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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雜在咆哮聲之中,一聲沉悶的鈍擊聲響起。然而除了吹起一陣微風以外,竟再無此前那古魔力量爆發時的地動山搖之感。
再看抬頭時,諸人都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睡夢之中。
那象徵著毀滅之力的重拳,竟然被單手托住了!
以卵破石以弱制強,這種不可思議的景觀,已然徹底顛覆掉修士們的常識。而達成這奇跡的,正正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魏凡!
極短暫的死寂以後,緊接著便是瘋狂的鼓噪。魏凡的強,早已在擂台一戰深入人心,但此刻再度展現出來的逆天水準,卻已讓人下意識的忘掉他的年資,忘掉他的修為,直接被歸類為頂尖修士強者之行列。
然而,場中最驚詫的,卻不是眾修士,而是古魔羅睺。與眾人不一樣的是,他驚詫的並非是拳擊被擋下,而是魏凡那一吼之中所蘊含的、讓其身上每一個細胞都為之戰慄的本能!
這種本能,無比的熟悉,即使時過萬年之久,烙印在骨子裡的記憶,卻是永不磨滅。
王族古魔!
古魔一族,曾經君臨於時代之巔,除了睥睨天下視百族如螻蟻外,其族群內部同樣等階極其森嚴。羅睺,前身便是古魔之中的貴族,身份地位殊高。更兼混有少量王族血統,而被破格授予古魔一族的無上秘法,真魔三重變中的真魔罡變。
即使身份如此高貴的他,被授予的也僅僅只是不完整的秘法而已,然而眼前的魏凡,眼中那清澈攝人的紅芒卻是純正得挑不出半點刺頭,也就是說,他所修習的正是最完整最正宗的真魔罡變!
如果說先前那王族古魔的氣息還有可能偽作,那魏凡此刻那真魔罡變的力量,便是鐵證,讓羅睺對眼前這個寄附在人族修士身上的「王族古魔」深信不疑。
見王族不敬禮,是為叛逆。出身高貴的古魔羅睺比誰都看重這個儀式,即使時隔萬年也一樣,在確認魏凡身份以後,他毫不猶豫的單膝下跪,做出掌扣心臟示意獻出忠誠的標準禮節。
意外順利的進展,讓魏凡悄悄鬆了口氣,順帶的把一大串準備好的說辭嚥了下去,只擺出了一個身為上位者應有的威嚴之姿。
「整整一萬年時間了,本以為在這方天地之中,同族中便只剩下我這階下囚苟延殘喘,想不到在這絕望之境中,竟讓我碰上尊貴的王族,真是太好了……尊貴的王者,賤下古魔羅睺,請寬恕我的無禮和冒犯之罪。」
羅睺喃喃碎語,用的是古魔言語,旁人自是聽不懂,所幸星月魔君對此頗為精通,透過這道分神道念,魏凡鸚鵡學舌幾句倒是完全沒問題,當即佯怒道:「好大的膽子!身為高貴的古魔一族,竟然給卑微的百族卑躬屈膝,你的尊嚴驕傲何在?」
羅睺表情一僵,面露苦澀,慘然道:「尊王見怪得是,賤下有罪!本應立刻以死謝罪,但卻容請留下這殘軀,為尊王盡哪怕一點心力!」
魏凡又是重重哼了一聲,眼角餘光覷見午馬已經揮師九幽門和百族聯軍上前屠殺修士,便冷冷道:「好!那就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殺吧,把這些膽敢把我高貴古魔當家畜豢養的雜碎,全部撕成碎片!」
對古魔一族來說,王族所說的話語便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而且魏凡這個命令,正正對上羅睺的胃口。人族修士,羅睺固然憤恨,但正如魏凡所說,把他當成階下囚家畜般圈養的百族這才是最該被碎屍萬段的。欺侮高貴的古魔一族,理所當然的要付出血的代價!
在魏凡的慫恿之下,羅睺彷彿下定了堅決的決心,仰天又是一陣長嘯,爾後眼內紅芒大放,凶暴再起,不同的是,此次的發洩對像卻換成了迎面而來的九幽門和百族修士聯軍。
最強大的援手瞬間變成最可怕的敵人,晉國修士們前一刻品嚐過的恐怖滋味,此刻全數返還到了修士聯軍身上來。在恐慌之中,當先的數十名修士哼都沒哼一聲,便被羅睺那恐怖的肉身之力碾成了粉碎。
「羅睺!你這混帳在幹什麼!」蒼穹老人驚怒道。
有羅睺壓陣,他本來正很放心的在對付達米安這個異類。雖然接連被重創,但並不代表雙方就真的有對等的實力,這一點蒼穹老人還是穩佔上風的,只是為了避開達米安那捨命的兩敗俱傷打法,這才多花了一點功夫而已。饒是如此,他還是有十足自信,把達米安收拾掉也僅僅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然而,一直都在掌握之中的古魔羅睺,竟然忽然夷所思的發狂叛變了,這變故是蒼穹老人無論如何也意想不到的!
趁著蒼穹老人分神的這瞬間,達米安悄然隱匿起自己的行藏,脫離了戰場。他並非英雄主義者,雖然有把握壓箱底的底牌能拖著蒼穹老人一起去死,但這也得是建立在有這個必要的前提之下。眼看魏凡已經扭轉了局面,再無意義的去死,即使能搭上一個元嬰大能也是得不償失的,這種愚昧的事情達米安自然不屑去做。
達米安的去留,在蒼穹老人眼中已然是次要的事情了。羅睺的背叛,對他來說是絕不能容忍的。眼看已經上百聯軍修士慘死在其手下,蒼穹老人急得雙眼發紅,急急掐訣引動咒術。
要掌控羅睺這頭強大而危險的古魔,百族自然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種下禁制。在蒼穹老人打出法訣以後,如煞神般肆意殺戮的羅睺忽然如遭雷殛般僵住,緊接著便拖著龐大的身軀頹然倒下,躺在地上渾身抽搐不止,臉上佈滿極度痛苦之色。
「……讓古魔榮耀蒙塵,羅睺罪該萬死!高傲的古魔,絕對不能再卑躬屈膝,祈求王尊賜予我力量,讓我燃燒盡最後一點生命之火,以祈求尊嚴的長眠!」羅睺不甘心哀求道。
身為傲視天下王者一族的一員,羅睺古魔的榮譽感從未凋落。萬年的囚徒生涯,已經讓他的尊嚴極度受傷。此刻在魏凡這「王族」面前,重拾起往日榮光,要他再此成為屈辱的奴隸,他寧願選擇轟轟烈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