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在對手面前下跪,方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卻更加惶恐的發現,自己的右膝以下,已經全然沒有半點知覺!
「混星截元指,好歹毒的神通!要小心注意了,不然被弄上這麼一下,可就難看了……」魏凡喃喃自語,言語上雖說要小心,但是表情卻較之剛才要輕鬆不少。
隨著方昭神通施展開來,魏凡體內,星月魔君那留下來的分身印記越發的發燙。魏凡本以為僅僅只是星月魔君恨意的具像而已,但當印記燙熱到一定程度時,姚星航那高深莫測的身法和神通,竟然似被放慢了無數倍一般,一遍一遍的在魏凡腦海之中重演了起來。
再厲害的神通法訣,只要研解透徹也就平淡無奇了。魏凡很快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星月魔君可是萬年前聚星宗最出類拔萃的強者,聚星宗的神通在這位老祖中眼中自然無所遁形。這分神道念,顯然就是星月魔君早就埋下來的伏筆。只要它還在發揮作用,再厲害的聚星宗神通在魏凡面前也得大打折扣。
這便是魏凡現時無比淡定的最大憑依了。即使姚星航再厲害,只要他使用的還是聚星宗神通,那對上魏凡也只能是飲恨收場的局面!
當然,在其餘人眼中,姚星航的表現還是無可挑剔的完美。最起碼一個照面就墮掉全部銳氣的方昭,在姚星航面前已然是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了。
方昭嘗試運轉真元,腿腳依然沒有半點知覺,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麼多,怒吼一聲,逕直朝地面反手一拍,借反彈之力人遁飛到半空之中。
空中戰,即使腿腳不靈便,影響也不是太大。雖然已經全面落入下風,但要方昭就這樣舉手投降,顯然還是太早了。
姚星航也緩緩升到半空之中,面無表情道:「乖乖跪著,還能少吃點苦頭。逞強,只會更加的屈辱,你不懂嗎?」
「你放屁!」方昭大惱,伸手朝腰間一拍,一隻古銅色圓環從儲物袋中飛脫而出,隨即擴展數倍,轉眼間便變成一個數尺寬廣的大環。
環中飛出數十隻張牙舞爪的凶禽,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聲後,齊齊朝姚星航襲去。
「是二階靈獸巖鷲!」
「雖然沒有天賦神通,但是爪牙身軀強度都堪比法器法寶!而且只要一口氣尚在,便會死纏不休,極為難纏!」
「這些鬼玩意,單只或許不算什麼,但數量一旦躲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這下姚星航要棘手了!」
在旁人議論紛紛之際,這群巖鷲已然一擁而上,把姚星航身形淹沒其中。
然而意想之中的困窘並未出現,幾乎同一時間那,一團星光暴起,緊接著無數巖鷲紛紛落下,重新現出了姚星航的身形。
誰也沒有想到,這數量眾多的凶暴巖鷲,在姚星航手上連一個回合也支撐不住!
方昭怔住了,而這剎那間,姚星航已經以極速靠近到了他的身前。
方昭自然不可能束手坐以待斃,提手正欲施法,然而姚星航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指代劍,點落在了方昭才剛剛抬起的手臂之上。
和右膝狀況如出一轍,方昭感覺這條被點過的臂膀已不再屬於自己一般,不管他再如何用力,也再不能動彈哪怕分毫。
姚星航並沒有停歇,指如疾風勢如閃電,眨眼間方昭身上數處大穴已經被姚星航點了個一遍。
混星截元指,以聚星宗獨有的星元之力暫時封鎖死對手的筋脈。這門指法神通,放在聚星宗中也屬上乘,要破解又談何容易?一旦中招,只要修為上沒有壓倒性的優勢,便只能無奈的受制,直到施術者解開為止。
方昭顯然沒有衝開束縛的實力,也就只能在驚怒之中逐一失去身體的控制能力,到最後,更是淪為了一條人棍,全無抵抗之力,被姚星航揪住頭髮提在了身前。
本以為至少應該會有一番龍爭虎鬥,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一面倒的懸殊局面。出於對此種情況的不滿,前一刻還萬千榮寵加身的方昭,此時立刻成為萬夫所指的不齒對象,謾罵嘲笑聲不絕於耳。
「陸幽老兒,你們天玄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不如乾脆點,讓那小鬼認輸如何?也省得他吃盡苦頭了!」空鶴老道不失時機的對陸幽嘲諷挑釁。
眼見方昭受辱,陸幽本已打算介入讓方昭認輸作罷。被空鶴老道如此一嘲諷,饒是陸幽涵養再好,被也禁不住怒意勃發。但方昭的不爭氣,卻讓他無可反駁,只能咬牙強辯道:「天玄門子弟,從來都只有戰敗,沒有投降!敗得再難看,錚錚鐵骨也絕不丟掉!」
這番死鴨子嘴硬的場面話,又引來了空鶴老道的一陣暢快淋漓的長笑聲。心滿志得之餘,他以秘術悄悄給姚星航傳音道:「再多折辱一點!只要不弄死了,其餘隨意!」
姚星航折辱方昭,除了對魏凡的私怨以外,同樣也有著來自師門的公仇。聽得空鶴老道的吩咐,暗暗點了點頭,眼內本宣洩得差不多的暴戾之氣,又重新充盈起來。
「殺了我……」方昭低聲哀求道。
在萬千修士面前似是一條死魚般肆意折辱,這已經不單單是羞恥能夠形容的了。此戰不管結果如何,已經注定了他不可能再在強者為尊的修真界中抬起頭來做人。而直接戰死,便是方昭眼下最直接的解脫方式。
只是,姚星航並不打算讓他如願。
「弱者,連選擇去死的權利也沒有!」姚星航冷漠說完,揪住方昭頭髮的手鬆了開來,方昭便似是失去利用價值的垃圾一般,從半空中垂直墜落到擂台之上。
失去全部防護能力,即使只是不足十丈的高度也已然把方昭摔成了重傷,當場就吐血不止。
姚星航並未因此而放過他,只以更加殘酷的方式去折辱,一腳踩在了方昭的臉面之上。
在痛苦與羞恥的雙重折辱下,方昭像條蛆蟲般扭動身軀掙扎,但在姚星航的壓制之下如何動彈得了?此番作為,只是讓更加屈辱的醜態再暴露人前而已。
群英會的規矩,只要是被趕出場外或者十息之內沒有反抗,便算是落敗。
眼下,這十息時間,卻成了方昭乃至全部天玄門門人最難熬的時光。
「十息已過,天玄門方昭不能再戰,宣佈落敗。本屆群英會,奪魁者為聚星宗姚星航!」
隨著仲裁者的裁決落下,這場一面倒的摧殘,總算落下了帷幕。
勝者,自然榮寵加身,享盡無數喝彩歡呼。敗者,便只有在受盡鄙夷以後黯然退場一條路。
「我們走吧!」
陸幽沒有興趣留在大能之中被受空鶴老道的折辱,早就抽身回到天玄門人之中。即使第二名已經算是不俗的成績,但如此屈辱的結果依然讓得他徹底抬不起頭來。匆匆招呼上天玄門弟子,便要離開這失意的戰場。
身心都遭受重創的方昭被兩個弟子抬著,拳頭握緊,死死咬著牙,眼中只有一片死灰色,任誰都看得出他的羞憤和不甘心。
當擔架抬過魏凡身邊時,方昭空洞的眼瞳之中忽然恢復了一絲色彩,大喊一聲:「停!」
「我一直都不想承認……但我確實不如你!我可以敗,可以被侮辱……但天玄門的榮耀,絕不能蒙塵!求求你……不要讓那混蛋得意洋洋下去了……」說到最後,方昭禁不住閉上眼睛,黯然淚下。
這個不惜一切往上攀爬的男人,撇開那狂妄自大不說,其實就是一個純粹的天玄門人,有著名門子弟那不容踐踏的榮譽感。此刻拋開一切向魏凡這個最大假想敵發出請求,正因為他心中那不甘的憤恨。
魏凡暗歎一聲。雖說對這個小心眼且自大的傢伙沒什麼好感,但看著他放下尊嚴來向自己請求,魏凡就沒有興起過拒絕的念頭。雖然他早就決意要出手,但方昭的話語,卻讓得他的戰意更加的高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從如喪考妣天玄門隊列中傳出,異常的刺耳和突兀。雖然與場中那漫天歡呼聲相比本是不值一提,但內裡挾帶的那股豪氣,卻似有一股莫名的魔力一般,快速的壓下了全部聲音。
擂台之上,享受著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榮耀,姚星航並沒有新科登頂的春風得意,反而有些落寞。然而,這忽然響起的笑聲卻彷如一絲熾熱火星,讓姚星航已經熄滅了的戰意,一下子重新燃點了起來。
觀眾群外圍邊緣地帶,面裹輕紗的百族女子本已準備亮相,這笑聲恰好此時響起,那斗笠老者忽然道:「稍等,看來好戲還沒有結束呢!」
裹紗女子雖高傲,但斗笠老者的話也不能不聽,聞言也只能止住腳步,疑惑的目光追溯到了笑聲的源頭,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族小修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