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的天空露出一點魚肚白的時候,硝煙終於散去,只剩下滿目的蒼夷,空氣中瀰漫的不再是肉香,而是焦臭,和濃烈的血腥味。
依舊站立在大地上的,只剩下了不足百人,構成防禦陣的男人們死去了大半,就連一些女人,也獻出了她們那短暫的青春。
理查德森「終於」把沙蜥軍團的所有未被拉杜蠱惑的士兵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成功的讓沙蜥軍團中的中下級軍官向自己效命之後,施施然的來到了演武場,想要「驗收」戰果,卻看到了如此淒涼的一幕。
拉杜和戈麥斯的戰鬥依舊在繼續,只不過拉杜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為了鼓舞弗拉門戈的死士,付出了被戈麥斯一劍掃在臀部的代價。
戈麥斯的太陽真火鬥氣以渾厚,凜然著稱,豈是如此好挨的?
拉杜就覺得自己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必須不停的分出一部分鬥氣抵抗著那一絲太陽真火鬥氣的灼熱。本來拉杜的鬥氣就沒有戈麥斯的渾厚,這樣一來,就更加不是對手了。
激戰了一夜,拉杜全憑著一口怨氣在和戈麥斯進行著戰鬥。當理查德森趕到的時候,拉杜已經是披頭散髮,接近油盡燈枯了。
反觀戈麥斯,除了臉上有些淡淡的憂傷和不忍,反倒是越打越輕鬆,甚至在戰鬥中有所感悟,招式攻防之間,變得越發精妙起來。
阿泰目不轉睛的盯著兩位劍聖的戰鬥,看到精彩處,不時用手比劃著,體悟著。
「父王,這是怎麼回事?卡修斯老師呢?」理查德森尋覓了半天,也不見自己的爺爺兼恩師,只看到奧德修斯一臉的落寞神情。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緊。
「逆子,你還有臉來問!」奧德修斯破口大罵。自己的這個兒子這麼晚才姍姍來遲,而且盔明甲亮,衣冠整齊,壓根就像是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鬥似的,更說不準是在哪裡睡了一覺才過來的,哪裡還不知道理查德森心中打的什麼信九:「理查,你是不是在驚訝,你父王我居然還好端端的活在這裡,這麼晚才來,原本是打算給我收屍,順帶接受弗拉門戈的戰果吧?」
理查德森雖然長的最像奧德修斯,但卻是這兄弟中最為害怕父親的一個,本來他看到演武場中這等慘狀,心中已經咯登一下,自知壞事,又被奧德修斯這麼一罵,原本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奧德修斯面前。
「父王,兒臣冤枉啊!」理查德森聲音中有有些發抖:「實在是沙蜥軍團昨夜驟然遇襲,已經炸了營,混亂之中隊伍互相亂踏,兒臣的水平有限,直到現在才休整完畢。」
「哎吆呵,我說十四大舅哥,你這話說的可不對,有人造反,是多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在軍中還不當機立斷,有亂營者迅速斬殺,命令各級軍官收束隊伍,火速馳援陛下是連我這個門外漢都知道的道理,怎麼到了你這老手上,卻變得這麼困難了呢?」洛非抱著肩膀,斜著眼睛看著理查德森說道。
「洛非,你都說了你是門外漢,就不要在哪裡胡言亂語。炸營之後,將不成將,兵不成兵,各自為營,又有叛軍在軍中安插奸細,各部之間都在相互攻鬥,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說收束的住,就收束的主了!」理查德森對自己這個便宜妹夫,可不大看得上眼,自然不會跟洛非客氣。
「是嗎?可是十四大舅哥,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軍營中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覺,還吃了一頓早飯,這才趕過來的呢?你看你,吃完飯也不知道擦擦嘴,嘴角邊上還粘著飯粒呢!真是又不講衛生又浪費糧食!」洛非眼珠一轉,小人物的狡猾又顯露了出來。對理查德森舉手示意右邊的嘴角。
「你胡說,我早上明明吃的大餅卷肉,那有什麼飯……好小子,你這個土鱉竟然看陷害我!」理查德森伸手往嘴上一摸,隨即反應了過來,可惜已經為時已晚,趕緊偷偷瞥了一下自己的父王,看到奧德修斯那已經變得如同鍋底一般顏色的臉龐,急忙求饒道:「父王饒命,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確實有些混賬的想法,還請父王饒命啊!」
奧德修斯看到理查德森上演的這一副鬧劇,臉色陰晴不定,還是凱莉悄悄走到奧德修斯身邊耳語了幾句,這才冷冷一哼道:「朕算是養了好兒子啊!一個乾脆起兵造反,一個巴不得朕早早死掉,不過相比來說,你還算本分些,還有些坦誠,今天就暫且放過於你,等到今天的事情瞭解,你就去漠北守衛邊疆去吧。朕不想再看到你了。現在還不去命人打掃戰場,輕點死傷!」
現在的奧德修斯心中不知道有多難過,又有多複雜。在同一夜失去了最信任的皇叔,和最憎恨的兒子,另外一個極為看重的兒子卻在算計著自己的生死。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難免會五味俱陳。
如果不是看在死去的卡修斯劍聖的份上,如果不是夜裡死的人已經夠多,如果不是凱莉的勸說,奧德修斯一定會親手把理查德森的人頭砍下來。
這麼多的兒子,還不如這兩個女婿呢!奧德修斯把目光從努曼,沙欣,理查德森的身上一轉,落到了洛非和傑夫裡斯的身上。
其實努曼和沙欣在夜裡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儘管沙欣不懂絲毫的武技,被一眾人維護在身後,可也拿著一柄弓箭,射殺了兩個敵人,自己也被砍了一道,胳膊上留下了一個老大的傷口。而努曼則至少殺死了二十名騎士。只不過他的戰法有些油滑,總是在盡量保證自己不被傷到的情況下,躲在第一排與敵人短兵相接的友軍身後,對死士進行偷襲。
傑夫裡斯卻是勇猛異常,自始至終都戰鬥在第一線,就連臉上都濺滿了敵人的鮮血,這位皮膚白皙的有些不像話的帥哥戰鬥時候表出了他男人的一面,甚至不時的用舌頭去舔流到自己嘴角的鮮血,顯得彪悍異常。
當然功勞最大的,就是這個新晉準女婿洛非了。如果不是洛非,說不定自己早被拉杜暗殺成功了。
還是洛非,命令塞拉菲幹掉了威脅極大的三隻地穴領主,並且親自殺到敵人的陣中,最少砍死了二百名精銳死士。
對於洛非,奧德修斯可不僅僅只是出於愛才之心了,更有一種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奧德修斯正想見,卻見理查德森去而復返道:「父王,我已經命人去清掃戰場,只是還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卡修斯老師現在身在何處?」
從理查德森出生之後,卡修斯就對他喜愛異常,三歲的時候,卡修斯就把理查德森從奧德修斯哪裡要到了自己的身邊,傾盡全力的教導於他,理查德森對卡修斯的感情,甚至比自己的親身父親和母親還要濃烈。所以理查德森想過奧德修斯死亡,卻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心目中無敵的老師,會出現什麼意外!
「如果不是你拖拖拉拉,故意和皇叔分開,皇叔他又怎麼會被拉杜這個奸賊有機可乘,暗殺成功!」奧德修斯想起已經被自己親手放入錦盒之中的卡修斯的人頭,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已經平息的怒火篷的一下又燒了起來。
「什麼!」理查德森被這個消息一下子驚呆了,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過了良久,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爺爺,師父!理查對不起你,理查對不起你啊!」哭喊著,理查德森從地上突然躥了起來,化作一道血光,向拉杜衝了過去。
拉杜這時候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能在戈麥斯手中苦苦支撐,身上早又多了幾道劍傷,正在拚命的催鼓鬥氣同身上的傷痛抗衡,在戈麥斯劍下保命,哪裡還能保持一個劍聖最基本的對於環境的掌控。
一個失神間,竟被理查德森死死的抱在懷中。
「拉杜,你這個狗賊,我要你為我師父償命!」理查德森血灌瞳人,兩隻手一片血紅,巨大的憤怒讓他的血河鬥氣達到了一個之前從未達到過的境界。
「十四殿下不要啊!」本來已經穩佔上風,自信在百招之內,就能把拉杜斬於劍下的戈麥斯看到如此情形,立刻明白了理查德森要做什麼,就想上前阻止。
「不要過來。父王,是兒臣不孝,兒臣不該私心作祟,害了師父。我現在已經幡然悔悟,父王你原諒了我,可我原諒不了我自己,沒有了卡修斯師父,我這條性命還有什麼意義。父王你多保重!」一行血淚從理查德森眼眶中流出。
「來的好!」拉杜也瘋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
轟的一聲巨響,拉杜和理查德森竟然同時自爆鬥氣,與對手化作了一蓬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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