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爵府議事大廳,科裡納有種想把洛非轟出去的衝動。
議事大廳是安道爾省境內最莊重的場所,科裡納是以安道爾省省長和安道爾省貴族領袖的雙重身份約見洛非的,不但自己穿著禮服,周圍還有書記官,禮儀官等一眾官員,場面隆重而莊嚴。可是洛非竟然穿著便裝前來,鬍子拉碴顯然沒經過修剪,一進來就喧賓奪主的大聲嚷嚷,還到處派肉乾瓜子之類的小食品,令莊嚴的議事大廳頓時變得混亂而又滑稽。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粗俗無禮的人呢?
科裡納心中暗想:如果這個土鱉真的成為貴族圈子中的一員,不但是素波市的恥辱,更是他科裡納的恥辱啊。還是王室精明,明知道這種人沒資格做貴族,卻答應他的申請,還特事特辦,幾天就頒敕書。然後就在敕書下達的當天向科裡納建議,派這個傻瓜去剿匪。
這樣做可謂一舉三得,第一,王室收入五千枚金幣,第二,如果洛非成功,就等於報了威廉王儲被俘之辱。第三,如果失敗,威廉王儲就剷除了洛非這個曾經羞辱過他的仇人,而且不必背負道義上的任何責任。
乾淨,利落,殺人於無形,而且被殺者還會感恩戴德。
高明,實在太高明了!
以科裡納的觀點來判斷,第三種可能的幾率最大。卡比諾地區的那群人可不是普通的盜賊,人家輕而易舉的就斬殺了三十名王室護衛,戰鬥力之強悍即便是派一支正規軍也不能確保徹底剿滅,就連號稱夏爾王國第一高手的甘道夫大師也承認沒有必勝的把握,一個土了吧唧只知道吹噓自己是降龍者的土包子去了豈不是等於送死?
更重的是,在夏爾王國政壇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科裡納已經敏銳的感覺到,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很可能和都權貴之間的權力角逐有關係。都可都是權勢熏天的大人物,而敢對王儲動襲擊的更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他們絕對不允許自己的陰謀被拆穿的。
可以肯定,只洛非去了卡比諾,他的下場就會和那些王室護衛一樣,死無葬身之地了。
因此科裡納雖然討厭洛非的粗俗,惱怒洛非毆打他心愛的兒子,仇恨洛非挑撥女兒和王儲之間的感情,但他還是忍住了,在見到洛非的同時,臉上就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一個將死之人,沒必和他一般見識。
科裡納耐著性子,看著洛非拙劣的表演,當女僕也分到了一大把瓜子之後,洛非才罷休,一邊吃著牛肉乾,一邊聆聽科裡納的話。
科裡納的言簡明扼,大意是最近卡比諾地區出現了一支大約十四五個人的土匪團伙,他們打家劫舍,騷擾過往商旅,造成民怨沸騰。地方官多次請求科裡納派兵鎮壓,無奈安道爾省的軍隊有其他作戰任務,一時不能抽掉。因此,在威廉王儲和甘道夫大師的聯名推薦下,科裡納決定責成洛非這個新晉伯爵組建一支私人武裝,開赴卡比諾剿匪。
「作為貴族,扶危助困,剿匪平叛是我們神聖的職責,洛非伯爵大人,卡比諾周邊地區百姓的安危就拜託你了。」最後,科裡納以無比羨慕的語氣說道:「伯爵大人,你年紀輕輕就得到了王儲和甘道夫大師的器重,他們不但聯名向陛下推薦你成為貴族中的一員,還聯名推薦你去完成這一神聖使命。你知道嗎,這是對你的一次考驗啊。如果你能圓滿完成這次任務,你在王儲心目中的地位會進一步提高,你的前途將不可限量啊!說不定將來王儲登基之後,還會把你調到都去擔任重官職呢!」
科裡納說完,靜靜地等待洛非的回答。
在科裡納心中,洛非無非拒絕和接受兩條路。如果接受,科裡納就再多說幾句鼓勵的話。如果拒絕,科裡納就搬出相關規定逼他就範。總之一個目的,洛非必須去送死!
可是聽完科裡納的話,洛非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掰著手指,似乎在計算什麼。
足足過了一分鐘,洛非才抬起頭說道:「省長大人,有什麼好處沒有?」
科裡納莫名其妙:「好處?」
「對呀,沒好處傻瓜才會幹!」洛非站起來,開始一五一十的計算:「既然是去剿匪,就應該徵兵吧?對方有十幾個,為了確保將他們圍殲,我至少也徵集三五十個人。他們的武器裝備是一筆錢,車馬食宿是一筆錢,傷亡撫恤還是一筆錢,您總不能讓我自掏腰包吧?」
科裡納差點被氣暈了,這個土鱉太可惡了,竟然明目張膽的錢。
誠然,求貴族到領地之外去剿匪,國家的確會給予一定的補償,這都是慣例,沒有人會拿到桌面上來討價還價。
科裡納強壓怒火,說道:「當然會有相應的補償。根據規定,貴族的私人武裝為國家出力的時候,國家承擔相應的軍費。就按你說的,派遣三十個人去,按照規定每人每個月補償兩枚金幣。如果出現傷亡,則按照每人五十枚金幣的標準補償。至於你說的武器裝備費用,因為是你的私人武裝,國家不予考慮。」
「給兩個金幣就讓我們去賣命,國家真摳門!」洛非一臉不滿:「出徵費給這麼點就算了,那麼如果我們成功剿匪,有什麼獎勵沒有?」
科裡納幾乎爆了:「洛非,請注意你的措辭,你這是在為國家效力,是不能討價還價的。」
因為早就從羅德曼那裡聽說自己去剿匪,因此洛非是有備而來,看到科裡納面色不善,陪笑道:「省長別生氣嗎,其實我只是想問問,如果我把土匪給滅了,同時在土匪窩中找到了一些值錢的戰利品,還需上繳嗎?」
這方面同樣有明文規定,貴族的私人軍隊在剿匪過程中如果繳獲大宗財物,需上繳百分之五十。然而這項規定名存實亡,貴族們經常把繳獲的財務私吞,能上繳百分之十已經是最慷慨的了。
「戰利品不用上繳,都是你的!」
「謝謝省長大人慷慨!」洛非大喜,繼續問道:「我知道卡比諾和黑晶峽谷的南部出口相連,而我恰好剛剛把黑晶峽谷買下來。省長大人,反正那一區域是無人區,如果我能把土匪趕走,那幾里地不如交給我經營。您放心,稅收一個子兒都不會少。」
「好吧,歸你經營,日後按照三類土地交稅!」科裡納認為洛非反正必死無疑,現在不如慷慨許諾,以盡快讓這個土鱉離開議事大廳,他好到外面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一言為定!」洛非哈哈大笑:「省長大人……」
「等一等!」突然,一個綠衣少女快步走進議事大廳,大聲說道:「洛非先生,你不能去,那裡很危險!」
「妮娜?」洛非和科裡納同時驚呼。
妮娜一路狂奔而來,直累得氣喘吁吁,還沒站穩腳跟就對科裡納說道:「父親,你怎麼可以讓洛非先生去卡比諾去呢?你明知道那裡有一群……」
「妮娜!你來這裡幹什麼?」科裡納暴喝一聲:「這裡是議事廳,不是後花園,我正在和洛非伯爵商量重的事情,你這樣冒冒失失闖進來太有**份了!」
「可是父親,那裡……」妮娜很焦急。
「我知道那裡有一群強盜,也知道那群強盜很凶殘。正因為我知道這一切,才讓洛非伯爵去剿匪。洛非可是咱們安道爾的青年才俊,綽號降龍者,幾個小毛賊定能手到擒來!」雖然不知道妮娜做什麼,但是科裡納絕對不能讓她把卡比諾的真實情況說出來:「妮娜,你出去,不影響我的工作!」
「嘿嘿,省長大人,我不是綽號降龍者,我是真的降龍者。」被省長稱為青年才俊,洛非頓時感到無比自豪,一本正經的說道:「妮娜小姐,謝謝你的關心。不過身為貴族中的一員,我有責任和義務協助省長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就是十幾個小毛賊嗎,我已經答應省長大人了,我明天就啟程去卡比諾,最多五天就回來了。」
妮娜急得直跺腳:「洛非先生,你不知道,威廉王儲說,那裡的……」
「住嘴!如果你還是我的女兒,就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你所說的話涉及到王儲殿下的**,是國家機密。」眼看事情暴露,科裡納一下子跳起來,對隨後趕來的索菲亞吼道:「索菲亞,馬上把妮娜給我帶出去。」說完,為了掩蓋自己的慌亂,科裡納微笑著對洛非說道:「洛非伯爵,我這個女兒驕縱慣了,總是胡鬧,讓您見笑了。」
「沒關係,小孩子嘛,就愛胡鬧!」妮娜說的這樣明顯,洛非卻一點也沒有察覺。
索菲亞走過去拉住妮娜的胳膊:「妹妹,省長大人正在談公事。」
妮娜從小在蜜罐中長大,雖然外表柔弱,但卻性格倔強,骨子裡充滿著一種天真的正義感。她雖然不喜歡洛非的粗俗,氣憤洛非對她的羞辱,但她卻不忍心看著洛非白白去送死,更無法接受設計這個陰謀圈套的人是她敬愛的父親。
因此妮娜甩脫索菲亞的手臂,冷冷的看著科裡納:「父親,你真的讓洛非先生去科裡納,不能更改了?」
因為擔心把妮娜逼急了會說出不恰當的話,科裡納強壓心頭怒火:「妮娜,請你不干涉父親的工作!」
「好,我不干涉,不過我的事情請你也不干涉!」妮娜情緒激動,但語氣卻出奇的平靜:「洛非先生,無論等待你的是什麼,你都去卡比諾嗎?」
洛非一挺腰板:「男人嘛,說一是一,哪怕卡比諾的土匪個個都是高級劍師,我也絕不退縮!」
「好,像個男人!」妮娜突然抬起頭,直視洛非的雙眼:「不過,請你不忘了,我是你贏來的賭注。你放心的去吧,等你凱旋的那一天,就是我妮娜和你成親的那一天!」
「妮娜妹妹,你胡說什麼!」索菲亞大驚。
「快,把她給我拉出去,關進禁閉室!」科裡納氣的幾乎瘋了。
「放心,我死也不會忘記!」唯獨洛非眼冒金星,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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