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寶鏈中又傳出了元錚的聲音,雷冰不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之前你為什麼裝死?」
「公主殿下,之前你已經慘敗在雷光飛手裡,明顯失去了與之對抗的資格,我不裝死,你怎麼能隨機應變呢?」
感情是元錚的裝死,為雷冰應付太子和雷光飛提供了借口。
不過,事實的確如此,至少,太子雷方和雷光飛也對此充滿了疑問。
「是不是聽到你母親的消息,你又想『活』過來了?」
雷冰在心中揣測著其它可能性,元錚既然裝死,就說明他真有擁有給自己『驚喜』的能力,他在蓄勢等待機會?
「不錯,現在我們可以進入正式談判了。」
「看來還真是個孝子,為了你母親,你居然肯向本公主屈服了嗎?」
「雷冰,別太自負了,你在雷光飛面前,不一樣弱的沒有還手之力嗎?即便你還擁有著真武離水劍,他憑借對『雲力』的領悟和運控,遠遠超越了世人可以的想像範疇,他掌控那些神秘莫測的閃電雷暴如呼吸般自然,在這樣一尊變態存在的面前,誰都要生出莫與相抗的念頭,但也僅僅是藉著『神雷四煞劍』在操雷控電,這不算什麼,本候對『雲力』的領悟可以比他更深刻,你若肯與我成為朋友,異日受益之深,絕對可以全面超越雷光飛,而你若非要豎我這個強敵,未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哼,你在威脅我嗎?狂妄自大,別忘了你現在是本公主的階下囚。」
「那又怎麼樣?你對我這個階下囚可以隨意擺佈嗎?說穿了,你不過是暫時限制了我的自由,剛剛真武劍遭受雷襲的時候,我就有能力逃離你的封困,只是強敵環伺,不若躲在這裡更安全一些。」
雷冰哼了一聲又道:「雷襲只在瞬間,你念頭都來不及轉?本公主不信你甘心呆在劍空間中受雷擊?你自信死不了是嗎?」
「哈……事實如此,本候的確活的好端端的,雷,在本候面前算個屁嗎?好,既然我們要合作,不妨向你透個底兒,本候這條鏈子不是什麼『以身相許』,它的真名叫『七彩雲天鏈』,你冰公主也是有見識的人,當知『七彩雲天』是什麼樣的存在?」
「什麼?七彩雲天?」
即便雷冰此時的形象是神念幻化出來的,但臉上的動容之色也異常的逼真,可見她內心的震撼。
七彩雲天,那是上古世紀著名的仙宗之一啊,果然,這條寶鏈有奇絕的資歷。
另外,七彩雲天是操雷控電的老祖宗,難怪躲在寶鏈中的他們安然無恙呢,原來如此。
此時,雷冰也要相信元錚所說的話了,他自詡比雷光飛對『雲力』領悟的更深刻,也不是吹牛的,因為七彩雲天就是創出『雲力』的至尊宗門。
比操雷控電之術,雷光飛在『七彩雲天』面前,就是一個呀呀學步的嫩兒,簡直不值一哂。
若不是擁有『神雷四煞劍』,他雷光飛在天雷面前也須躲得遠遠的,以測一己之安危。
但是,這個元錚擁有了這條鏈寶鏈,未必就擁有七彩雲天的傳承?
雷冰又想到這一點,事實上,上古仙宗早就絕跡人間了,他又怎麼可能得到仙宗的傳承呢?無非是獲得了屬於七彩雲天的這條寶鏈?
比如奇緣得到『神雷四煞劍』的雷光飛,因為這劍也是屬於『七彩雲天』流傳出去的小寶貝,你能說他就獲得了七彩雲天的傳承嗎?
再說了,元錚的修為那麼差,像是獲得了七彩雲天傳承的嗎?
還有就是,師尊說過,所謂的仙宗秘法不是誰都能潛修的,本身修為達不到『先天大成』(第階)是萬萬不能修煉仙宗秘法的,那只會得到一個結果:死。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仙宗秘法的修練,哪怕是奠基功法,也須到一些特殊的地域去修練,比如深達千丈的海底,又或『天外天』,只有這些地方才是適合仙宗秘法修行的環境,這些地方不是一般修士能抵達的,壓力大如天,人體內外壓力失去比例時,會死的很難看。
修練之人練的就是體質,改變脆弱的體質,以適應在更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修行的過程就是人與天鬥的過程,也是把人體推向極限的過程。
肉身的重要不言而喻,任何人失去肉身而以精神式狀態存在就不能算是『人』了,那是鬼。
武以體入道,是真正的肉身證仙道的修行。
道修又或佛修,修到終端也要拋充肉身,而以精神式的狀態去繼續『生』,甚至能憑借他們擁有的能力幻化出原來的肉身,但那僅僅是視覺上的肉身,不是實質。
魂修也一樣,初期還要肉身以保魂安魄,修至魂魄能**生存的強時,肉軀就沒用了。
上述這些就是『越脫生死,不受皮囊束縛』的修行,他們認為達至境就是『身登彼道』了,不捨棄肉身,永遠都達不到這種境界。
無論是道修,又或佛修、魂修,都視武修這個群體為『低能兒』,他們妄想把肉軀練成仙軀,殊不知這是最愚笨無知的行為,事實上武修想要身登彼岸也不是不可能,但億萬個修行者都難出一個,他們窮一生之力也達不到某種高,最後一個個都飲恨而去。
只有當年的大煌開國帝君達到了那種武修極至的境界,他以肉身進軍無上仙道,成就了萬世難得一見的『真武半神』,後來不知所蹤,數千年來再未露過面。
至於這位以武入道的大煌先帝是生是死,後世無人得知,一直就是一個謎。
除了武修,其它修行者都能借助法寶仙器而提升自己的修為,最後達到延壽的目的,『天外天』外還有天,根本不是肉軀所能生存的空間,仙人也只能以幻化的虛形出現在那些空間,他們不想以『無形』的魂式延續漫長的生命,他們無法忘掉『肉軀』那種真實存在的感覺,仙之所以是仙,世人說他們變化萬千,其實他們也沒辦法,因為他們的本體是以看不見、摸不到的方式存在的,他們流戀有血有肉的真實存在感,所以他們會施展仙力凝結出昔日的肉軀模樣,自欺欺人的滿足自己的『存在』奢想。
肉軀,只有肉軀才是最能體現『人』真實存在的方式,這是『活』著的表現,不論是凡人還是仙人,有了肉軀才能是『人』;
越脫了肉軀皮囊的束縛,即便成了仙,在世人眼中也是『死』了,和那些遊蕩的孤魂有什麼區別嗎。
世人說鬼怕光,其實都是扯淡的說法,稍微有點理性和智慧的人,就不認為『光』能作用於『魂』體,只是為了區別仙與鬼的一種說法,其實它們虛無縹緲的連最根本的『物質』都算不上,或許只是一種精神烙印,一種說法經過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流傳就會形成『理論』,就會深入人心,但不一定代表它真實的存在。
元錚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後,開始思索一些『前世』從未深入思索過的事物了,因為這是個修行的世界,是一個想把『人』變成『仙』或『鬼』的世界,人人都在朝這方面努力,他也不能做異類,想出人投地,想贏得他人的敬仰,就得在這個領域做出顯眼醒目的成就,這樣才能在這個世界製造威望、名望和影響,以凝結屬於自己的勢力。
不能為了修行而拋棄一切人應有的親情,更不能斷絕了七情六慾,這些違反了人『生命』原則的做法不是真正的修行,而只是加速了『人』向死亡的邁進。
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才能讓『人』感覺到百味世情,修行者提倡斷絕俗念的根本原因,是不想這些世俗念頭影響了修行,而不是非得絕斷了這些才能修行。
一個為俗事纏事的人,自然沒有更多的時間去修行,首先他要生存,生存就要吃飯,想吃飯就得去賺錢,如果不去做這些事只會餓死,也就談不上修行了。
從這個理論基礎出發,元錚就不認為修行應當拋卻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集,所以乍聞母訊,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救母親出來。
如果站在斬斷七情六慾的修行理論上說,是不是可以拋棄掉母子親情?可以不去管她的死活呢?這樣豈不是更能體現七情已斬、六欲已斷的境界嗎?這麼做的結果會使修為精進嗎?這麼做心志就堅毅了嗎?就代表修為要精進了?要成仙了?仙人如果是如此的無情無義,成仙又有何用?當這個世界只剩下你一個生命時,會否孤寂?
那生命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元錚,以你的修為,你以為可以救出你母親嗎?你還想拖我下水?本公主會與你合作嗎?笑話!」
雷冰顯然不會認為她和元錚之間能達成這樣一個協議。
元錚發出笑聲,「公主殿下,修為弱不能做為我不去救母親的借口,明知道是去送死,我也要去盡自己的一份力量,母親給了我生命,給了我活著的資本,她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我拋掉自己生命去維護母親,是做為兒子應盡的責任,枉顧母命,即便偷生得活,也是禽獸不如。」
「你去無非是多賠一條命,有意義嗎?不若留著有用之身,將來為你母親報仇。」
「你錯了,公主殿下,生命的意義就在這裡,我如果不去救母親,我的心靈將留下永難彌合的傷痕,此後將活在無限的愧疚之中,如此痛苦的活著,不如早點死了的更舒坦,心靈上承受這樣大的愧疚,將蒙蔽靈智,修行不會再有寸進,談什麼報仇?而能和母親在最危難的關頭守在一起,即便是死,我都無怨無悔。」
元錚的說話震撼著身後的元昌、二婢,九夫人得子如此,死亦能含笑九泉了?
雷冰突然幽幽一歎,望著寶鏈的目光呈現一絲柔色,「唉……我也不能說你蠢,但你母親並不希望你去救她,她更在乎你的生與死,是這樣?」
「一樣的,我同樣在乎母親的生與死,雷冰,你若幫我救我母親,我把聖煌神拳傳給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