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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九章那永遠抹不去的傷痛 文 / 凌凌海鷹

    (一)

    當沈原又一次甦醒過來,感覺到身子更加虛弱了,一連幾天,他身上的「媚骨」之毒已經發作三次,媚骨之刺愈來愈快地冰凍了他的身體,連血液似乎也快凝固了!若非他本身便修煉的是陰寒之功,再加上深厚的內力作底子,不然只怕離死也不遠了。

    見到沈原甦醒過來,華楓梧欣喜若狂,眉宇間流露出喜悅之情:「沈兄,你終於醒了?」

    謝藍兒淚珠兒漱漱地往下落:「大哥哥,你可不要死呀,你還要教藍兒醫術呢?」

    沈原菀然一笑,神情卻有些淒愴,聲音微弱地道:「我沒事!藍兒儘管放心,到了龍城,我就教你醫術,好不好?」

    謝藍兒頓時破涕為笑,興奮地點點頭。

    此時,「守廟人」佝僂老人身體顫悠悠地走了過來,醜陋的臉上洋溢著感激之情,可他的笑容極其可怖,嚇得謝藍兒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沈原身後躲去。

    佝僂老人嘶啞著嗓子,聲音中帶著顫抖之情:「這位少俠,謝謝你救老朽一命?」

    沈原臉上帶著愧疚之色,微笑道:「老人家莫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而且都是晚輩讓前輩受累,心裡實在是羞愧之極!」

    佝僂老人聲音嘶啞地道:「朝如青絲暮成雪,老朽如今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累得少俠為救老朽而重病復發,老朽心裡實是難受?」

    沈原伸出手搭在佝僂老人枯瘦的手臂上,輕聲道:「前輩餘毒已經消除了,只是身體受毒傷侵襲,經脈有些損傷,待到了龍城,再替前輩抓幾副藥,你老人家好好養養身體?」

    華楓梧道:「是呀!此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還是跟我們去龍城吧!而且說不定那夥人還會捲土重來,如果見到前輩未死,只怕又會引來事端?」

    佝僂老人神色一怔,吶吶說不出話來。

    謝無言沉聲道:「老哥哥別推辭了,你如果不離開這兒,孩子們也對你不放心呀!不如先養好傷,再回廟裡如何?」

    佝僂老人感激地道:「謝謝!謝謝!」

    卓不凡衝了過來,伸手把沈原的包裹兒丟在他身上,撇撇嘴:「你這傢伙,想不到還是個財主?」一屁股坐了下來,側身又對佝僂老人道:「前輩,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守這座廟?這廟裡是不是有什麼寶藏,嘿嘿……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沈原笑罵道:「你這傢伙也太異想天開了,世上哪有這麼多寶藏?」伸手正要把包裹兒束緊,卻露出一根通體綠玉的長笛,簫身是名貴的美玉所製,不知為何美玉上染上一絲絲的血痕,上面鑲嵌著許多的珍珠、寶石,箭尾飄飛的居然是金絲所製的金穗,隨風飄舞的笛穗隱隱現出一副圖畫,卓不凡眼疾手快,伸手把笛子取了出來,驚咦地道:「阿風,你有沒有發現這笛穗上的圖畫跟那只『死神鴞』很相似?」

    佝僂老人正沉思默想,不知如何回答卓不凡的話,聽到卓不凡驚咦聲,目光向長笛望去,眼神中不由迸發出一道驚慌的光芒。

    謝藍兒湊上前,目光中流露出驚奇之色:「真的哩!大哥哥,你這長笛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看看,我看看。」朱孝天伸手搶過長笛,睜大了眼睛道:「真的是『死神鴞』椰!」

    卓不凡搶回長笛,臭罵道:「死胖子,搶什麼搶?搶壞了你賠得起嗎?」

    沈原一怔,想起了師叔不就是『玄教』中人,這長笛可是『下玄門』的聖物?難道這座廟真的跟『玄教』有關?『玄教』真有一隻聖獸——『死神鴞』?

    佝僂老人眼睛死死地盯著長笛,神情已經有些激動、驚恐、不安、惶然,臉色變了又變,聲音嘶啞地問:「請問沈少俠,這長笛你從何而來?」

    沈原把長笛塞入包裹兒中,微笑道:「這長笛麼,是一位長輩送給我的。」

    佝僂老人身形霍然立起,目光中顯露出凶狠之意:「你是誰?你怎麼認識『玄教』中人?」

    沈原一怔,發現守廟人的神情有些不對,語氣極為激動而怪異,反問道:「你是誰?難道你也是『玄教』中人?」

    佝僂老人臉色倏變,語氣變得格外急促,目光中已變得極其凌厲,倏然伸手扣住了沈原的胳膊,情緒已經變得語無倫次:「你是不是他們派來的?」

    謝藍兒嚇得驚慌失措,尖叫起來:「你怎麼恩將仇報,你為什麼可以這樣對待大哥哥,你的命還是大哥哥救的呢?」

    佝僂老醜陋的臉孔變得更加猙獰可怕,目光凶狠地盯著他:「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玄教的人?」

    沈原依舊面不改色地任憑他扣著自己的手,坦然道:「我不是玄教的人?」

    佝僂老人流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冷冷地盯著他,聲音已經有些激動、瘋狂:「你撒謊?你如果不是玄教的人,手中怎麼會有玄教的聖物?」

    沈原輕輕咳嗽著,臉上依舊帶著微笑:「我之所以有這支長笛,是因為它是一位長輩臨死前送給我的,而我也並不知道它是聖物?」

    卓不凡在一旁急了:「我可以證明阿風不是玄教中人,我們可是從小到大的朋友?」

    佝僂老人眼神倏然黯然失色,鬆開沈原的手,乾枯的手顫抖地拿起了長笛,指結皮包骨頭,沒有一點血色,輕輕撫摸著它,就像撫摸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目光中儘是慈意:「玄教有三寶:一活物、二死物。活物便是『聖獸鴞』,死物是『金劍』和『血簫』。當年教主去世,玄教便一分為二,以羅錦天與陳若安為首爭奪教主之戰,爭得頭破血流,雙方展開一場同門相殘的廝殺,卻因羅錦天敗北而落下塵埃。羅錦天不服,一氣之下便偷走了玄教的聖物『金劍』與歷代教主修煉的無上神功『玄陰秘笈』來到了中原,卻因此連累了看守聖物的弟子,我便是其中之一。」遙想當年,佝僂老人的神情便有些驚惶恐不安,他雙唇翕動著,身子也劇烈地顫抖起來:「唉,這『血簫』成了『玄教』唯一的聖物,必定也是陳若安的隨身之器,你究竟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把聖物送給了你?」

    沈原神情變得冷冽:「我不知道陳若安是誰?我只知道有一位長輩在臨死前把這支長笛送給了我?」

    佝僂老人空洞的眼神迸發出凌厲的光芒:「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陳若安的武功在玄教除了羅教主,算是最強的人,我不相信你能殺他?你……你用什麼卑鄙的手段殺得他,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殺了你!」

    「我」字剛吐出,佝僂老人已經化笛為劍,如山如海,呼嘯著、排山倒海地刺向了沈原,令華楓梧眾人措手不及,他們都沉浸於玄教的秘聞中,卻未料佝僂老人居然會在憤怒之下向沈原動手?

    最先感受到佝僂老人心理的不是謝無塵,而是沈原,佝僂老人由驚悚、惶然轉變為不信、憤怒,然後一抹殺機彌射而出,手中的笛已刺向了沈原,出手快、狠、毒,沈原便在佝僂老人殺機一起時,右手卻閃電般抓住了謝藍兒身傍的劍鞘,「錚」地一聲,一道尖銳而又熠熠眩目的銀輝色的光芒,便一顆明亮的殞星自遙遠的際墜落下來,沈原的全身此時驟然也瀰漫出一股陰冷的寒氣,邪而寒冷,充滿了殺氣,雙方一時僵持著。沈原神態漠然,此時那有半點虛弱之顏,只有佝僂老人眼睛中流露出驚悚之色,舉笛的手劇烈地顫抖著,聲音已激動地語無倫次:「你……」

    沈原冷冷地望著,目光中寒氣瀰漫而出:「我既然能救得了你,自然也殺得了你,沈某不會因為連累你受傷而手下留情?」

    沈原驟然強勁的力量和殺氣讓廟中的人大吃一驚,他們都知道沈原的武功也許很高,卻不敢相信他居然高到如此程度,一股股陰寒的殺氣瀰漫而出,那逼人的殺氣中夾雜著令人驚悚的血腥氣,讓人心中惶恐不安。

    (二)

    驀然,謝無言雙眼睜開,目光望向廟外的小門,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要把它看透一樣。華楓梧的眼睛終於也有了光澤,跳動而起,眸中射出一道凌厲之色,霍然站了起來。

    門外,吹進一陣熟悉的香風,接而傳來一陣清脆悅耳而又嬌柔的聲音:「杜姐姐,快進來,外面風大?」

    接著從外面進來一群人,正是他們在『八方客棧』遇上的『天龍寨』寨主蓋天嬌母子跟『大風嶺』的杜娟姑娘一行。老彌勒卻首先跳了進來,一雙精芒四處掃射,驚喜地道:「咦,怎麼是你們這群小鬼?」

    朱孝天不高興地哼哼唧唧:「我們才不是小鬼,你才是老鬼?」

    老彌勒咧嘴笑嘻嘻地轉著身子,眨間轉到華楓梧身邊朝沈原望了一眼,微笑道:「小風,我們又見面了?」

    蓋天嬌滴滴地道:「彌勒師父,我說過多少次了,他不是小風,你怎麼老記不住?」

    老彌勒不高興了,像個孩子似的搖晃著身子:「我愛叫他小風,你管得著嗎?」

    蓋天嬌頓時對他無語,美艷的目光望向四周道:「咦,你們應該早到龍城了,怎麼還留在這兒避雨?」

    朱孝天苦喪著臉道:「誰不想早點到龍城吃香的喝辣的,我們是被一群蒼蠅追著到這兒來了?可憐我們吃不好、睡不好,連馬車都被那群可惡的蒼蠅弄壞了!」

    卓不凡鄙視地道:「你少說一句好不好,別把自己說得那麼沒有用?我可不怕那群蒼蠅?他們敢來,卓少爺一刀一個,乾淨利落送他們上路。」

    朱孝天晃著胖胖的身子,伸出手拍了卓不凡一擊:「少在這兒吹牛,如果不是有華大俠在,你早被那群蒼蠅砍成七零八落了?」

    卓不凡毫不示弱地反擊道:「至少我出手打蒼蠅,不像某人躲在歐陽姑娘身後發抖?真是恬不知恥,到了關鍵時刻還要靠女人幫忙?」

    朱孝天胖臉漲得通紅,吶吶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謝藍兒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笑逐顏開地道:「兩位漂亮姐姐,你們好!我叫謝藍兒。」

    朱孝天笑容可掬地道:「藍兒小妹妹,你也好!」

    謝藍兒撅著小嘴,把頭搖擺著:「我不喜歡你,誰叫你不給我烤魚吃?」

    朱孝天頓時臉漲得通紅,卓不凡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老彌勒咧著嘴笑,眼睛四處游動:「那兒有蒼蠅,我老人家最喜歡打蒼蠅了?」

    煥兒眼睛好奇地骨碌碌直轉,嬌脆地問:「彌勒爺爺,哪兒有蒼蠅,煥兒幫你打?」

    蓋天嬌輕輕地撫摸著煥兒的頭,柔聲道:「煥兒乖,彌勒爺爺他們說著玩的。」

    霍然,佝僂老人手中笛子忽嘯擲出,笛音尖銳而刺耳,在空中飛躍而下,佝僂老人已衝到了廟宇門口,他枯瘦的手抓住了一個孩子,正是蓋天嬌的兒子煥兒,煥兒被佝僂老人醜陋的面目和猙獰的表情嚇得哭了起來,沈原的劍卻已然凌空翻飛而至,自虛空中猝然而進,又快又狠地向佝僂老人刺來,聲音陰寒而可怕:「你想找死嗎?」

    望著那凌空而下的劍光,耳邊聽到沈原陰冷的聲音,蓋天嬌的心頭差點暈厥過去,一股來自於身心的傷痛瀰漫而出,卻忘記了煥兒的安全,失神地呆在哪兒?

    佝僂老人淡淡地望了沈原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複雜而奇異的光芒:「得罪了……唉,教主……」伸手倏把煥兒推了出去,人已若飛燕般翩然而出,剎時消逝得無影無蹤。

    望著佝僂老人離去的身影,沈原並沒有追擊而出,只是目光中沉思默想著佝僂老人離去的那一聲稱呼,心想:「難道他認出了我的劍法?」

    老彌勒心痛地把煥兒摟在懷中,關切之情油然而起:「煥兒,沒事吧!」

    煥兒臉上淚珠兒直滾下來,委屈地哭著:「彌勒爺爺……嗚嗚……」

    杜娟伸手搖搖蓋天嬌呆滯的身體,慌忙道:「天嬌妹妹,你怎麼?是不是被嚇壞了?煥兒不是沒事嗎,你不要太擔心?」

    蓋天嬌嬌艷的臉上此時蒼白無色,目光呆滯地盯著沈原,讓沈原感到毛骨悚然,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蓋天嬌倏目光中迸發出凌厲之色,質問道:「你究竟是誰?你除了龍飛、沈春風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名字?」

    朱孝天目光從蓋天嬌身上又轉到沈原的身上,驚訝地道:「不會吧!他們之間也有不得不說的故事?」

    卓不凡更是奇怪地皺緊眉頭:「阿風有很多名字嗎,他究竟想幹什麼?」

    朱孝天送他一個白眼,不客氣地道:「你這個白癡?當然是找妹妹了!你沒有聽那個仙子閻白雪叫他龍飛,不知道他認識蓋夫人時又叫什麼名字?」說完,目光中情不自禁地流出神往之情:「沈春風真了不起,換不同的名字找不同的妹妹,嘿嘿,我要不要試一試?」

    卓不凡鄙視地橫了他一眼:「就算你換無數個名字,也改變不了你那雙色迷迷的眼睛和水桶粗的身材?」

    朱孝天一蔫,頓時神情沮喪,耷拉著腦袋扭到一邊去了。

    蓋天嬌目光冷冷地盯著沈原,倏激動地大叫起來:「你以為換了副模樣,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

    沈原神情一時惶然,不知如何面對蓋天嬌,他心裡一直對她有些愧疚之情。

    蓋天嬌不理會大家奇怪的眼神,怒不可謁地吼道:「你說呀!你這個混蛋,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搶走了,你為什麼要拿我出氣?我得罪你了嗎?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說呀!……」蓋天嬌聲音越來越高,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

    沈原此時低下頭,像個做壞事的孩子,一聲不吭,吶吶地道:「蓋姑娘,對不起?我……」

    蓋天嬌雙手抓緊了他的衣襟,滄然大笑:「你以為說一聲對不起就完了嗎?你以為說一聲對不起就能彌補你對我傷害嗎?」

    老彌勒搖晃著身子扶住蓋天嬌:「嬌嬌,究竟是怎麼回事?小風什麼時候傷害過你?」

    蓋天嬌怒氣衝天地盯著沈原,銀牙狠狠地咬著雙唇,唇上都滲出了點點血痕,雙手狠狠地推開了沈原,扭頭就跑:「彌勒師父,我們走,我不想再看見這個人?」

    老彌勒奇怪地望望沈原,倏然問:「你真的不是小風嗎?」

    沈原輕輕長歎一聲:「老彌勒,我是小風,對不起?」

    老彌勒喜出望外地跳了起來:「我就知道老彌勒的眼睛不會錯,你果然是小風?小風呀,你娘還好嗎?當年如果不是你娘執意把你帶走,我們早就成了一家人?」

    沈原神情黯然神傷地低起頭:「老彌勒,我娘她……她三年前就去世了!對不起?當年我娘她只是不想讓我當一輩子強盜?」

    老彌勒不高興地抓抓花白的頭髮,煩惱地道:「唉,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這樣去了,可惜呀!」

    沈原身子恭敬地向老彌勒鞠了一躬:「老彌勒,我對不起天嬌,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老彌勒納悶地問:「小風呀,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原苦笑道:「這件事小風無法開口,實在對不起?」

    老彌勒牽著煥兒,搖著花白的頭髮:「小風呀,以後有空去『天龍寨』見見書生他們吧!他們也經常念叨著你呢?」

    沈原望著他們的身影,心中一陣酸楚:「如果我還有命,一定會去看你們的?不知道儒伯伯、道士伯伯、花姑姑他們怎麼樣了?」

    他愴然跪拜而下,臉上滿是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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