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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七章鬼王幽天 文 / 凌凌海鷹

    (一)

    身在古怪而神秘的廟宇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沉悶而壓抑的氣息。廟外雷電交加、大雨傾盆洗盡鉛塵,一次又一次地沖涮著這年代已久依舊屹立於世間的古廟。

    謝無言閉目深思,似乎已經神遊於修煉之中,感受頓悟的時機,也許在大自然壓抑之下精神、氣機和修為是否能更進一步,也許便在頓悟之餘而邁進宗師之境。

    謝藍兒卻跟卓青青、歐陽箬緊緊坐在一起,用銀鈴般的笑聲掩飾對古廟的後怕,但那飄忽、閃爍的眼神卻出賣了她心中的不安與忐忑。卓青青性格大大咧咧,對神鬼之說不屑一顧,臉上無絲毫緊張的情緒;歐陽箬神情冷靜,自小聽慣了父親在床頭哄她睡覺時說的一個又一個奇妙的傳說,眼神躍躍欲試,流露出一道好奇的光芒,似乎很想親眼見到它才好。倒是酒兒緊緊依在她身邊,小臉卻被一陣又一陣雷鳴聲嚇得直往她身上撲,臉色嚇得蒼白失色,全身開始發抖。

    謝藍兒格格直笑,戲謔地道:「酒兒,你膽子真小?」

    酒兒毫不示弱地反擊道:「你還不是一樣?別以為我沒有看見你眼神中的不安,只不過是你故作鎮定罷了?」

    謝藍兒一時無言相對,自己的心思被小丫頭揭穿了,頓時臉色很不高興。

    朱孝天與卓不凡這一對活寶卻坐在一起,嘴裡不停地嘀咕著吵鬧不休。

    卓不凡白眼一翻,冷笑道:「連『玄教』都不知道麼?三年前,他們還想在中原稱王稱霸,卻被『劍神』沈原趕出了中原?」

    朱孝天撇著嘴,細長的眼睛流露出不服輸的光芒,譏笑道:「真是愚昧無知之人?那裡知道『玄教』的厲害?想當年『魔教』出世,在中原武林捲起腥風血雨,猖獗一時,氣焰囂張之極,黑白兩道被壓迫得抬不起頭來。當時白道武林以『蜀山』蘭女俠、『天機山莊』沈大俠、『鳳凰山莊』燕大俠為首;**武林以『玄教』教主羅劍為首也加入了這場戰鬥,當時可是山河破碎、風雲變幻,那一戰黑白兩道雖然損失慘重,但卻把『魔教』囂張的氣焰打回了原形。當時的『玄教』極其強大,教主羅劍的劍術天下無敵,教中高手如雲,隱隱有壓倒白道高手之勢,若非羅劍在打擊『魔教』餘孽之後傷痛復發而死,只怕中原武林的局勢將重新洗牌。『玄教』自羅劍死後雖然處於四分五裂的局面,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經過幾十年的隱忍,『玄教』的力量只怕會死灰復燃。你所遇的『玄教』只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罷了,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兩人在一旁拚命打口水仗,唯有沈原在一旁坐著默默不語,雙目低垂,似乎已經睡著了一樣;華楓梧依舊坐在他旁邊為他守護,宛若一根木頭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熠熠有神的眼睛漠然地望著外面。

    (二)

    驀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便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咚咚」一聲,一個拳頭打破了小門,那堅固的小門宛若一張紙一樣被毫不留情地被人撕開了,形成了一個人形窟窿,自窟窿中鑽出來一位彪形大漢,大約有兩米高的樣子,鐵塔似的強壯身體,粗眉巨眼,肌肉虯結,目光中閃爍著令人生畏的光芒,神情卻極其僵硬,走路的姿勢橫衝直闖,似乎不會拐彎抹角,宛若繫在一根繩子上的玩偶似的,任憑主人的牽引才發出致命的一擊。

    巨漢寬大的身子後走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歲的青年,俊逸中隱含陰險,微笑中帶著冷笑,手搖一把特製的不知是何材料的扇面的鐵扇,扇面上閃爍著凌厲的光芒;女的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黃色褂子,藍色短裙,腰帶上掛著一圈鈴鐺,鈴鐺是用一條五色綵帶繫著;最引人注意的是人她那披散而下的長髮,長及腿腳,烏黑發亮,在空中輕輕飄蕩著,樣子長得嬌艷如花、妖嬈動人,那一顰一笑中隱含妖冶,那一搖一扭的身姿隱含誘惑,那流眸飛閃中卻隱藏殺機。居然是在路上狙擊他們的年青高手。

    那女子流眸閃爍,嬌笑盈盈地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沈春風,我倒想瞧瞧現在誰敢保你?」

    沈原淡淡地道:「各位從京城一直追殺沈原到這兒,看來是一定要取沈某的人頭才罷休嗎?」

    女子盈盈一笑:「誰叫你惹惱了王爺和我爹,如今王爺已經下了『追殺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可怪不了我們喲!」

    華楓梧霍然站起身,冷冷地道:「想找沈兄的麻煩,必須先過了華某這一關再說?」

    青年大笑道:「閣下的武功確實一流,可惜你忘了一件事情,此時天時地昨你都不佔優勢,風乃無影無形之物,你的漩波之功只怕會波及到其它人,而且風一向是自由之王,被禁錮在這小小廟宇裡,你施展得開嗎?徐非你把這座廟宇拆了,嘖嘖,可惜你只怕做不到吧!」

    歐陽箬清脆的聲音響起:「在我『冰魄寒珠』之下,你們自信能逃脫出這扇門嗎?」

    青年大笑道:「歐陽姑娘,唐某從不打沒有勝算的戰鬥?你的『冰魄寒珠』雖然厲害,可別忘了這裡還有別的人,心中難免有所顧忌?在這小小的空間中,唐某可是毫無顧慮地施展暗器,你想想,在我的暗器『毒刺蝟』之下,有幾個人能夠不死?說實話,歐陽姑娘、華大俠,我們無意跟你們交惡,只要你們交出沈春風,我們立馬返回京城,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如何?」

    朱孝天胖臉神情凝重,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卑鄙無恥之徒?」

    華楓梧冷笑道:「是麼?那麼你就試試看!」身形如陣風捲起,雙手倏然開始幻化成各種各樣的不同手勢,宛若千手觀音,動若脫兔,靜若處子,快如閃電,手指在空中變得極其怪異、模糊,正是他的另一絕學——劫魔佛窨。

    少女雙手銀鈴驟然響起,嬌叱道:「阿塔,快殺掉此人?」

    巨漢身形看似笨重,聽到銀鈴聲,動作卻變得格外輕盈,蒲扇大的手掌向華楓梧拍去,風中帶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沈原微動鼻翼,輕輕翕動,臉色大變:「華兄小心,他不是人,而是苗家的『毒人』?」

    少女格格直笑,嬌媚地道:「好眼力?阿塔一身都是毒,而且刀槍不入喲!沈春風,等你的朋友嘗過毒人的滋味以後,然後就輪到你了?」

    青年陰笑著:「冰兒,別光顧嚇唬他們,先把礙手礙腳的這些傢伙處置再說?」

    卓不凡咬著牙,彈身而起:「歐陽姑娘,你對付那個姓唐的傢伙,那個小妖精就交給我了!」

    冰兒格格地嬌笑著,媚態迷人:「喲,小女子還以為是誰在這兒大呼小叫的,原來是手下敗將?你想跟小女子比,那可不成?你還是跟他們比比吧!上次好像還未分勝負呢?你可要小心,這次不要露光喲!」

    她纖手一拍,門終於在搖搖欲墜中被砸碎在地上,進來的卻又是那五個苗疆大漢,卓不凡心中暗暗叫苦,吼了一嗓子:「朱孝天,快滾過來,我們一起滅了他們?」

    朱孝天不情願地嘀咕著:「不是還有謝前輩嗎?」

    卓不凡罵道:「殺雞焉用牛刀,就這幾隻小蒼蠅就把你嚇壞了,真是孬種,以後出去不要告訴別人我們認識?」

    冰兒纖指一伸:「喲,看來都是一群膽小鬼?」聲音一沉,冷叱道:「你們快動手?」

    五位大漢厲嗥一聲,身形如旋風般飛撲過來,身上的鈴鐺在廟宇之中顫然抖動,發出尖銳的聲符,似是聲聲奇異的催魂曲,讓人的神智淪入夢幻之中,帶入飄渺夢魘的幻境中,又彷彿看到了那似夢似幻的死亡之國,靈魂在幽冷驚悚的音符中得到安息,似要昏昏欲睡去一樣。

    冰兒身形款款走向沈春風,嬌艷的美眸中發出淒厲的笑聲:「看現在誰來救你?」長髮飛舞而起,若滿天的星辰,似無窮的飛絮隨著她雙手雙腳的銀鈴聲飄向沈原。

    華楓梧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感受到他們似乎有些不對,不由長嘯一聲,輕呼呢喃著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那聲音宛若平地裡響起的一陣雷鳴,晴天裡發出的閃電,寂靜裡聽到的一聲嘶喊,那麼清晰,那麼透入心脾,似朵朵蓮花綻放,散去了一切魔音,他的「百劫佛窨」是一切魔音的剋星,讓冰兒嬌容頓時失色。

    卓不凡與朱孝天頓時從「安息曲」中甦醒過來,卓不凡不由又氣又急,手中的刀舞得越來越快;朱孝天手中珠盤翻飛,肥胖的身子開始變得嬌健若飛。

    當冰兒的髮絲撒出時,迎接她的卻是一把劍,劍光凌厲,柔中帶剛,輕盈而飄渺,冰兒長髮舞動而起,身形騰挪,躲過了那輕輕揮來的一劍,冷冷地望去,卻見在她面前的卻是一位小姑娘,不由帶著嬌柔的笑容道:「小妹妹,劍可不是這樣用的,小心扎手喲!」

    謝藍兒氣乎乎地鼓著腮幫,怒道:「不准你欺侮大哥哥?」

    冰兒臉色一沉,身形無風搖擺:「小妹妹,你真要強出頭嗎?」

    謝藍兒揚起頭,聲音嬌脆地道:「大哥哥給藍兒烤了好多美味的烤魚,我當然要報答他?」

    「那麼冰兒姐姐請你到京城吃遍天江南北的美食,如何?」冰兒誘惑地笑道。

    謝藍兒搖搖頭,說了一句讓冰兒差點氣得吐血的話來:「不好,我現在又不餓?」

    冰兒臉色大變,冷笑道:「小妹妹,你不知道用劍的時候會扎傷自己的手嗎?」

    謝藍兒認真地回答道:「不會的,我從三歲練劍,已經練了十三年了,從未扎傷過自己的手?你不用替我擔心?」

    冰兒氣得嬌容扭曲而猙獰,冷哼一聲,足尖點地,身形倒飛而起,手中銀鈴奏起,滿頭青絲再度飛瀉而下,風車似的旋轉而起,根根如絲的頭髮變得極其強硬,似乎是一根根用鐵做成的絲一樣,帶著凌然之勢呼嘯而去。謝藍兒手中的劍光頓恍若天上千百個月亮般閃耀著,翻飛而躍起,凝聚成一隻光之鳳凰,穿過細長的長絲,帶去一縷縷黑絲。冰兒尖叫一聲,厲嘯一聲:「你敢動我的頭髮?」她開始憤怒起來,似乎頭髮就是她的生命一樣寶貴。手中的銀鈴驟然尖聲響起,空氣中頓時發出一片裂帛似的刺耳之聲,那銀鈴倏飛旋而起,自她手腕中閃出,宛若一隻隻飛旋的輪子,那輪子在刺耳聲中倏又緩緩伸出細長的獠牙,帶著一陣陣陰冷的寒光向謝藍兒射來,與謝藍兒的劍光相互猝然迸出,發出激盪人心的清鳴聲,一時不分軒輊。

    此刻,門外衝進來一位佝僂老人,他手中拿著掃帚急沖沖地奔進來,怒不可謁地吼道:「你們這群強盜,誰叫你們在這兒打架的,太過份了!」

    他的身形搖搖晃晃闖過來,掃帚揮舞著:「出去,出去,快滾出去!」

    眾人一時啞然,停住了爭鬥,都驚愕地望著佝僂老人。唯有華楓梧與毒人還在相互拚殺,不死不休地抗衡著。

    也就在老人來到沈原身邊時,驟然揮起手中的掃帚,那掃帚倏然裂開,一道寒光迸射而出,一道光流、一道閃電射向沈原,那劍太快了,快得誰也沒有反映過來,那劍尖已如毒蛇般指向沈原喉間的三寸之地,劍光的寒芒下映射出老人猙獰而又可怕的笑容,那得意、狠毒、猙獰的表情一一閃現在沈原的眼前。

    沈原卻神情漠然,右手指閃電般伸上前,準確地夾住了那致命的一劍,淡淡地道:「你不是守廟人?」

    冰兒臉上綻放出得意的笑容:「他當然不是守廟人,他是『鬼王』幽天,你這次死定了!」

    沈原冷冷地問:「守廟人呢?」

    幽天嘎嘎地怪笑道:「老夫自然是『鬼王叫你三更死,那裡還留你到五更』?對於那些礙事的人都會除掉,等老夫殺了你,就輪到他們了?」

    驀然,自沈原散漫的外表下流露出一股冰冷、強大的凜然力量;一股血腥而又暴戾的殺氣,他厲嘯一聲:「那麼,你可以死了!」

    剎時,幽天只感覺到手中一輕,那劍已消失了,若同幻像一樣消逝了,然後他看見劍已落在沈原的手中。幽天臉色倏變,一擊不成,反身準備退卻,卻發現已經無路可逃了!當沈原手中的劍飛出時,他卻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壓抑在心頭,整個身體似乎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禁錮住了,毫無動彈之力,然後他感覺到滿天的星辰在眼前閃爍,一道凜冽的殺氣瀰漫全身,還來不及掙扎,便栽倒在地。

    當沈原一劍殺死了幽天時,嚇得唐姓青年和冰兒臉色大變,他們驚駭得呼嘯一聲便奪門而逃了出去,五名大漢丟下滿頭大汗,拚命招架的卓不凡和朱孝天,連毒人也不管就跑了。

    一陣長長的嘯聲由遠而近地傳來,那毒人神情再度呆滯,木木地穿過碩大的窟窿出了廟宇,一陣陣咚咚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了!

    謝藍兒眼中閃爍著無數的星星:「大哥哥,你的劍法好棒喲!」

    話剛落,沈原鮮血連噴而出,栽倒在地,嚇得謝藍兒一大跳,差點哭了出來。

    「沈兄。」華楓梧氣喘未定地急忙上前扶住他:「你沒事吧!」

    沈原搖搖頭,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胳膊上,聲音虛弱地道:「休息一下就會好的,你儘管放心?」

    廟外的雨漸漸小了,天色卻漸漸黯淡下來,空氣仍舊十分沉悶,猶如此時大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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