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和陸青青兩人故意懲戒令狐沖一事,楊蓮亭是知道的,府中的事情幾乎沒什麼能瞞得過他。
他知道卻未制止,一是由著東方不敗,讓她出一口氣,若非是儀琳平安無事,東方不敗絕對會殺了令狐沖。二則此次令狐沖確實犯下過錯,因他之故,犧牲了不少人,總得給一個交代。
丹青生面色尷尬的對楊蓮亭行了行禮。
楊蓮亭微笑問道:「以你的武功壓制不了這小子,小白怎放心讓你來看管他?」
丹青生回道:「教……天後已命人打造一副重約千斤的鐐銬,只是目前尚未鑄好。」
聞言,令狐沖頓時臉色一變。
楊蓮亭苦笑搖頭,看向令狐沖,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我答應了小白不插手,你的事任由她發落,所以,你自求多福。」轉過頭,對丹青生說道:「我與他有話相談,今晚你就當放假一宿。」說完將手中酒瓶也遞了過去。
丹青生頓時會意,接過酒瓶,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令狐沖看著楊蓮亭,哀怨道:「為啥不把酒留下?」
這時,楊子衿舉起一個食盒,嘻嘻笑道:「師伯,看這,爹帶了!」一頓,又故作神秘的輕聲道:「娘不知道的喔!」
聞言,令狐沖頓時一喜!
楊子衿走來桌邊放下食盒,便對楊蓮亭道:「爹,你和師伯慢慢談,我去外面玩一會兒。」一頓,又吩咐道:「爹你記得不要喝酒喔!要不然等下會被娘發現的。」
楊蓮亭微笑的點了點頭,楊子衿向令狐沖行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令狐沖急不可耐的掀開食盒,盒中上層是一隻油膩肥美的烤雞。端起盒層之後,便見其下藏著兩瓶美酒。
令狐沖擰開瓶蓋,仰頭豪飲一口,大讚一聲:「好酒!」
見此,楊蓮亭頗為無奈的一搖頭,道:「只此一次!接下來我會有很多事要忙。無暇再來看你。今夜我來,是因為明日平之他便要與余滄海一決生死,林家滅門一事你也曾牽扯在內,如今到了了斷的時候了。你若想去觀戰,師傅那我自會幫你求情。」
令狐沖一怔,道:「林平之……他已經有底氣堂堂正正跟余滄海決鬥了嗎?武功進步真是神速啊……不愧是小師妹看上的人。等他報完仇,接下來她們就該成婚了吧?」
楊蓮亭眉頭一皺,道:「你還是看不開麼?」
令狐沖搖頭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看得開看不開的?她終究是要嫁作林家婦!」
楊蓮亭問道:「那你明日去不去觀戰?」
令狐沖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去幹什麼?要決鬥報仇的又不是我!去了還不是擾人嫌?」
聞言,楊蓮亭歎了一口氣,道:「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但凡事有因才有果,你和師傅之間,在我看來,你們各自都有責任和過失。」
令狐沖看向楊蓮亭,眼神有些複雜。道:「你明白?是啊!是我不好!而你,什麼都能做好!從小到大。師娘疼你,師傅誇你,小師妹喜歡的也是你!華山上下所有師弟師妹沒一個不服你!自你當年高中解元,趕去黑木崖參戰,揚我華山派威名之後,無論你說了多少、做了多少師傅不喜歡的。師傅對你也未曾再有訓斥過半句重話。當年逐你出師門,是師傅和你聯手演的一場戲。而逐我出師門,是因為我結交了邪魔外道。可你娶了魔教教主,師傅卻沒說過你半句不是!」
楊蓮亭沉默半響,便緩緩道:「一個人。對待不同的人和事有不同的情感態度,親疏遠近,各有不同。即便是親生父母對待子女,一樣會有所有偏愛,厚此薄彼的情況。例如,我娘以前對待我與弟弟一樣……」
聞言,令狐沖臉色一變,急忙歉然道:「對不起……」方纔他只顧發洩自己積壓多時的牢騷,卻忘了那樣的體會,楊蓮亭確實是比他更早、更深有體會過。
楊蓮亭一擺手,道:「我還沒說完,想讓你明白的也不是這個。」一頓,繼續道:「人與人之間,對待彼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對待不同人有不同的包容程度。其中,當以家人之間的包容心為最大,但也不是無限度的,一旦所做的事遠遠超出所能忍受的極限,即便是再親密的家人,關係也會破裂!」
說著,楊蓮亭稍稍停歇,看了令狐沖一眼,便繼續道:「師傅待你我也是如此的。拋開師徒間多年的感情不論,師傅對你我之所以厚此薄彼,根本原因在於我的能力、身份、地位,我所做的事對他、對華山派的幫助更大!所以他對我的容忍限度也就比對你更大。振興華山派,當上五嶽盟主,是師傅夢寐以求的事情,為達到這兩個目的,他甚至可以不擇手段。越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他就越多加培養和容忍。反之,阻礙到他的,都會被他不喜或拋棄,不論對象是你還是我,都一樣!我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此時,令狐沖的臉色確實十分難看。
楊蓮亭這番話,直接赤果果的點破了岳不群自私自利不為人知的一面。
從小到大,在令狐沖心目中,岳不群除了嚴厲古板一點,其形象是非常高大完美的。即便到了如今,師徒之間有了偌大的間隙,令狐沖心中亦是不想去否定這一點,這是他難以置信且難以接受的。
楊蓮亭歎道:「我這麼說或有些不近人情、有失偏頗。我也無法隨意的單憑主觀臆測去批判師傅的對錯,畢竟對錯是相對的。很多人很多事,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用對或錯去決斷的。有些事一人認為是對的,但在大多數人看來卻是錯的,而大多數人所認可的,也不代表所有人都能認可。
人的天性本來就是自私的,若站在師傅的立場。他為自己、為華山所做的,他不會覺得有何不對。」
「有些人、有些事,沒有對不對之分,只有對不對得起。師傅或許對不起你,但你呢?你這些年來得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是否又對得起師傅對你多年的栽培和期望?你和師傅之間,我雖偏向於你,但不代表我認為你沒任何過錯!」
聞言,令狐沖頓時一楞!
楊蓮亭繼續道:「正如師傅待我們有著他的包容限度,我待他亦是一樣,儘管有些事我不認可,但他至今為止沒做過對不起我,超出我忍耐極限的事情,是以師傅還是師傅。」
師傅還是師傅!!
這是對楊蓮亭而言。對於自己呢?師傅還能是師傅嗎?師傅到底還能否接受自己?而自己又能否接受這樣一個會拋棄自己的師傅呢?
思及此處,令狐沖有些茫然和痛苦。
令狐沖仰頭大口喝了一口酒,沉默半響,又抬起頭,對楊蓮亭問道:「老頭子的女兒找到了嗎?」
楊蓮亭搖頭道:「哪有那麼快!找到她之後我會通知你的。」
令狐沖道:「謝謝!」一頓,又道:「對不起!這一次都是因為我……」
楊蓮亭打斷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再怎麼後悔自責也於事無補!曾幾何時,我也跟你一樣。放蕩不羈,任性率直。做人做事追求個性、自由,常常意氣用事。為自己而活,活得對得起自己,這都沒錯!但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自顧自己快活,而不顧別人死活!尤其是家人!那樣活著,太自私了!無論是你犯過的許多過錯。還是感情上遇到的挫折,我以前都一樣有過。挫折和痛苦會令人頹廢失落,但同樣也是能讓人成長的催化劑。我只希望,經過這一次教訓,你能有所成長。儘管這數條人命的代價有些大。」
令狐沖重重一點頭,道:「我明白了!」
楊蓮亭道:「今夜我說的有些多了,既然你明天不想去,那就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便走。
這時,令狐沖抬起頭,道:「等一下!明天我去!」
聞言,楊蓮亭嘴角一勾,走了出去。
…………
楊蓮亭牽著女兒,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頓時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想跟爹說嗎?」
楊子衿皺著眉頭,抿著嘴,而後深吸一口氣,道:「爹,其實娘是知道你會帶酒來看師伯的。」
楊蓮亭一笑,道:「就這個啊?爹知道!因為爹瞭解你娘,你娘也同樣瞭解爹。這種小事,爹本就沒想過要瞞著你娘,你娘也不會生什麼氣的。」
楊子衿眼神有些閃躲,弱弱道:「娘是不會生爹的氣,但對師伯可沒有消氣,所以娘讓我監督著爹。」
楊蓮亭啞然一笑,道:「是嗎?那你準備怎麼向你娘匯報啊?」
楊子衿歎息一聲,聳了聳肩,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很為難的……」
楊蓮亭笑著刮了刮女兒的鼻子,道:「人小鬼大!」
楊子衿皺了皺瓊鼻,道:「爹,我還沒說完呢!」一頓,便繼續道:「為了對爹和娘都有個交代,所以女兒我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楊蓮亭好奇道:「什麼辦法?」
楊子衿微微瞇起眼,笑道:「我在酒裡下了藥,瀉藥!!」
聞言,楊蓮亭眉頭一挑,無奈的一扶額,問道:「你哪來的瀉藥?下了多少的份量?」
楊子衿道:「女兒親自動手配的獨門瀉藥,以前從平一指那學來的,厲害吧?爹放心,我有分寸的,這藥拉不死人。」
楊蓮亭看著女兒那無邪的笑容,苦笑道:「你啊!終究還是像你娘多些。」說著又嚴肅道:「罰你三天不准吃肉和一切零食!」
…………
楊蓮亭父女來到了的真小七的院子,進屋後,楊子衿便拉著陸羽走出屋外玩耍。
楊蓮亭問道:「今夜見你似乎有些心事,是因為我加封了羽兒的事情嗎?」
真小七沉默一會,便點了下頭,道:「羽兒還小,他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楊蓮亭打斷道:「他會有的!有我在,一切難題都會由我來解決。羽兒以後坐享其成就好了。」
真小七道:「頭兒,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的,真的不必再這樣了!這樣對小白和子衿,還有安兒都不公平。」
楊蓮亭搖頭道:「不夠!我欠子衿的,還能安慰自己說下輩子再償還她。欠小白的,我也有這輩子去彌補當年的過錯。可我欠你和羽兒的。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彌補。養育照顧羽兒,是我唯一能贖罪的方式。小白她理解也支持我,我們幾個人相識近二十載,什麼時候分過彼此?你的孩子跟我和小白的孩子沒什麼分別。」
聞言,真小七歎了口氣,岔開話題,問道:「頭兒看望過令狐沖了?他怎麼樣?」
楊蓮亭道:「比想像中的好些,我真怕他一蹶不振。畢竟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事情接二連三的對他產生了不少打擊,好在他比想像中的堅強。」
真小七道:「不是還有頭兒你在麼?令狐沖就像是個大孩子。雖然以前頑劣了點,但本性卻是極好的。希望他以後會長進成熟一些。怎麼說,他都叫我一聲姐。」
楊蓮亭道:「我想他會的!他本就是
一塊璞玉,只是他個性太強,太過不羈,師傅也未能善加引導。否則以他的天賦,不說有滿腹才華,最起碼是不會連字都認不全的。」
真小七道:「人各有志!他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就是一匹管不住的野馬,當年你親自授課都沒能讓他乖乖讀書。世上又有哪個學生還能教他?」
楊蓮亭歎道:「是啊!越是神峻的老鷹越是孤傲倔強。寧死不願被圈養。人啊!有個性有追求並非過錯,人皆有追求和夢想,然而世界是現實的,活在現實的俗世之中,就不可避免要過俗人的生活。太過特立獨行,只會被人孤立。看到他彷彿就看到以前的我。無論是個性、被人拋棄的痛苦、還是為情受困,我都感同身受,所以我理解他的此刻的心情。」
聞言,真小七訝異道:「頭兒你從小就成熟穩重,哪裡像令狐沖了?再說。你什麼為情所困過?」
楊蓮亭微微一笑,道:「就是以前,在你認識我以前,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以前……」
…………
翌日,校場。
當寧中則看到才幾日未見,卻變得面色蒼白憔悴,整個人虛弱不堪的令狐沖,頓時心疼了起來,連連慰問。
令狐沖則是憤慨的看向楊蓮亭,眼神滿是質問。
楊蓮亭無奈的聳了聳肩,使了個眼神,瞥向身邊的東方不敗。
這時,東方不敗看到令狐沖,亦是嘴角一勾,抬起手摸著女兒的頭,道:「幹得好!」
林平之和余滄海的決鬥沒有任何意外。畢竟知自知彼,百戰不殆。有包括楊蓮亭在內的幾大高手的針對性指導,對付區區一個余滄海不在話下。
唯一的亮點,是林平之從決鬥開始都殺死余滄海,從頭到尾使的都是林家那門不全的《辟邪劍法》。
不得不說林平之很倔強固執,竟是極為大膽欲用曾經敗在余滄海手下的七十二路家傳劍法來一雪前恥。
須知,余滄海對這門劍法是吃了個透,極為熟悉,連破招都爛讀於心。
但林平之便是利用了這一點,以一招『直搗黃龍』起手,引誘余滄海使出破招,所使招式則是林平之早有預料,憑著料敵於先這一優勢,林平之僅僅用了他打亂並重新創製的一門平平無奇,卻出人意料的《新辟邪劍法》連連搶攻壓制,最後擊殺了余滄海,報了滅門之仇。
這是智商上的壓制,一場用頭腦決勝的戰鬥。
讓岳不群毫不吝嗇的當場就誇他大有長進。
楊蓮亭也讚他雖性格固執,但卻是至孝,武學上也已懂得了變通,而不是拘泥於形式。
隨後,楊蓮亭便讓人送上一份大禮木高峰!
木高峰是上次隨任我行等人一道而來,被秦軍擊傷生擒,已成了廢人,一直關押著重刑拷問。
「噗嗤!!」
這一次,林平之沒再固執的要求公平決鬥,直接了當的一劍刺死了木高峰這個卑鄙小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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