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楊蓮亭親耳聽到了羅玉自己道出他是無為老祖的徒弟,也是當年在洛陽郊外伏擊他們,僥倖在火槍掃射之下逃得一命的幫兇之一。霎時間,楊蓮亭心中壓抑許久的恨意和戾氣不可抑制的爆發了出來。
若非為了問出殺死陸子衿的黑衣人到底是誰,暴走的楊蓮亭足以在一瞬間就將羅玉十二人同時殺死。
楊蓮亭先是開口問了一次。
而後立時從心跳、表情的異樣,分析出羅玉和陸柏二人極有可能知道那人是誰。
所以,接下來他對其餘不知情的十人沒有手下留情,且成了他洩憤的對象。
那十人,死相最好的,便是被楊蓮亭一劍削去頭顱。而最難看的,則是在一瞬間被砍成十幾塊。
而羅玉寧死也不願告訴楊蓮亭黑衣人的身份。
並非是羅玉對左冷禪有多麼忠心,而是羅玉恨楊蓮亭入骨,寧死也不如楊蓮亭的意。
於是,羅玉先是被楊蓮亭砍下手臂,而是雙腿……
可惜,哪怕被削成了人棍,目不能視,耳不能聽,羅玉依舊閉口不說。若非他滿口牙齒被楊蓮亭打落,或許他早已咬舌自盡。
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個人,此刻的楊蓮亭心中卻沒有了不忍和憐憫。
當年,這些敵人可曾憐憫過他和他的親友?
連累了那麼多人,令他身心備受煎熬。本以為必死無疑,卻又奇跡般當了近七年的活死人。然而,不知時光流淌。彷彿歷經了億萬年一般,徘徊在無盡的黑暗和永恆的孤寂之中。
那才是足以令人崩潰發瘋、最為殘忍的折磨。
如今,羅玉嘗到的痛苦還不足他所嘗到的萬分之一。
慈悲,他只是留給親人朋友、留給善良的人、留給值得憐憫的人。
寬恕。是佛祖的責任,而他的責任是送這些該死的人去見佛祖。如果他們能見到佛祖,而不是閻羅王的話。
當楊蓮亭轉過身看向風清揚、任盈盈、定靜師太幾人之時,眾人一時間皆是默然未語,怔怔發呆。
就算是楊蓮亭,在怒氣恨意爆發之後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就能平復心情,若無其事的去跟幾人打招呼。
而面對殺意未散、渾身透出戾氣的楊蓮亭,就算是與他相識最久、交情最好的定靜師太此刻也是心中駭然。尤其楊蓮亭面上身上還濺滿了鮮血肉末和腦漿,而地上一片暗紅。斷肢殘骸充入眼簾,令人噁心作嘔的血腥之味撲鼻而來。
唰!
這時,一道身影極快的向著楊蓮亭他們這方向衝了過來,不一會兒,便來到楊蓮亭等人面前。
一見來人竟然是男裝打扮的雪千尋,楊蓮亭頓時眉頭一挑,問道:「你怎麼會來蘇州?」
雪千尋一看地上的殘骸,秀眉一蹙,反問道:「你能來我為何不能來?我想去哪難道還得向你請示不成?」說完一瞥任盈盈,頓時便又面色一冷。
任盈盈不由一怔。下意識道:「雪姨……」
雪千尋冷笑一聲,道:「盈盈,你最近可是攪出了不少事啊!」一頓,又看向楊蓮亭問道:「任我行解決了?」
楊蓮亭看了任盈盈一眼,見她和風清揚一起,他便明白了任盈盈估計是將風清揚錯認為他,才會與風清揚一道來此。
楊蓮亭搖了搖頭,道:「沒有!」
雪千尋眉頭一挑,撇撇嘴。道:「真是沒用!」一瞥任盈盈。問道:「那這丫頭呢?」一頓,又嘲諷道:「別告訴我你心慈手軟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可不是靈雎受人所騙認錯仇人。會被你感化。」
心慈手軟?
這個詞用在剛剛才將十餘人殘殺的楊蓮亭身上,似乎有些違和。
楊蓮亭道:「原則!」
雪千尋不屑道:「無聊!」一頓,頓時冷冷道:「既然你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好了。」話音一落,雪千尋陡然抬起手,手捏蘭花指,從指間射出一根繡花針,射向任盈盈眉心。
「嗆啷!!」
「咻!!」
「叮!!」
在雪千尋對任盈盈出手之時,風清揚登時按劍出鞘,一劍揮出欲擋下這根速度極快的繡花針。
風清揚的劍極快,然而比他的劍更快的是一柄飛刀,繡花針還未被他的劍擋下,便先被飛刀擊落了。
楊蓮亭對著雪千尋搖頭道:「到此為止了,給她一個活命機會!」一頓,補充道:「這也是子衿的意思!」
雪千尋眼含怒意,冷冷道:「機會?難道你就不怕這是給了她傷害到子衿的機會?你這混蛋!你就是這樣當爹的?」
楊蓮亭一瞥任盈盈,堅定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子衿!」又看著雪千尋,繼續道:「和我的親友!否則,這就是下場!」說完便指著地上被削成人棍的羅玉,而後抬起腳。
「砰!!」
「噗!!」
楊蓮亭一腳將羅玉胸膛踩踏了下去,羅玉登時便斷了氣。
雪千尋眉頭一皺,問道:「這人是誰?」
楊蓮亭道:「無為老祖的徒弟,當年在洛陽城外襲擊我們的人之一。」
聞言,雪千尋殺意頓起,冷哼一聲,道:「那你這樣就太便宜他了。」
楊蓮亭道:「一個小羅嘍罷了!殺死子衿的蒙面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雪千尋冷然問道:「是誰?」
楊蓮亭道:「左冷禪!」
雪千尋美目一睜,森然道:「左冷禪?竟然是他?好!好的很!那就滅了嵩山派!」
楊蓮亭又問道:「你為什麼也會來蘇州?」
雪千尋看了定靜師太一眼,道:「恆山派拒絕加入抗秦聯盟,定逸師太怕嵩山派找對恆山派發難。便讓定靜師太帶了一些弟子南下,儀琳也在其中。我一路暗中護送著她們。」
聞言,楊蓮亭頓時看向定靜師太。定靜便對著他點了下頭。
在拒絕嵩山派的邀請之時,定逸和定靜便已經做好了應付嵩山派報復的準備。
此行帶門人南下。除了以防萬一,保留恆山派一絲香火傳承,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將儀琳送到廣東,畢竟她是東方不敗的妹妹,若是她出了什麼意外,天知道東方不敗和楊蓮亭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是以,此事恆山派事先先通知了日月神教和秦國。從山西到廣東,山高路遠,消息傳遞自然不可能多麼快。在消息傳到之時,楊蓮亭恰好剛剛離開了廣東。
一路有有秦國勢力的接應,定靜等人倒是暢行無阻。
但定靜沒有想到雪千尋這尊大高手竟然會一路暗中跟著她們一行人,而她們卻沒有察覺到。不由暗暗慶幸雪千尋是友非敵,否則她們恐怕就走不到廣東了。
楊蓮亭吐了一口氣,道:「要是早知道你們會來,我就不用騙百姓出城去了。」
雪千尋問道:「你一個人跑來蘇州做什麼?」
楊蓮亭道:「本來是出來找令狐沖的,在南昌遇到了唐寅,去梅莊黑牢找到了令狐沖之後便順道來此地接唐寅的妻兒,沒想到周家兄弟和徐季等人已經心生叛意。竟然騙我進密室,欲要殺我。」
雪千尋眉頭一皺,喃喃道:「唐寅?哦……那個喜歡畫春宮圖的窩囊廢!」說著抬起頭,白了楊蓮亭一眼,冷冷的譏諷道:「別人的妻兒就值得你在此冒險拚命,卻讓自己的妻兒在家裡為你擔驚受怕。你還真是義薄雲天的大丈夫、大男人!!」
楊蓮亭聳聳肩,道:「總比你不男不女的要強得多!」
聞言,雪千尋頓時一怒,呵斥道:「你這混蛋!」同時身形一晃。唰的一聲。如鬼似魅的閃到了楊蓮亭面前,朝著他的臉頰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楊蓮亭精準無比的伸出手抓住了雪千尋的手腕。隨後抓住她的手,往臉上湊去,用衣袖蹭了蹭臉。卻是將其當成抹布,擦拭掉臉上的血跡。一邊擦一邊咧牙笑道:「謝謝啊!你真是好人!」
「啪!!」
雪千尋左手一巴掌扇了過去,亦是一樣把楊蓮亭用右手抓住,成了又一塊抹布。
「呸!!」
靜!!
忽然間,所有人都楞了!
雪千尋男裝打扮,雌雄莫辯,俊俏非常。但就算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風清揚也因為任盈盈一句『雪姨』得知她實是女兒身。而且她露出的武功,已經達到了極高的水準,乃當世不可多見的高手。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長得美艷又武功絕頂的美人,竟然吐了楊蓮亭一臉口水!
楊蓮亭也愣了!
他早已提防著下盤,等著接招雪千尋的『撩陰腿』。
可沒想到,雪千尋會這麼噁心,氣質、風度、包括節操都不要了!不動腿而動嘴,吐了他一臉口水!還吐得如此果斷迅速,直令他始料未及!
「啊哈哈……」
見得楊蓮亭一臉錯愕的模樣,雪千尋登時得意一笑,笑的有些得意忘形。直讓楊蓮亭也想吐出一口痰,吐進她口中,嗆死她!!
但楊蓮亭也知道,真要這麼做了,接下來雪千尋定會發了瘋的死磕著他,任誰來都攔不住,東方不敗也不行。
「啪!!」
楊蓮亭迅速出手,點住雪千尋穴道,這麼近的距離,又被他抓住手的情況之下,得意忘形的雪千尋武功再高也躲不掉。
「嘶……」
而後,楊蓮亭很淡定,也很無奈的抓起雪千尋的衣裳撕下了一塊,一邊擦去臉上的口水,一邊罵道:「你這個噁心的瘋子,以後離子衿遠點!」
「呸!呸!呸!!」
穴道被封的雪千尋卻是再次朝著楊蓮亭吐了吐口水。
「還給你!!」
不過這回楊蓮亭沒中招!晃身一閃,而後又掐住了雪千尋嘴巴,將擦了口水了衣布塞進了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