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
令狐沖幾日不見岳靈珊,心中想念得緊,此時一見到岳靈珊上崖頓時便是一喜,當看到岳靈珊與林平之並肩而行,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上來,當時一怔。隨即便想到應該是陸大有將自己的話轉告給了林平之,當即便又釋然。
「大師哥。」
然而,當看到令狐沖那充滿熱切的眼神之時,岳靈珊的臉色卻是有些不自然。
那天,聽完楊蓮亭和東方白以及陸子衿的故事之後,岳靈珊便斷了嫁給楊蓮亭的念想,也認清了自己對楊蓮亭的感情也並非是那麼的強烈。
也是在那一天,楊蓮亭私下裡還對她開導了一番,對她灌輸了一些自由戀愛,以及女權自主的思想。讓岳靈珊隱約瞭解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的同時,楊蓮亭與兩個妻子的故事,也令岳靈珊愈加渴望找到一個能令她怦然心動,生死相隨,至死不渝的男子。
岳靈珊從小就對楊蓮亭充滿了信賴,如今也明白楊蓮亭是真心實意為她好,是以對楊蓮亭的話,她都是默默的記在心上。
父母之命,她不敢違背。
但現在,前提是她要自己選擇,而不是言聽計從。
因為楊蓮亭告訴她:「你自己有選擇的權力,哪怕師傅反對,也有二師哥給你撐腰。」
所以,她要自己選擇一個令她怦然心動,願意與她生死相隨的男子。
身份、地位、武功還是文采,她都可以不在乎。
作為華山派掌門之女,還有一個當天帝的師哥,她本就不必在乎太多外在的影響。
而很遺憾,令狐沖卻已經不在岳靈珊的考慮之中。
因為岳靈珊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明白了自己對令狐沖的感情本質上與對楊蓮亭的感情是一樣的。
一樣是從兄妹情誼衍生出的朦朦朧朧的男女之情,原因是她成長的過程之中接觸到的男子太少。幾乎都是華山派的師兄們。
不同的只是她對楊蓮亭要比對令狐衝要崇拜仰慕得多。
如今,大概是因為太熟悉,太瞭解了,她對令狐沖,全然沒有了那種令她怦然心動的感覺。
而因為之前的那些事情,如今見到令狐沖。岳靈珊心中不免也有些尷尬。
楊蓮亭也試問過她與令狐沖有沒有可能。而她深思熟慮之後也給出了回答。
「婚姻大事,三思而後行,等你想清楚了再做決定。倘若真覺得不可能,那便長痛不如斷痛。」
這是楊蓮亭最後給她的建議。
經過幾天前之事,又得到楊蓮亭的開導之後,岳靈珊的心智也在一夜之間慢慢變得成熟了。
岳靈珊本以為經過上次之事,令狐沖會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斷了對她的念想。畢竟她是當著令狐沖的面告訴了她要嫁給楊蓮亭的事情的。
所以她才會躲著令狐沖,對他避而不見。就是為了避免彼此尷尬。
但同們師兄妹,總不可能躲著他一輩子,而且躲避也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有可能讓令狐沖依舊對她存有念想。
此刻一見到令狐沖,看他的神情,岳靈珊便知道他還是對自己念念不忘。
但她本性善良,既不敢也不忍心對令狐沖說出『長痛不如短痛』的話來。
這時,兩人走到了令狐沖面前。林平之當即對著令狐沖行禮道:「見過大師兄。」
令狐沖微微一笑,道:「林師弟。不必多禮,在華山可還習慣?」
林平之道:「一切都好,多謝大師兄關心。」
令狐沖道:「那就好。」說著又看向岳靈珊,眼中毫不掩飾的滿是柔情,令岳靈珊不敢直視,叫了一聲:「大師哥。」便轉過頭看了看林平之。笑道:「小林子,大師哥要轉告你父親臨終時的遺言,我先迴避下。」
見岳靈珊待自己態度似乎有些冷淡,令狐沖不由一怔,心想:「自己最近可有做錯了什麼惹惱了小師妹?」
林平之卻是淡然一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師姐無須迴避。」
岳靈珊搖頭道:「這是你父親臨終的遺言,外人還是迴避的好。」
林平之道:「難道我還信不過師姐嗎?再說師姐你又不是外人,師姐這麼說是不是太見外了。」
岳靈珊一頓,道:「那好吧!」又嘻嘻一笑,道:「其實我也很想聽一聽的。」
聞言,林平之當即笑了笑,岳靈珊的為人脾性,他早已摸清,對她瞭解得很,也放心得很,畢竟自從上得華山之後,只有岳靈珊願意指導他。
見二人在自己眼前有說有笑,令狐沖便覺心中一睹,甚為不舒服。
林平之恭恭敬敬對著令狐沖一行禮,道:「父親有何遺命,大師兄請說。」
令狐沖道:「令尊逝世之時,要我跟你說福州向陽巷老宅中的物事是你林家祖傳之物,須得好好保管,但你曾祖留有遺訓,凡林家子孫,不得翻看,否則後患無窮。」
林平之奇道:「向陽巷老宅?那邊早就沒人住了,沒甚麼要緊物事的。爹叫我不可翻看甚麼東西?」
令狐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爹就是這麼兩句話要我轉告你,沒留下其他的話,他們就去世了。」
聞言,林平之眉頭一皺,心想:「向陽巷老宅之中到底有什麼東西?為什麼爹又說不能翻看,否則後患無窮?爹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稍後,林平之便對著令狐沖深深作了一輯,道:「多謝大師兄。」
令狐沖連忙伸出手扶起林平之,道:「林師弟太客氣。」
林平之再次道謝一聲,說完一頓,看了看岳靈珊。
岳靈珊抬眼看了看令狐沖,隨即又低下了頭。秀眉一蹙。
見此,令狐沖不由問道:「小師妹,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岳靈珊一怔,搖頭道:「沒……沒有。」遲疑一會,便又咬了咬牙,道:「大師哥。二師哥送你的那藥酒,你還有嗎?」
聞言,令狐沖瞳孔一縮,心中一驚,驚疑岳靈珊怎麼能在林平之面前提到楊蓮亭。轉頭看了看林平之,見他臉色泰然,並無異樣,心想或許林平之以為岳靈珊口中的『二師哥』是勞德諾。
令狐沖點頭道:「還有,我大病初癒。不敢喝酒。」
岳靈珊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能分我一些嗎?」
令狐沖「咦」的一聲,驚訝道:「小師妹你怎麼也喜歡喝酒了啊?」隨即又一笑,喜道:「小師妹都開口了,難道大師哥能說不嗎?走,我們馬上到洞裡一起喝。林師弟,你也來。」他這人最喜歡與人一起喝酒了,如果這人還是岳靈珊的話,那他自然也就更為欣喜了。說完。令狐沖便對著岳靈珊伸出手,欲拉著她的手。
這時。岳靈珊卻是避開了令狐沖伸過來的手,低下頭,弱聲道:「大師哥,你誤會了,不是我要喝的。」
令狐沖當即一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甚是有些尷尬。令狐沖強顏一笑,掩飾掉心中的尷尬,問道:「不是小師妹你要喝的?」
岳靈珊點了點頭,道:「嗯。是……」說著抬頭看向林平之,道:「是給小林子喝的。小林子最近劍法大為進境。但內功一道無法速成。所以……我和小林子就是想到了向大師哥討點藥酒給他喝。」說著頓時又覺得自己似乎太不應該向令狐沖討酒的,臉上火辣辣的,雙頰泛紅。
令狐沖心中一怔,不自覺的轉頭看了看林平之。心想這酒是楊蓮亭幾天前才送來,林平之絕不可能知道的,討酒這事必然都是岳靈珊一個人的主意。
而林平之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本是極為傲氣之人,靠一個女人低聲下氣為自己向他人討要東西,看人臉色,受人可憐,換了在他林家遭逢大難之前,這種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但現在,為了早日習武有成,為父母報仇雪恨,再大的恥辱他都甘願忍受。更何況,這也是岳靈珊的一片好意。
見令狐沖臉色有些難看,岳靈珊暗罵自己不應該,立時改口說道:「還是不用了,這酒是二師哥送給大師哥,大師哥留著喝好了。等下次見了二師哥,我讓他也送我一壇,反正這酒他還有。」
聞言,令狐沖心中頓時有些淒然,心想恐怕林平之是知道岳靈珊所說的『二師哥』指的是楊蓮亭了。因為勞德諾是拿不出如此珍貴的藥酒的。令狐沖看了看林平之和岳靈珊,暗道:「他和小師妹的關係難道已經親密到無話不說的地步了嗎?」
岳靈珊轉頭看著林平之,道:「小林子,我們走吧!」說著立時轉身欲走,不好意思面對令狐沖。
這時,令狐沖喊道:「小師妹!」
岳靈珊一怔,緩緩轉過身。
令狐沖掀起嘴角,笑道:「小師妹開口要的,只要大師哥有,我都給。」說著又對林平之道:「林師弟,你們等一等,我這就去拿。」
若是岳靈珊自己要的,就算全拿了,令狐沖心中也絕不會有一絲不快。但此刻,岳靈珊是為了林平之才討要的。
釀成這藥酒的藥材和普斯曲蛇有多珍貴,令狐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酒能固本培元,增強氣力,乃是習武之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尤其令狐沖還聽楊蓮亭說了,普斯曲蛇已經幾乎絕跡,以後想再釀製恐怕也釀製不成了。
而這酒,正是楊蓮亭見他在衡陽受了傷,才特意拿來給他喝的。
令狐沖心中很不想把這酒送給林平之,但更不願在岳靈珊面前丟了面子,失了氣度。
林平之接過酒罈,躬身謝道:「多謝大師兄!」
岳靈珊深深的看著令狐沖,隨即低聲道:「謝謝。」
隨後,岳靈珊與林平之便下崖了。(……)
ps:又過冬節,又聖誕的,有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