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大堂之後,眾人見到楊蓮亭,頓時齊齊湊上前來與他攀談。
楊蓮亭環視四周,見到了王氏正激動的拉著一個俊美的少年,那人正是楊繼祖,他的大伯楊瑜也站在王氏身旁,而楊璞卻是和青城派的余滄海交談著。
幾人看到楊蓮亭皆是靜了下來。
余滄海一愣,隨即走向楊蓮亭。
楊蓮亭三年前曾與余滄海交過手,結下一樁不大不小的梁子。余滄海心胸狹窄,對楊蓮亭自然沒什麼好感。但他也是識時務之人,善於隱忍,自然不會為了一點小過節就與華山派交惡。
青城派較之華山派本就略輸一籌,更別說隨著楊蓮亭的崛起,華山派亦是名聲大振,實力越來越強,余滄海更是不敢托大。
余滄海的師傅與岳不群的師傅生前是好友,青城派和華山派也算有些交情,是以藉著此次機會,余滄海來向楊蓮亭表達一下善意,希望將往日的誤會揭過去。
楊蓮亭亦是迎前去,拱手道:「余觀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包涵。」
余滄海當即拱手笑道:「楊賢侄客氣了。」又對著楊蓮亭身後的定逸及劉正風抱拳行禮,心想:「五嶽劍派對外宣稱同氣連枝,看這陣勢果非虛言,若是得罪這楊蓮亭,恐怕不單單華山派,五嶽劍派都會幫著他。」
「見過余觀主!」定逸、劉正風已是回禮道。
余滄海又回身喊道:「繼祖,還不過來見過你大哥。」
聞言,定逸師太一怔,抬眼看了看楊繼祖,當初余滄海就楊蓮亭廢了楊繼祖一事向岳不群告狀之時,她亦是在場。而且她對楊蓮亭知之甚深,自然知道他們兩兄弟的關係如何。
楊蓮亭眉頭一挑,旋即勾起嘴角,饒有深意的打量著走上前來的楊繼祖。
楊繼祖與王氏等人快步走到楊蓮亭身前,楊繼祖臉上似是激動,神色誠懇。對著楊蓮亭躬身一輯,恭恭敬敬叫道:「大哥!」
王氏和楊璞皆是充滿希翼的看著楊蓮亭,她們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們兩兄弟能冰釋前嫌,和睦相處。
楊蓮亭看著楊繼祖黑白分明的雙眼,卻是笑容一窒,面無表情的緩緩抬起右手。
楊繼祖臉色一僵,當楊蓮亭抬起手時他忽然覺得壓力驟然而至,令他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看著當初廢了自己一身武功的那隻手迎面伸來之時,楊繼祖只覺一直畫面彷彿在慢放一般。他心中駭然,眼神慌亂,很想逃得遠遠的,但楊繼祖咬緊牙關,屏住了呼吸。
深處兩人身旁的眾人亦是感受到了這詭異凝重的氣氛。
楊蓮亭抬起手時,余滄海便是眉頭一跳,握緊了雙拳。
定逸師太則是低聲喝道:「楊賢侄!」
這一喝,宛如一根細小的銀針戳了一個氣球一般。驅散這詭異凝重的氣氛。
「啪!」
這時,楊蓮亭原本伸向楊繼祖頭頂的手卻是移到了他的肩頭之上。輕輕一拍。
「呼…」
余滄海與定逸幾人不由鬆了一口氣。
半響,楊蓮亭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三年前,我廢了你的武功。沒想到三年後你的內力竟然變得更強。更紮實。」
此言一出,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又變得凝重起來。
楊繼祖更是臉色一變,身子微微一縮,卻被楊蓮亭右手五指一抓給牢牢鎖住。
余滄海亦是一驚,楊繼祖天份極高。他對這個弟子極為滿意。卻沒想到三年前被楊蓮亭廢去一身內力。最後卻是被那出身千秋宮的神秘女子給帶走,回來之後不但能重新習武,體質更是勝過從前。是以余滄海對楊繼祖細心調教,希望培養出一個屬於青城派的「逍遙侯」。
「亭兒!」
余滄海還未來得及開口,王氏便先上前擋在楊繼祖身前,抓著楊蓮亭的手,眼神充滿了懇求。
楊蓮亭看著王氏,又看了看有些緊張的楊璞,淡然道:「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寶貝兒子怎麼樣的。但我還是要奉勸你,過猶不及,太過溺愛他,只會毀了他。」
楊蓮亭收回手,對楊繼祖告誡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最要緊的是知錯能改。你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是非對錯也懂得分辨了。」說著話音一轉,冷厲道:「所以,你最好洗心革面,若是你做奸犯科,我不會因為你是我弟弟就放你一馬。」
楊繼祖深吸一口氣,對著楊蓮亭,正色道:「大哥今日教誨,繼祖必定銘記於心。」說完又向楊蓮亭深深作了一輯。
然而,在低下頭的那一刻,沒人看到楊繼祖的眼神變得無比的嫉恨。
對於楊蓮亭這個親生大哥,楊繼祖沒有什麼感情,哪怕在知道母親和楊家對楊蓮亭做出的那些事後亦是一樣,對他沒有半點同情。因為,他廢了他的武功。
而隨著楊蓮亭連中三元之後,更是毀了他的家庭,父親負氣出走,母親被趕出家門。他像過街老鼠一樣跟著母親東躲西藏,受盡唾罵。
當他忍受不了這樣逃犯一般的生活之時,他狠下心拋下一身罵名的母親,回到了楊家。但他那時是心有愧疚的,他一直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暫時的,只要自己功成名就,便又能光明正大的接母親回來。
可是,楊蓮亭卻跳出來把他母親給帶走了。天下人都讚頌楊蓮亭心胸寬闊,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是道德典範。而拋棄生母的他卻是成了百姓不恥的對象,是不孝的逆子。
廢了他的武功,毀了他的家庭,搶走了他的父母。
這就是楊繼祖狠楊蓮亭的原因。
此次科舉無緣無故被取消名次和資格,他更認定是楊蓮亭在背後搞鬼。
但師傅余滄海告訴他,華山派勢大,楊蓮亭身份尊貴。青城派已是得罪不起。此次來此便是要與楊蓮亭講和交好的。
楊繼祖也知道,以楊蓮亭如今的實力,若是繼續針對他,打壓他,他必將永無出頭之日。是以才在他面前低聲下氣。
定逸師太插口道:「楊賢侄,令弟已然知錯。楊賢侄原諒他當年少不更事所犯下的過錯。」
楊蓮亭深深地看了楊繼祖一眼,平靜道:「隨我去拜見陸伯伯和陸伯母。」說著轉身對定逸等人一行禮,領著眾人去見岳不群。
眾人來到偏亭之後,便聽到岳不群正招呼著丐幫幫主解風,鄭州**門夏老拳師,泰山派的天門道人,少林寺的方生大師,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左冷禪的師弟托塔手丁勉等人。
楊蓮亭停留了一會兒。對眾人一一行禮,客套了幾句,便領著楊瑜和楊繼祖去拜見了陸清的父母。
待到黃昏之時,舉行婚禮的時辰也近了,楊蓮亭這才坐下來,鬆了一口氣,讓他對著笑臉,對著一些人虛情假意。簡直比廝殺一場更令他覺得累。
這時,一下屬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來到楊蓮亭身前,附耳低語。
聽完後,楊蓮亭眉毛一皺,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逍遙侯楊接旨。」
卻是皇帝派人送來了聖旨,而來人也是楊蓮亭的熟人。後世臭名昭著的太監劉謹。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逍遙侯楊蓮亭無視國法,濫用私刑,將建昌侯打成重傷。然。朕念爾有功於社稷,對於爾所犯逾越之罪從輕發落…」
「爾既已決心辭官,朕亦不強求,然削爵一事,朕卻是不准……」
「逍遙侯永遠是逍遙侯!」
聽得劉謹那尖銳的令人發毛的嗓音,楊蓮亭自動過濾掉那些官面上的客套話,專門撿重點的聽。
聽完話,楊蓮亭不由感歎朱佑樘不虧是一代明君。在今日賓客雲集,上千多人面前發佈這道聖旨,可謂是恩威並施。
「逍遙侯永遠是逍遙侯!」
這句話在外人聽來,自然以為皇帝對楊蓮恩寵不減,信任有加。
但楊蓮亭卻是明白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便是告誡他永遠做一個候爺就好,不要妄想再進一步。
然而,劉謹卻還未念完聖旨,只見他一頓,便提高了聲音,念道:「朕知逍遙侯酷愛習武,是以特賞賜愛卿皇宮中珍藏百年的武學秘籍一本。」
嘩!
聞言,在場眾人不由心中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眾人心知,一本能被皇家珍藏在皇宮百年的武學秘籍,必然是極為上乘,甚至是絕世的武學秘籍。
楊蓮亭則是臉色一變,暗道:「好狠的一招!」
劉謹從護衛手中接著一本冊子,遞到楊蓮亭面前,笑道:「逍遙侯,這可是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絕世秘籍。皇上對侯爺如此厚愛,倒是叫咱家羨慕的緊啊!」
楊蓮亭並不認為這是絕世秘籍,反而是燙手山芋。
絕世秘籍四個字,已讓在場的許多武林人士雙眼發紅了。
匹夫無罪,懷璧有責。
有了這一本所謂的絕世秘籍,楊蓮亭知道自己從此以後都會被江湖人士給惦記上了。
朱佑樘這一招卻是殺人不見血。
楊蓮亭暗歎一聲,接過劉謹手中的冊子,掃了一眼,見其上寫著五個大字:「乾坤大挪移」
看了這名字,楊蓮亭便皺了皺眉,搜索著記憶,卻未發現任何有關的資料,暗道:「希望真是一本絕世秘籍,要不就被朱佑樘坑慘了。」
楊蓮亭又對劉謹拱手道:「相請不如偶遇,劉公公既然來了,那便順道在此喝一杯水酒。」
劉謹笑道:「那便打擾了,皇上也命謹帶來了一份賀禮,祝賀陸大人的新婚之喜。」說著,便示意身後一名護衛捧著一個盒子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