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密道的暗門之後,一絲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東方不敗隨著楊蓮亭走來後一看,這裡卻是一間普普通通的臥室。
東方不敗已從距離上推算出此地還在洛陽城內,頓時疑惑的看向楊蓮亭。
楊蓮亭道:「這只是其中一條密道,還有其它的密道直通城外。」
聞言,東方不敗這才釋然。
走出臥室後,是一片栽滿花草的小院子,東方不敗隨著楊蓮亭走出了這間普通的民房,又順著巷子向東走了十餘丈後,楊蓮亭才停下腳步,站在一間民房前。民房大門沒鎖,楊蓮亭直接輕輕一推,便走了邁了進去。
進屋後,順著明亮的燈火看去,東方不敗便見到了一個人影坐在大廳門口。
走近後,東方不敗便看清這是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相貌平平,穿著普通的老人,身側竟是擺著一副餛飩擔。
老人見到東方不敗之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亦是有些好奇了打量了她,看著那張人畜無害,十分可愛的包子臉,隨即又來回在她和楊蓮亭之間看了一眼,老人的眼神不由變得有些迷茫,有些不解。
這時,楊蓮亭開口道:「先來十碗餛飩。」
老人笑道:「你還是那麼能吃。」說話的同時他站起身來,卻是真為楊蓮亭煮起了餛飩。
東方不敗忽然眼睛一亮,因為她想到了眼前這個老人的身份。往著廳內一看,看到裡邊還有一人,卻是一個面色白淨,唇上一撇黑鬚,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手中握著一對判官筆。正向著她們走出來。
黑鬚書生見到東方不敗之時亦是一愣,盯著她的臉,亦是跟老人一樣,眼神有些茫然。
楊蓮亭對著那黑鬚書生叫道:「蚊子先生。」又轉頭對老人介紹著東方不敗,言道:「老何,她是我的未婚妻東方白。」
聞言。老人與黑鬚書生一怔,隨即二人對著東方不敗一拱手,道:「見過東方姑娘。」接著老人便繼續煮著餛飩。
聽得楊蓮亭的話後,東方不敗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同時也想到了這黑鬚書生的身份,對著二人微微一點頭,道:「東方白見過二位。」
而黑鬚書生又對著楊蓮亭肅容道:「何兄脾氣好不跟你計較,但我可是有名有姓,你為何非要一直以如此不雅的外號稱呼聞某。虧你還掛著連中三元的美名,真是有辱斯文。」
楊蓮亭笑道:「你本名就叫作聞梓,我又沒叫錯。再說,這裡又沒別人,不會有人知道的。」說完搬過倆張凳子,拉著東方不敗坐了下來。
東方不敗方才想著這賣餛飩的老人應該就是浙南雁蕩山高手何三七。
此人自幼以賣餛飩為生,學成武功後,仍是挑著副餛飩擔遊行江湖。這副餛飩擔可是他的標記。他雖一身武功,但自甘淡泊。以小本生意過活,武林中人說起來都是好生相敬。
至於這位名為聞梓的黑鬚書生,東方不敗猜測他應該就是近年來江湖之上人稱聞先生的那個人。江湖上認識他的都叫他聞先生,而他真名確鮮有人知,只知他是陝南人,一對判官筆出神入化。是點穴打穴的高手。
此時聽得楊蓮亭一語道出,東方不敗方才明白這人為什麼在江湖之上只願道姓,不願露名,『蚊子』這個名字確實不怎麼好聽。
聞先生又打量了東方不敗一陣,心道:「這位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與楊蓮亭相識許久。自然瞭解他的心性。近日他也聽得了楊蓮亭有了未婚妻一事,在他看來,能做楊蓮亭未婚妻的即便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亦一定是位奇女子。
然而,眼前有些天然呆的小姑娘卻是令他有些茫然,亦是有些好奇。
不多時,何三七端起兩碗餛飩,放在了楊蓮亭與東方不敗面前。
說到挨餓,楊蓮亭能比普通人挨得更久。說到食量,天下恐怕也無人能比楊蓮亭更驚人了。何三七煮餛飩的速度還沒他吃得快。
「蓮弟,我夠了,給你。」東方不敗只是淺嘗即止,見楊蓮亭意猶未盡,便將自己那碗混沌推到他面前。
楊蓮亭笑了笑,亦是沒有推辭,今晚他又是應付護衛隊眾人,又是照顧著陸青青,真沒吃上什麼食物。
聞先生搖了搖頭,道:「你這胃口還是跟以前一樣,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
楊蓮亭笑道:「非也非也,我非是餓死鬼投胎,卻是好幾次差點成了餓死鬼。」
聞先生自然知道楊蓮亭的生平,倒也沒繼續嘲笑他。
楊蓮亭邊吃著餛飩,邊對何三七問道:「老何,無為教有什麼動靜沒?」
何三七頭也不抬,道:「你把無為老祖的寶貝孫女給殺了,無為教都亂翻天了。」
楊蓮亭道:「能怪我麼?若我那夜稍有不慎,死得可就是我了。」想起那夜以一敵五,靠著險中求勝度過一劫,楊蓮亭想起亦是心有餘悸。
聞先生驚疑道:「噢…竟有如此凶險?以你的輕功身法,即便勝不了,若是要走,除非是無為老祖親自出手,否則誰能攔得下你。」
楊蓮亭看了看東方不敗,苦笑道:「那夜我跟她比了半日的輕功,又喝了一夜的酒,內力未復,她又喝醉了,我想走也走不了。」
聞先生與何三七不由驚訝的看向東方不敗,皆是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輕功。
楊蓮亭的輕功如何他們卻也是見識過,而她竟然能與他比了半日,輕功自然亦是不會比他差,而支撐輕功的內力必然也是不俗。
何三七讚歎道:「老朽倒是看走眼了,能跟他比半日輕功者,天下屈指可數,能跟他這酒罈子喝一夜酒者,更是少之又少。」
東方不敗只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謙虛道:「過獎了。」
楊蓮亭擦口問道:「無為老祖有何反應?」
何三七搖了搖頭,道:「我哪有本事把餛飩擔子挑進無為教中去。但我卻打聽到一件事,此次刺殺你一事是無為老祖的孫女自作主張。卻是因為你暗中集合各門派針對無為教,又加上朝廷對無為教的禁止,才惹得無為教上下對你的不滿。」一頓,古怪的看了楊蓮亭一眼。繼續道:「我還聽說,無為老祖此前還在弟子前稱讚過你,對你大為讚賞。」
「咳咳…」
楊蓮亭差點將口中的餛飩噴了出來。
無為老祖竟然讚賞他?
東方不敗不由疑惑的看向楊蓮亭。
而楊蓮亭皺了皺眉,想起自己曾經對無為老祖與朱宸濠之間關係的猜測。
他亦曾想過無為老祖這兩年多來沒對他出手的原因。
其一,或許是無為老祖自視甚高,不屑對他這個小輩出手。
其二,無為老祖創教之後游離江湖,一心只想傳播教義,除了佛教正宗之外。與其餘門派少有來往,更是甚少與武林門派結怨。無為老祖不出手是忌憚他華山弟子的身份,避免與五嶽劍派結仇。
其三,那便是無為老祖與朱宸濠的關係並不是太過親密。朱宸濠野心勃勃,但隱藏的極深,知道他野心的卻是不多,知道他想要造反的更是沒幾個。朱宸濠沒將與楊蓮亭的恩怨告知無為老祖卻也是情理之中。
但楊蓮亭如今殺了無為老祖的孫女,與無為教可謂不死不休。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不論是以上哪種可能,再去深究已經沒意義了。無為老祖不會忍下這口氣的。
不多時,楊蓮亭將十碗餛飩都給吃完了,與何三七與聞先生交談許久之後便拿出兩張請帖,邀請他們參加真小七的婚禮。
楊蓮亭笑道:「原本還怕到時賓客太多,龍蛇混雜容易出亂子。但現在我麻煩纏身,估計許多人避之唯恐不及。倒是讓我省了不少心。」說完便起身向二人告辭。
這時,何三七道:「十文一碗,十碗一共一百文。」
楊蓮亭一翻白眼,道:「天下賣餛飩的何止千萬,但知道我是誰還要讓我付賬的也就你一個。」
何三七伸出左掌。笑道:「小本生意,現銀交易,至親好友,賒欠免問。」一頓,又笑道:「天下吃白食的何止千萬,但吃白食吃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也就你一個。」
楊蓮亭右手伸進兜裡一掏,忽而想起自己換了一身衣衫,除了兵器,身上沒帶一文錢,因為他好久沒花過銀子了。頓時轉頭看了看東方不敗。
見此,東方不敗搖了搖頭,她也沒帶。
楊蓮亭尷尬一笑,隨即又一怕大腿,道:「這間房子都是我的,老何,我趕時間,你慢慢找,總會有銀子的,隨便你拿。」說話的同時已是拉著東方不敗溜走了。
何三七與聞先生二人相識一笑。
進入密道後,東方不敗便問道:「蓮弟怎麼會認識他們倆個的?」楊蓮亭與何三七兩人的事她從未聽雪千尋和落塵提過,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在雪千尋二人進入西嶽商會前楊蓮亭便已認識他們了。
楊蓮亭道:「認識快五年了,那時候我孤身一人滿天下找你們。四處殺了不少壞人,也認識了不少人。老何和聞先生是難得談得下的兩人。初識之時交淺言深,幾年下來,私下裡倒也有了深厚的情誼。他們倆個都是有故事的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東方不敗道:「噢,說說看。」
楊蓮亭道:「老何從小就開始幫著他父親賣餛飩,他母親去世的早,而之後他的父親卻是被當地一個惡霸打死。後來他一番奇遇之後習武有成,報了殺父之仇。但從此以後卻是寧願挑起餛飩擔子,靠著賣餛飩為生,那是因為那副餛飩擔子是他父親唯一留他的東西。」
他雖說得簡潔,但東方不敗卻從這短短幾句話中便粗略瞭解了何三七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