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崖。
這裡是華山派弟子面壁思過之地,洞內深處本是陰暗潮濕。但自從楊蓮亭在此長住後,數年來不斷的添磚加瓦,這裡竟變成了一處幽靜別緻的棲身之所。
有桌有椅,還有一張舒適的大床,各種生活器具一應俱全。
書架增加到了六排,上邊擺滿了各種書籍。邊上有兩排兵器架,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長短刀、長短槍、戟、十八般兵器各式各樣的都有。
還有一個大魚缸,裡面游著數十條身姿奇異,色彩絢麗的金魚。
楊蓮亭經常外出,但他不在時這些魚兒卻另有一人照料著,卻是風清揚。
這裡沒有什麼機關陷阱,但就連嗜酒如命的令狐沖也甚少敢到這裡來偷酒喝,因為這裡還是楊蓮亭的實驗室。這裡有著許多稀奇古怪、前所未見的新奇東西,而有些東西看起來很美麗,卻是會要人命。最起碼令狐沖曾經被火藥炸過,也偷偷喝了一些不該喝的東西,拉了三天的肚子。
楊蓮亭走到書架上,從上邊取出一本《退齋記》,想了會,又隨便抽出一本《默庵集》。拿到真小七面前道:「讓人把這倆本書籍送給陸清。」
真小七接過書籍,疑惑的看了看,不明白楊蓮亭此舉有何含義。
楊蓮亭微微一笑,道:「送他一場造化,只要他看了,明年會試自然能脫穎而出。」
真小七驚疑道:「難道頭兒你已經得知會試試題?」
楊蓮亭道:「不必多問,只要把書籍送給陸清就行了。也不用刻意暗示他,只要書到手上,他這個書獃子絕對不會棄之不顧的。」
楊蓮亭自然知道會試試題,但他卻不知道如何跟真小七解釋,他是從她口中得知陸清亦是通過了鄉試,才會有此一舉。他瞭解陸清,別人送的書不管有沒有興趣,他都一定會看一遍的。
楊蓮亭又拿出一個藥瓶遞給真小七,道:「這些藥給子衿那個丫頭。」
真小七問道:「頭兒,你找到能治好子衿的方法了麼?」
楊蓮亭搖頭道:「藥物根本不能治好她的病,唯一的方法就是換心,但我沒這能耐,這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他的醫術源自腦海中的知識,他並不是萬能的,那些記憶都是被人強行植入的,僅僅限於一些可為人知的知識而已,太過高級的知識並沒有。比如,他記憶中就沒有核彈的製造方法。
這種高難度的手術就算是設備齊全的條件下他都沒把握,更別說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之下,現在的他根本就沒那能耐,只能配些強心藥物來減輕她心臟的負荷。
真小七憂心道:「哪怎麼辦?如果不換心,那子衿她……」
楊蓮亭道:「她只有十分之一的幾率能活過二十歲。」
真小七頓時臉色一變,驚呼道:「啊?」
楊蓮亭歎息道:「我盡量想辦法。」說完,腦海中不由閃現過妙齡少女的影像,心想她既然有能力治好楊繼祖,說不定能治好陸子衿。但又搖了搖頭,他很難相信這年代有人的醫術能像傳說中的扁鵲華佗一樣神乎其技。
真小七看著眉頭緊鎖的楊蓮亭,安慰道:「頭兒,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楊蓮亭隨口應道:「知道了,你去吧,讓人把東西送到陸家去。」
真小七走到洞口,轉過身子,看著皺眉苦思的楊蓮亭,叫喚道:「頭兒!」
楊蓮亭抬起頭,疑惑道:「還有什麼事?」
真小七心疼道:「不要總為了別人著想卻忽略了自己。」
聞言,楊蓮亭不由一怔!
真小七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她們幾個都有著自己的故事,都有過坎坷的經歷。但她知道,哪怕她們五人經歷過的痛苦加起來恐怕都不及楊蓮亭的一半。她與楊蓮亭相處多年,也受過他諸多教導,對他自然有著許多的瞭解。這倆年來看著他為了尋找下落不明的東方白幾人奔波勞碌,又為了幫楊園子報仇絞盡腦汁,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她心中感動之餘又深深的心疼著他。
真小七繼續道:「那樣活著未免太累,也太可憐了。我想,園子哥在天有靈也同樣不希望看到頭兒你為了幫他報仇而以身犯險。」
半響,楊蓮亭忽然笑道:「存在著值得自己為其著想的人是一件幸事。最起碼,好過一個人孤獨而又茫無目的地活著。那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一個人身邊如果連一個值得自己為其付出,為其著想的人都沒有,何嘗不是更可憐,更可悲。
真小七仔細咀嚼著這倆句活著的滋味,過了很久,眼神複雜的看著楊蓮亭,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子離開了思過崖。
楊蓮亭長長得歎了口氣,而後走到書架旁,翻看了平時記載下的武學心得。
良久,楊蓮亭放下書籍,走到寬敞處,一按劍鞘,唰的一聲練起華山劍法。
唰唰唰!
白雲出岫、有鳳來儀、天紳倒懸、白虹貫日、蒼松迎客、金雁橫空、青山隱隱、古柏森森、清風送爽、江心明月、無邊落葉等等招式全被他從頭耍了一遍。劍勢凌厲,劍光不斷,出招變招皆是極快,快到看不清這是一招還是無數招,速度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極限。
不知何時,一身白袍的風清揚站在了楊蓮亭身後。
突然,風清揚皺了皺眉,微微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楊蓮亭當即停下,問道:「風太師叔,有何不妥?」這幾個月來他見識了青袍老者和任我行這倆個高手的實力,讓他清晰的明白了自己與他們的差距,也因此變得有些迫切。
風清揚道:「太快了!」
楊蓮亭一愣,道:「太快?風太師叔,『無堅不摧,唯快不破』這是武學至理啊!」
風清揚道:「至理沒錯,但你錯了。勢不可去盡,你的劍本就快於常人許多,但你還不斷求快。要知道,過猶不及,越快的同時你越容易力不從心,從而失去對劍的掌控。難道你能保證每次對敵你都能一擊必殺?你在變招之際看似行雲流水,但那只是你快劍之下的假象,還做不到隨心所欲出招。一味求快而不求變,這已是走入了劍之魔道。」
「咳咳咳…」
見楊蓮亭竟又咳嗽了幾聲,風清揚霍的一聲上前搭住了他的手腕一號脈。
不一會兒,風清揚鬆開手,皺眉道:「你遇上了高手?被他所傷?你如此急於求成,難不成是想找其報仇?」
楊蓮亭未答,繼續問道:「太師叔,您認為徒孫應該如何修行,才能將劍練至隨心所欲的境界。」
風清揚輕哼一聲,道:「老夫沒有義務教你。」
楊蓮亭躬身行了一禮,再次道:「請太師叔指點。」
風清揚依舊無動於衷。
楊蓮亭一瞪眼,撇撇嘴道:「太師叔,這幾年來,你吃我的、住我的,現在讓你指點下徒孫不過分吧?」
風清揚不是神仙,不可能餐風飲露。他也是人,是人總得吃飯。
而楊蓮亭恰巧又有儲備糧食的習慣。偏偏他又經常外出,留下的糧食倒是沒吃上多少。
秉著浪費是可恥的原則,避免糧食腐爛生蟲,風清揚幫著消化了這些食物。
風清揚一撫長鬚,淡然道:「凡事有先來後到,是老夫先住在思過崖的,你鳩佔鵲巢,收你一些糧食當房租,不過分吧?」
楊蓮亭忽然笑道:「不過分,但你喝我那些佳釀又怎麼說?別跟我說是令狐沖那小子偷喝的,那些佳釀我藏得極為隱蔽,又撒上藥粉掩蓋了氣味,他不可能偷得到。」
風清揚不由啞口,對著楊蓮亭一瞪眼,呼的一聲身形一閃,消失在楊蓮亭的視線之中。
「換重劍修行,自可悟出變化之道。」楊蓮亭耳邊傳來了風清揚的聲音。
聽得此言,楊蓮亭立時怔了怔,端看著手中的長劍,喃喃道:「重劍?」
入夜。
萬里無雲,星光燦爛。
楊蓮亭於洞外躺在一張臥椅之上,對著夜空發呆。
劍術遇到的瓶頸已經從風清揚口中套出了思路,但內力不及他人的問題卻一直困擾著他。
華山內功緣自道家門派,講究中正平和,厚積薄發,沒有捷徑可言。
事實上就算是絕頂內功也必須循循漸進,不可能一蹴而就。
除非有《吸星**》這一類損人利己的功法。
「吸星**…」楊蓮亭自語道。
以他的天賦,自然明白《吸星**》這一類損人利己的功法不可取,越是速成的功法往往意味著越大的風險。
看著繁星點點,楊蓮亭突然自語道:「吸星、吸星,引力麼?如果我遇到吸星**又如何應對呢?引力,相對的就是斥力了。」說到這,楊蓮亭頓時眼前一亮,坐直起身,抬頭看著星空道:「不錯,世上最大的引力是萬有引力,宇宙中所有的恆星和行星的運動皆是由暗能量與萬有引力來推動的。宇宙在膨脹,而且還在加速膨脹,說明斥力大於引力。按照愛因斯坦引力場方程,加速膨脹的現象推論出宇宙中存在著壓強為負的暗能量。也就是所謂斥力。如果將自身想像成一個小宇宙…難道護體罡氣就是對斥力的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