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岸!」吼出這兩個字,孟天翔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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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一直都是宗門的長輩在說話,他這個後進小輩不敢隨便插嘴;緊接著,牧子歌和崇求凰先後露面,言辭之間對他師父湛伯陽很是不敬,但是礙於大師兄周皓都沒有開口,他也就不便再多說什麼;可是現在,同屆的「宿敵」以如此引人注目的方式高調出場,又毫不怯場地直斥道門的證據不足為信,頓時就在無形中觸痛了他敏感到近乎脆弱的神經。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想起上次在提前考核時對方給予自己的恥辱,他就感到胸口似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他唇乾欲裂,鮮血沸騰!
「而且還信口開河,真是太放肆了!」周皓對將岸的仇視也絲毫不在孟天翔之下,眼見他率先出頭,就緊接著厲聲喝斥起來。
「漆雕塵!你門下的弟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來搗亂,你難道就不該出面約束管教一番嗎?」有兩個親傳弟子在前面鋪墊,湛伯陽也順勢痛斥漆雕塵道。
「胡言亂語,無法無天!大家都看看,好好的孩子都被他慣成什麼樣兒了!」庚元龍戟指怒目,橫眉切齒,出聲有如裂帛。
孟天翔等一干人的疾言厲色,白龍背上的黑瘦少年恍若未聞,他微微抬起頭,群山的盡頭,一輪如弓的新月正在緩緩地爬上天空,晚風吹動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熟悉的臉龐,有逆天行認識的,也有他自己認識的。
月兒彎彎。這個時候,他們是否也在憑欄望山,仰首觀月,追憶往昔呢?
可惜,事態的發展早就脫出了任何的人想像和控制,就在他怔怔出神的時候,道門的弟子們也指指戳戳地開始議論起來。
「真龍之角!」一個五雷宗的弟子悚然驚呼道,「這頭白蛟已然覺醒,從此龍躍於淵。天地雖大,亦可任其遨遊了!」
「好龍!想不到魔門小派裡也能豢養出如此血統高貴的神物!」一個清風派的弟子大聲地讚歎道。
「這個小子又黑又瘦,看上去恐怕都不到十六歲,又怎能駕馭得了這般奇駿的瑞獸!」一個九陽派的弟子滿面愕然地感歎道。
「好神駿的白龍!」烈焰門的少門主軒轅霸目she奇光,冷哼一聲道。「可惜跟了這個又黑又醜的臭小子,當真是利劍覆灰,寶珠蒙塵了!」
「一會要是攻山,本公子一定拿下這條寶龍!」五嶽劍派的宗主首徒唐經天直勾勾地望著盤踞在空中的白龍,滿臉的艷羨和貪婪之色。
很顯然,相比起龍背上的黑瘦少年,白龍本身更吸引眼球。也更容易勾動起道門少俠們無法自持的佔有**。
「少年,這個測試法陣的傳承已有上萬年的歷史,可算是久經考驗了。」出身於白鹿書院的顧敬軒既是修行者,也是讀書人。說起話來不溫不火,態度也頗為謙和有禮。
「我很好奇,對於此等無可爭議的事實,你有什麼好質疑的?」
「那還用問?譁眾取寵。拖延時間而已!」司寇松冷然道。
「不僅無知,而且無畏!試問魔門如何能不衰落?」寧晗面露譏誚之色。曬然道,「敬軒老弟,跟這種不知所謂的小魔崽子,又有什麼好客氣的?」
一時之間,內憂外患,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支持將岸!就連他的師父和兩位師兄都面帶猶疑地凝視著他,默然不語。
不得不說,這個測試法陣實在是太常見了,幾乎每個人都見過,親身體驗過,一丁點兒花樣也不可能玩得出來!
然而,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力挺黑瘦少年的人,卻是全場最大的焦點人物李黛眉!
「別扯那麼多沒用的,佈陣吧!」
這麼多年來,除了她那個大字不識的獵人養父,他是第二個得到她毫無保留信任的人。所以在這一刻,本來茫然無措的她,一等到他的出現,就彷彿在瞬間抓住了黑暗裡的唯一一絲光明。
而此時此刻,道門九大宗派的人已經基本確定了李黛眉的謫仙身份,她這麼一開口,顧敬軒也不敢輕慢,連忙朗聲應允道:「好!既然連李姑娘都親自開口了,那不才就勉為其難地再布一次吧!」
說著他就又取出了七塊大小相仿的晶石來,修復了剛剛損毀掉的測試法陣。
「少年年,陣法已然修復了,你儘管放手施為,向我們證明你道理吧。」
「好,正合我意!」將岸一個輕巧的翻身,從白龍的背上躍了下來,「為了澄清這個法陣沒有被任何人動過手腳,先找一個資質一般的人來當眾檢驗一番吧!」
「湛師伯,向你借一個弟子來做個試驗,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怎麼,你小子又想搞什麼鬼?」湛伯陽聞言微微一怔,本能地就想要拒絕,可是環顧四周,上千雙眼睛都望著自己,他就又遲疑了起來。
猶豫了片刻,他終究還是迫於形勢的壓力,勉強點頭答應了將岸的要求:「隨便你吧,眾目睽睽之下,諒你也不敢玩什麼花樣!」
「那好,孟天翔,你且走進那測試法陣看看。」將岸的面色沉靜如水,眼皮都沒抬一下就直接囑咐孟天翔道。
完蛋了!
孟天翔聞言如遭雷殛,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額上的汗水不自覺地涔涔落下,轉眼就汗濕了他的衣襟!
先是在傳法碑被二階的畢方御火訣「選中」,後來又更換了一階的朱雀焚世典,一直以來,他都被宗門當做第一序列的天才型弟子而重點培養,拿到的修真資源在所有的新人裡名列前茅。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構築在一個又一個夢幻泡影般的謊言之上,只要一經拆穿,他就將在頃刻間變得一無所有,淪落成人人唾棄的騙子和廢物!
「將…將岸…」叫出同一個名字,他再一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顫聲道,「你好狠…」
「快點,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孟師兄。」少年的下巴微微揚起,咧嘴一笑。一直以來,他都直呼孟天翔的名字或者稱其為「姓孟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對方「孟師兄」。
「不!為什麼是我?我不測,我不要測!」孟天翔的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一步一步地後退著,似是想要逃離這個讓他無處立足的地方,可是上千雙眼睛都在看著,他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天翔!發什麼顛呢,快去!」湛伯陽眼見自己的得意門生失態到狀若瘋狂,心中雖然無比疑惑,嘴上還是非常嚴厲地呵斥道。
「孟天翔!速速進入測試法陣!」孔景福長老也看不下去了,緊接著厲聲敦促道。
「好,好,好!我測,我這就去測…」孟天翔情知自己編織的華麗泡沫即將被戳破,眼中的恐懼愈發變得強烈起來,他絕望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師父和人群中的靳冰月,顫巍巍地跨著虛軟的步伐踏入了前方的測試法陣。
現實是無情的,這一次,七個晶石裡有六個都毫無反應,只有一顆紅色的晶石微微發亮,象徵著被測試者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兒火屬性修行資質。
「嗯?不對吧?天翔可是曾被畢方御火訣所選定的傳人,又豈會只有這一點點火屬性資質?」湛伯陽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大聲質疑道。
「我懂了!老湛,將岸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這個測試法陣被人動過了手腳,測出來的結果根本不准!」呂述元雙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有琴文也面露喜色地欣然道,「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投機取巧,也真虧你們這些道門中人做得出來!」
「哈哈哈,真相大白!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庚元龍也賠笑,但是不知為何,他看上去笑得很勉強。
「唔,諸位師伯師叔,這個法陣沒問題,至少在測試資質這一點上如此。」不等那些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道門中人開口,將岸就緩緩地搖頭否定了呂述元等人的猜想。
「沒問題?什麼意思?難道孟天翔的資質本該如此?」即便以孔景福的修養,此刻也有些心浮氣躁了。
「說清楚。」龐聖傑緊緊地盯著少年的眼睛,似是想從那雙深邃若海的黑瞳裡看出點什麼。可惜,少年的雙眸幽深晦暗,深不可測,無喜無怒,什麼也看不出來。
「用事實來說話吧。」將岸的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我們那年測試資質的時候,宗門長輩們因為身負要事而未曾親自參與。不過,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黛眉她們這一年,孔長老等不少宗門長輩都在場,記得也比較清楚。」
「靳冰月師妹,不若你也來測一下吧,動作快一點,道門來的朋友們似是快要等得不耐煩了。」
聽完這句話,孟天翔眼前一黑,倏地一下軟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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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徹底完了。
ps:孟天翔的羅生門解開了,他師父的還沒有,記得謝軍唱過《那一夜》後,又唱了《又一夜》,據說還有《再一夜》喲so,接下來,還有再續,200章結束第一卷的可能性破滅了,謎題解開後,還有一場大戰呢我真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