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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淺談道教第三節 道士散財 文 / 寒潭水一色

    某一年的一天,一位出家道士的中學老同學照例要舉行一次聚會。最初這個主意由誰出的,目的是什麼,已經不可考了,總之,每一年這個時候,由老同學中的一位大款學友買單,定下餐廳,其他的同學聽到邀請去就是了。

    原本同班的四十來個同學,刨去不幸早逝的,人在外地的,因某種原因不被聚會的組織人邀請的,每次大約還能有二十多、三十來個同學受到邀請。

    在老同學當中,發財當了大款的終究還是少數,不過一人,就是這位請客買單的這一位,在一家跨國公司作主管。被稱作有錢的工薪族的,即每個月的薪水能達到五千元左右的,也能有六七位,再就是每月二三千元收入這個等級的,也有六七位,剩下的十來人,都是一千元左右甚至更低的,拿的是每個月五百多元的低保金。

    額外提一句,在那些收入最高的老同學裡面,你不要以為他們都是高學歷,實際上,他們當中只有一個人是在國內拿到大專文憑後,又到國外去鍍金的,其餘人的學歷都不高,但掙錢有術,這才是最重要的。相反的,在那些下崗的工廠職工裡面,倒是有正經的大學畢業生,學輕工、學機械的。

    收入不同,人也不可能平等,每次來聚會的人有開著自己私家車來的,有自己打的來的,更多的人是坐公交車來。這次聚會安排在市中心一家大餐廳的二樓牡丹廳,照例還是定了三桌。

    這三桌提前在暗中早已吩咐過了。看似平等。其實不平等。最裡面的十個人那桌等級最高,當然都是有錢人坐的;第二桌、第三桌大體相當,無非是酒的檔次低一點,蝦的個頭小一點,魚的品種差一點,高檔菜的數量少一點,但紅燒肉這樣的大眾菜還是管夠的。

    額外提一句,在今天這個世界上。總還是有一些對吃喝玩樂一竅不通、也沒有絲毫興趣的人。他們在許多年時間裡從不下一次飯館,不去度假旅遊,甚至身有重病也極力不去一次醫院,享樂彷彿不屬於他們。

    出家當道士的這位呢,就是這樣的人。所以,許多年來雖然道士不斷的受到邀請,照例總是拒請不去,在一次次長久的電話糾纏之後,聚會的組織者再逢同學聚會期間,索性就不來請他了。以免雙方都感到尷尬。但偶爾的電話慰問還是有的,詢問「什麼時候再回到組織裡來呀。你可脫離組織太久了,組織可是很關心你的。」

    相信很多不願意參加同學聚會的朋友都有此類的經歷吧!

    今年的邀請,破天荒由專人去上門特別邀請張世義出席。道士出家全真道觀前的曲折經歷,不為人知也是正常的,處在社會最底層嘛,窮在鬧市無人問啊。若不是在股市瘋狂的時候人們紛紛下海,某一日有人在國信證券的營業大廳裡看見了他,知道他已經成了炒股七八年的元老,而且收益頗豐,這次聚會恐怕還是不會邀請到他吧。

    當然,道士雖然被邀請去了,是作為同班的「新聞人物」被邀請去的,「道士炒股」這是很大的噱頭啊!在餐廳落座的時候,他只能被安排在第三桌,最末等的一桌。同桌那些人幾乎都是早早就拿退休金和低保金的落魄人士,衣衫最為寒酸,發須大都不整,不太注意自己的外貌。

    每次聚餐,坐在這一桌的人士,不僅早早將自己這一桌上連菜帶湯吃得精光,臨近聚餐末尾的時候,這一桌的食客都像不約而同似的紛紛起身,到另外的兩個餐桌上,把剩下的那些豐盛的菜盤都端過來。此時已經不是為自己吃了,而是要打包,連同汁汁水水的一同收攏起來,拿回去讓自己的家庭成員也沾點光。

    再者,說大款、有錢人大方,那只是他們自己人之間再互相約會,要去哪個歌廳唱歌,去哪個舞場跳舞,週末到郊區的哪個度假山莊游泳,同這第三桌的人是沒有關係的,有幸邀請到第二桌的某些人士,那也是莫大的榮幸,受寵若驚。

    按照馬克思老先生的理論,人的社會存在決定人的意識。而按照中國的古語:「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些下崗多年的窮哥們,是不會計較什麼臉面或不臉面的。所以,對於那些下崗工人在餐桌上的不禮貌行為,用任何言語的指責都是多餘的。

    只是,雖然在座的那些經濟富裕人士在洋洋自得的大聲醞釀著去何處唱歌、跳舞和週末消閒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肯拿出幾百元錢,或多或少幫助一下在座的那些昔日的老同學們。這一切,第一次參加老同學聚會的道士都不知道。

    作為一日兩餐都吃齋飯的素食主義者,道士對眼前的盛宴並不感興趣。更何況這是一頓晚宴,而出家人已經習慣於教規裡的「過午不食」的習俗,更是雷打不動的持戒守規。而擺在他面前的一杯啤酒也如神前的貢品,只能是擺擺樣子,他從來是滴酒不沾的。

    這可不只是全真弟子的戒律,早在做全真弟子之前,他就從來是煙酒不沾的。你看,在這個世界上不會享受也不圖享受的,並不只有怪人,還有真正的出家人這樣不少的人。

    在第一桌上,有一個在財富、權力上僅次於外企主管的人,名字呢就不提了,個子不高,肚子肥胖。很久以來,老同學們都知道他是某個大型國企公司的辦公室主任,過去從一個出租車司機,爬到了車隊的隊長,又爬到了主任的位置。

    用他過去常對老同學吹噓的那樣,他手裡捏著公司經理和書記的短處。每到週末。經理和書記要到郊區的某個度假村去放鬆一下。總是由他陪著,從訂房間、找小蜜到最後的財務結算,都由他一手操辦,做的滴水不漏,深得經理和書記的賞識。

    所以,當他過去的同行司機們苦苦辛勞、或者被解除合同下崗的時候,他卻一路高昇,一個初中生。坐到了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上,手下不乏碩士和博士生,你說他的心情該是如何的得意。

    在餐桌上,主任呢是一杯一杯灌著五糧液,嘴裡叼著香煙,黑黑的面皮上浮著油珠,一雙小眼睛閃閃發亮。那天,只在這個桌上擺放著自己帶來的五糧液酒,其餘的桌子上都是餐廳出售的本地產普通酒。

    當時,主任向坐在他對面的一個書記。市牛奶公司的副書記,也是一個自己有車的領導階級。大聲吹噓著:「我們這些人現在不是前些年那樣子了,我們都有了不小的進步,可以說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啥都難不住我們了。」也許是喝高了,同樣內容的這句話,主任似乎怕對方沒有聽懂,竟然重複了好幾遍。

    在場的另外幾個收入較高、社會地位也較高的老同學,相互一杯杯敬著五糧液,接著又一支支敬煙,煙酒中不覺談興大發,目中無人的爭相回憶他們幾個過去的往事,那些地位較低的人們根本就插不上嘴,就好像他們不曾存在過一樣。

    陪襯人的作用就在這裡,為什麼要他們來白吃,就為了給那些地位較高的人們充當捧場的聽眾,讓他們每年一度得到顯示自己、光耀自己的機會,猶如發跡了的人身穿光鮮的衣衫,在車水馬龍的簇擁下榮歸故里。有些人的虛榮心就是這麼淺俗可笑。

    道士乃出家之人,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粗俗、勢利的對話,可是當聽眾,又如坐針氈,要是早走又會掃了大家的興,他只能默默地忍著。

    聚會臨近末尾的時候,餐廳的服務小姐走過來收費,由一位外企的主管支付了賬單,又是那位主任,出風頭似的掏出幾十張百元大鈔和一摞子卡,裝模作樣的晃了晃又放回了自己的衣兜裡。

    道士覺得好笑,他再也無法繼續無聊的坐下去了,他立起身來,從自己的衣兜裡取出一沓錢來,那天他準備幫助生活困難的老同學的一萬元錢,對目瞪口呆的大家說:「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這點錢,你們幾個生活困難的分一分,以後有機會我再幫助你們。」

    說完話如野鶴仙人,揚長而去。他走了之後大家才想起來,道士在這個餐桌前坐了半天,根本就沒有動箸,連一口酒、一點菜也沒有吃。在大家紛亂只顧自己吃喝的時候,竟然想不到給自己同桌的老同學敬敬酒,讓讓菜。什麼事呀。

    道士後來又做了一個驚人舉動,在他炒股的全部收益達到了一定數額的時候,他從股票收益中拿出了若干萬元,對那些往日的熟悉哥們發了一道邀請帖子。

    這個從不下飯館的人,選擇在市中心的茶館用茶水和外賣的冬菜包子待客,並給惦記他這點錢財的那些哥們公佈一條索取的原則:凡在過去他困難的時候在經濟上對他有所幫助的人,現在一律實行給一還十的政策,即過去曾經幫助過他一塊錢的人,現在可以得到十塊錢的補償。

    結果大家也許會想像得到:施捨者從不惦記日後的回報,那些凡是過去曾經在經濟上幫助過他的那些人們,沒有一個人再找到他,去重新加倍索回那點過去多年的饋贈,相反,過去一分錢都沒有幫助過他的人,現在正是惦記他錢財最甚的人。

    你不要以為這個炒股的道士是個忘性極大的人,一個文化雖不高但對數字充滿敏感的人,豈能忘記了十來年前的往事,他不過是在此時以此事,進行一次善心的普化教育而已。

    「至治之極。甘美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其實,老子在兩千年前的這段話,用在炒股的道士身上,不是正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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