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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下跤場第二節 忘年交 文 / 寒潭水一色

    兩人在書房裡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呢,這時候老僕人進來說門口又來個一個陌生人,拿著拜帖和書信,要求見老爺。

    朱老先生接過拜帖來,打開一看,是聚福班的帖子,署的是紅玉姑娘得藝名「賽紅玉」,過去這類的班子裡,姑娘們起的都是這樣的名,什麼賽貂蟬了,塞西施了啥的。

    再一看書信,朱老先生眉頭一皺,轉頭看了一眼張書記,把信遞了過去。

    接過信來,順鼻子一股脂粉香氣就進了鼻孔,沖這味都知道是個女人寫的信。那信上說有位八爺,注意,這八爺兩字是加重了筆墨的,晚上沒地去,萬望朱老爺子能收留一夜,天明後想法子送出城去。

    信尾是兩行詩,上句是「東南西北上下左右。」下局呢是「吳頭楚尾落花無淚」。

    張書記看了看以為就是有人求朱老先生收留個人呢,心說這讓我看做什麼?朱老先生微笑著讓張書記好好琢磨下信尾的兩句詩。

    左看看又看看,就看出這兩句啊不是對仗的兩句來,平仄啥的都不對,別的就看不出來了,老先生這才說,這兩句詩啊各代表一個字,合起來就是「八路」,這是告訴我來人是個八路呢!

    上下左右東南西北合起來不是八個方向嗎,就是個八,這下句呢,吳的頭是口子,楚字的尾呢就是下半邊,落花無淚去了水字旁不就是各嗎,都加一起不正好是個路字嗎。兩句合一起就是八路兩個字了。

    聚福班是啥地方。張書記來了保定半年了。他也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咱地下黨和八路非萬不得已和那種地方是不沾邊的,怎麼聚福班的姑娘還用個帖子引薦個八路來朱府呢?這事有點蹊蹺!

    朱老先生一指那牆角的大棺材,讓張書記躲進去,從蓋子那的縫隙呢看著來人,看看認識不?如果不認識呢就不要聲張,等打發了他後,再出來。

    如果認識呢,等等看。等朱老先生套出他的話來,再見機行事。

    就這麼著,把楊棒子帶了進來,一進屋楊棒子一摘帽子,張書記就認出來了!好你個楊司令!失蹤了一下午把大傢伙都急死了,你小子原來是跑到那種髒地方去了!

    火一大這不就挪開棺材蓋子,跳出來了嗎!過來就給了楊棒子當胸一拳,氣的直罵楊棒子,還用組織紀律啥的說楊棒子呢。

    楊棒子趕忙解釋啊,說一開始以為那是戲園子呢。在茶樓那打了鬼子騎兵,沒地躲了就進那去了。這不還殺了兩個鬼子的漢奸嗯。

    說著說著就把兩把王八盒子和證件給拿出來了,這槍和證件可做不了假的,加上茶樓那點事都傳遍保定城了,這才對上是這小子干的啊,又氣又喜的,這帳沒法算了,打鬼子殺漢奸算有功,可不經過組織同意就擅自行動,還去逛窯子,這可咋說呢?

    楊棒子反正核計,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的,老子就殺了漢奸了,至於啥窯子不窯子的,俺又啥也沒幹,就洗了個澡,吃了點喝了點,組織上愛給啥處分都行!

    朱老先生呢就看著他兩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掰扯,笑而不語,不過呢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楊棒子的懷裡。

    楊棒子和張書記這拌嘴呢,裹腰斜襟的棉襖呢就咧開懷了,露出了帶著金黃色劍穗的劍把了,這玩意朱老先生可看著眼熟呢!為啥啊?他每次去紅玉姑娘那,喝點酒都要即興舞上一路劍的,這把劍當初還是郭老先生送給紅玉的呢。

    出聲隔斷了兩人的拌嘴,讓楊棒子把懷裡的劍拿出來看看,楊棒子還不樂意拿出來呢,財不外露嗎?

    這一上手,沒錯就是紅玉那掛著的寶劍,一問才知道是臨分手時紅玉送給楊棒子的,就是這把劍殺了漢奸的。

    「天意!郭兄的佩劍,今日果然飲了漢奸的血了,郭寨主的一世英名連他的舊佩劍也得了靈氣了!」

    這一說郭寨主呢,楊棒子耳朵豎起來了,一拱手,問老先生說的可是滿城西邊郭家堡子的郭寨主?朱先生點點頭,說正是啊,郭老寨主沒有上山前,我們都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好傢伙,楊棒子這可來精神了,可找到個老先生的故人了,就一屁股坐到桌前,把郭家堡子的戰鬥經過,吐沫星子橫飛地講了一通,說道最後老寨主義不降敵,率眾跳崖自盡的時候,朱老先生依然泣不成聲了!

    連張書記都聽的驚心動魄的,他們都是常年在敵後做鬥爭的,這樣的戰鬥場面都沒有經歷過,自然聽的心馳神往的,也就忘了責備楊棒子的違犯紀律了。

    後來呢,朱老先生就讓老僕人整治了點酒菜,和楊棒子、張書記邊喝邊聊,講他們三個當年的軼事,老一輩人的事呢,楊棒子他們都愛聽,尤其是張培植老先生的那些也是出生入死驚心動魄的地下鬥爭,聽的人唏噓不已。

    至此,張書記才知道這專員為啥讓他來找朱老先生的,敢情這是專員的英烈父親的過命的兄弟,絕對是我黨貼心的黨外人士,對咱八路那是有求必應!

    而楊棒子呢也明白了紅玉為啥把他送這來了,這老爺子和郭老寨主一樣,別看都是鬚髮盡白的垂垂老者,可還都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

    爺三這喝著酒說著往事,談著打鬼子的事,不知不覺就到了雞叫的時候了,這可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那聊了一夜的打鬼子的事,都成了忘年交了!朱老先生鬱悶了好幾年的心情這下總算開了。

    也終於有人能理解他寄身鬼子之下,實為救護黎民百姓的良苦用心了,張書記表示了,回去後一定把老先生的這種心情和已經做過的一些善舉呢,報告給上級組織,我黨也幫著老先生一起和鬼子周旋。

    雞叫了三遍,老僕人來問朱老先生,大門開不開?老先生還想挽留兩位多住一日呢,沒說盡興呢,張書記說一夜沒回去,家裡的同志們都擔心呢,再說這個黑大個才讓家裡人掛念呢,得趕緊回去交待一下。

    這麼一說呢主人也不好挽留了,朱老先生明白這八路呢有紀律的,不能耽誤人家的正事,就定下再找時間商量營救被捕商人的事情,街上已經停止宵禁了,行人多了起來,喊了老僕人把兩位送出去。

    還沒出大門呢,就聽見街上人都哄哄地往前跑呢,楊張兩位就相跟著人群去看看這是出啥熱鬧了?遠遠地瞅見總督府門前的旗桿子呢,楊棒子常年在山裡,那眼力好,瞅見那是人頭了,心裡就明白這昨晚上先走的軍統把人頭帶哪去了。

    敢情給掛到旗桿子上了!一個勁地傻笑,也不和張書記挑明了,弄得周圍人還以為這傻樂的主是個瘋子呢!

    人多眼雜的,張書記也不想看熱鬧了,拉著楊棒子擠出人群去要回棺材鋪去,路上楊棒子才小聲地和書記說了,那旗桿子上掛著的多半就是昨晚被他砍了得那兩漢奸的腦袋,這事是國民黨的人做的!

    張書記聽了這話還嚇了一跳呢,心說這國民黨的人也到了保定了?他們這是來做啥的?

    因為39年軍統華北區被破壞後呢,我黨的組織就基本沒有再和軍統有來往了,最多是上層的交往時,由華北這邊的地下組織呢給友軍呢提供些敵人的情報,沒有得到說軍統又恢復華北這邊地下活動的相關消息呢。

    這事呢,張書記呢就留了心了,把楊棒子帶回秘密基地,交給他們那組人,讓大家好好地批鬥下這貨的無組織無紀律,書記呢也沒睡會,就急忙出城去水碾頭村找專員他們匯報工作去了。

    這幫人都氣壞了!尤其是批鬥會的時候,聽說楊棒子這一半天的,又是吃香的又是喝辣的,連茶都是六安瓜片,就更別提還聽戲了!居然還敢逛窯子!這幫人上去就把這小子扒了個精光!要檢查他犯錯誤沒有!

    等鬧夠了,半天聽著楊棒子沒動靜呢,一瞅,這傢伙居然睡著了!也是,這一晚上一點沒閒著,是夠累的,小梁子就招呼大家先去忙吧,讓這傢伙補一覺吧。

    大傢伙也都分批地化裝出了城,今天要去蠻子營集合開會聽上級領導的統一部署和安排,這幾天要從北平轉移來不少人,保定的這條秘密交通線要啟動了。

    這沒人看著了,楊棒子一覺睡到中午才起來,睜開眼發現院子裡一個人沒有,就他自己,穿上棉襖趿拉上鞋出門上街吃飯來了,這不晃著晃著就跟著人群又來到城隍廟了。

    被那台上的鬼子翻譯官拿話這麼一激,血性頂上了頭,一聲大喝就現了身了,頭一個報了名,這沒想到身後又來個追星趕月的仗義人,軍統那白面後生也來了!

    兩人對視一笑,也不搭話,報名冊上就寫了名字,楊棒子就報的自己的外號,楊棒子這名一聽就是干苦力的,站台上扛大包的山東人都用碗口粗的圓木大棒子。

    白面後生寫的是「李平東」,這個假名存的就是平了你東洋小鬼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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