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棒子頭回進了大城市呢,確實有點蒙,這個沒辦法,換誰都一樣!見天的在山溝子裡鑽,進過人最多得地界也就是延安了,那和平原的城市也沒法比,延安是繞著山的一排排地窯洞子,這保定府那是一層層地樓台館閣的!天上的電線都快趕上柳樹條子密了!
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了,就懵懂懂地跟著拉棺材的車隊走,七拐八拐地,到了一條人少了點的大街上,馬車停在了一家鋪子門前,關東家使個眼色,讓楊棒子他們現在街邊那歇一歇,他進鋪子裡去找人。
過了會子,幾個夥計們出來幫著卸車上的壽材,關東家和一個瘦瘦的中年人從鋪子裡走出來,看看周圍的環境,沒啥人注意他們,微微地朝楊棒子他們擺了下頭,朝鋪子邊上的胡同裡拐進去了。
楊棒子他們一個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閃進胡同去,停一會子,再走上一個,這要是一窩蜂地都進了胡同,一幫乞丐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
這胡同一共就兩院門,左手的呢是棺材鋪的後門,右手走到底的黑漆門半開著,關東家影在門後,等著他們都進去呢。
人都進來了,後面沒有尾巴,關東家這才把門上好,帶著大家穿過前院,過了一條青磚鋪地的巷道子走到頭,推開角門,進了後院。
這還沒完呢,搬開後院牆角的柴火垛子,挪開一口破缸,劃拉開柴草。掀開一塊鐵板。露出一個洞口。招呼大家下去。
下洞子貓腰走上幾十步,再順著梯子爬上去,好傢伙,一下子又進了院子了,洞口邊上站著幾個穿著老百姓衣裳的漢子,搭把手地一個一個地往上拉人呢。
楊棒子最後一個上來的,這還瞇著眼睛沒瞅全人呢,當胸就被人捶了一拳。耳邊響起了調侃他的話:「霍!這楊大司令成了唱蓮花落的要飯的了!來吧,唱一段!爺打賞呢!」
伸手一劃拉嘴裡還反擊呢:「去你的大頭娃娃地!老子要飯也是個司令!」上眼一瞅,這調侃的認識!原來六分區的敵工科的韓科長,楊棒子還在老三團的時候,和他一起去行唐等地除過漢奸,這夥計和楊棒子還挺對脾氣的。
一問上你咋也在這呢,那邊關東家一看兩人認識,就插了話,說這韓科長現在不是科長了,人家是武工隊隊長。專門負責保定城裡的,這次也是來執行任務的。
說到這了。前文書咱們專門說了鬼子的憲兵隊和特高科的來龍去脈,這回書啊就得說說和鬼子的這些特工打交道最多得咱八路的這武工隊,要不鬧清了鬼子的那三板斧了,沒明白咱八路針鋒相對的給鬼子漢奸用的這武工隊,那還是迷糊!
俺叨叨起來不如資料說的清楚,這裡還是羅列摘錄來的一些資料,大家科普下吧。
大概受西方敢死隊題材影視的影響,改編自馮志《敵後武工隊》的影視接二連三地投拍。可影視中所表現的武工隊,卻全不是原著小說所紀錄的抗戰時華北敵後的武工隊,而是編導們根據自己對西方特種部隊的盲目崇拜與對槍戰大片的模仿加上自己的臆想製造出來的武工隊。
為什麼呢?先說一說什麼是武工隊。武工隊就是武裝工作隊的簡稱。最早是**抗日武裝為恢復與開闢敵後游擊根據地而組建的一種特殊組織,它誕生於華北敵後抗戰中最艱苦的歲月,而尤以河北平原腹地的冀中區最為活躍。
武工隊不是編製單位,而是任務單位。這又分幾種情況,一種是抽調各不同單位的人員編組而成,就像某師為迎接軍運動會而由各團抽調人員組成的足球隊一樣;一種是指定某個建制單位臨時充當,就好比前衛連、預備隊一樣。
武工隊並非只是抗戰時才有。解放戰爭時期的敵後也有武工隊;解放初剿匪鞏固新區時也有武工隊。各不同時期或同一時期不同地區的武工隊,其組織系統、活動環境等是不同的。因為是就馮志所寫並經無聊編導們篡改的《敵後武工隊》說事,所以這裡便只說抗戰最艱苦階段河北平原的武工隊。
首先,武工隊不是西方意義的特種部隊。第一個不同,是人員的組成不同。武工隊的對上關係隸屬於軍分區政治部,武工隊的鬥爭方式規定為政治進攻。因為這個特點,組成武工隊的成員特別是各級領導便主要以政工幹部為主,這是全軍一致的。
如冀中九分區武工隊長兼政委楊壽增是冀中主力十八團的政治處主任,七分區武工隊長張英是第二游擊總隊政治部敵工科長,指導員崔希哲是軍分區政治部敵工科長,冀南一分區武工隊長兼政委劉大坤是該分區的政委,六分區德故武工隊長王澄是該分區政治部的鋤奸科長,副隊長曹蔭懷是該分區政治部的宣教科長。
小一些的武工隊長,比較著名的馮志、王棟、李彩五、李繼初等,則全都是主力部隊中連的指導員調任。從本人搜集到的武工隊資料中看,武工隊的領導由連長、營長、參謀長、區隊長等擔任的極其罕見。這是只有**領導下的、人民戰爭背景下的抗日武裝才會出現的情況,是和編導們的臆想與希望截然不同的,是和西方特種部隊的組成人選截然不同的。
第二個不同,是滲透的方式與對滲透結果利用的不同。武工隊開展滲透工作的主要手段,就是國人最擅長的拉關係,絕對的中國特色。這也是由當時當地的社會情況決定的。
敵占區內,建有各級偽政權組織,在以華制華的原則下,就產生了大量的偽軍偽政權人員。但這些偽官偽軍們,雖然多數也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並不真心給鬼子幹事。有奶便是娘。混飯吃而已。
他們往往都是土生土長,老婆孩子父母親也都在當地,在應付鬼子的同時,也並不願意得罪整天把腦袋與手榴彈掖在一塊的武工隊。所以,只要武工隊的政策運用得當,他們也願意與八路拉上關係踩上兩條船留條後路。
而這,也正是武工隊想得到的效果。雙方都有這樣的需求,偽官們七姑八姨三舅四叔什麼的又都在當地。拉上這種關係就不是什麼難事了。於是,這種靠拉關係進行的滲透活動,就成為那個特定時期的一種特定鬥爭形式。
冀南軍區1942年10月有一個統計,在該分區範圍內,武工隊與偽軍共建立關係1400餘個,從這組數字中,足見其重視程度之高和數量之大.
拉關係幹什麼,一為情報工作。敵偽中有什麼行動,武工隊都能事先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某個會議上某個偽組織人員說的某一句話都能在散會後不久就可以傳到武工隊的耳朵裡。從而為軍事、政治、經濟鬥爭提供支撐,也給偽軍偽組織人員造成相當的心理恐怖。
二為尋找保護傘。在冀中、冀南。都出現過武工隊為逃避敵人的追捕而藏身於偽軍據點中的情況。當地下人員和群眾積極分子被捕後,也可以通過關係將其救出。
三為解決經濟困難。當年根據地急需的藥品、兵工材料等緊俏物資,需要到敵占區購買,因為武工隊與敵占區三教九流都建立了較好的關係,就為這種採購提供了相當的便利。
四為交通方便。當武工隊保護黨的幹部通過偽軍據點到其他地區時,往往事先疏通駐地偽軍,愛酒的送幾瓶酒,愛錢的送幾塊大洋,愛貨的送雙鞋送件衣裳,這些偽軍官受了賄賂,加上也不想與八爺結仇,通過他轄區時他往天上放一陣槍就過去了。
說到這裡,又讓人不禁想起黑社會的滲透,其實武工隊對偽軍偽組織的滲透,與今天某些黑社會對政府和公安部門的滲透是完全一樣的道理。
而這,對於作戰地區主要是異國他鄉的西方特種部隊來說,由於與當地人沒有這種老一輩少一輩的盤根錯節的關係,像武工隊這樣的拉關係滲透方式,是他們無法做到的,甚至是無法想像的。
第三個不同,是對敵鬥爭方式不同。西方特種部隊的任務往往是針對某一項單獨的任務而派出,如營救人質、刺殺敵方要員、襲擊敵方司令機關、破壞敵方重要設施等,完成任務後一般在最短時間內撤出。
武工隊的鬥爭方式是政治進攻,其首要任務,是對敵的宣傳戰。說到這宣傳二字,是許多網民與觀眾所不喜歡的。有些編導為了迎合觀眾的這種心態或是他們本身也根本理解不到這樣的高度,因而往往忽略或有意迴避,這就把武工隊最最根本的也是最具特色的東西無形地抹了。
武工隊的宣傳分作兩部分,一是對敵偽宣傳,一是對群眾宣傳,對敵宣傳則是主要的。至於其方式方法,除了比較常見的炮樓喊話、寫標語、集市演講、發傳單,寫信、打電話等以外,還有一些比較獨特的作法。
比如截住過往郵車,在來往的信封上寫標語口號;比如對偽軍記「善惡簿」、發「回心抗戰證」;比如深更半夜潛入偽軍屬的家中給全家人談話講抗日的大道理;比如給天津市長打恐嚇電話,給河北省長的家裡寄傳單,等等等等。
這些作法,對於只是短期潛入的西方特種部隊來說,可能不起多大作用,因而他們往往並不使用。而對於土生土長並準備長期扎根建立根據地的武工隊來說,卻是十分常見的心戰方式。
除了宣傳攻勢,擺在第二位的工作,便是鋤奸了。西方特種部隊也是有刺殺任務的,這一點武工隊與他們相比總的來說並沒有不同。但其具體手段,仍有不同。說的難聽一點,武工隊的鋤奸手段,卻與中國傳統的黑社會組織或今天西方的某些恐怖組織有著某種相似。
比如有些特別牛的武工隊,往往能夠在月暗風高的深夜突然出現在熟睡中的偽官居室;往往能夠將保鏢環衛戒備森嚴的公子小姐老太爺姨太太們請到青紗帳或地道裡去上政治課;往往能夠在敵人聚會的餐桌或會議桌上適時地寄去某漢奸的人頭;往往對仍在逍遙作惡的漢奸判處死刑,並張貼佈告寫明五日或十日之內執行,而五日或十日之內必置其於死。
所有這些,充滿中國傳統特色,你可以在幫會或恐怖組織的活動規律中發現共同點,但你卻無法在西方特種部隊的槍戰大片中看到.
第四個不同,是所依賴的要件不同。西方特種部隊往往**作戰,並不指望當地群眾的支援與配合。他們更看重尖端的特工裝備,其運載工具、通信手段、野外生存器材等,俱都是當前軍界最尖端的產品。
而武工隊是在人民戰爭這個大背景下作戰,故而特別強調依靠群眾和當地黨組織。他們除了裝備有比一般部隊更加犀利的近戰兵器外,其他則一無所有,情報工作、吃的穿的住的、乃至戰鬥中的配合等等全依賴地方黨組織和發動群眾。
這一點是武工隊與西方意義的特種部隊最大的區別,是古今中外找不到第二家的,儘管它老土老土的土味十足。
其次,武工隊不是游擊隊。武工隊做宣傳瓦解敵軍的工作,游擊隊也做此項工作;武工隊做鋤奸工作,游擊隊也做鋤奸工作;武工隊經常化裝偵察,游擊隊也經常化裝襲擊,故而二者經常被混為一談。到了一九四三年後,由於許多游擊隊性質的敵後小部隊也稱武工隊,而此時由於局面已經打開,武工隊也開始擴大發展,也進行小規模的游擊活動,二者還就真的不好區分了。但在四三年秋以前,二者的區別是十分的明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