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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又一筆血債
「行!楊棒子!你有種!吃完豬肉還敢領人找上門來!」周部長面如老太太,身材似冬瓜,不妨礙他有一顆純爺們的心,這句話說完,沖後面點了下頭,後勤部和警衛連的人圍了上來。
「上次你搶槍支彈藥,算你小子有任務,司令護著你,這次呢?你知道後面溝裡的工人們幾天幾夜沒合眼沒吃上口熱乎飯了嗎!今咱沒有同志和組織,楊棒子!**要是個爺們,咱兩今天單挑!死一個算完毬!」
這周部長是真急了!一把抓下軍帽甩在地上,又扯下上衣,丟給旁邊的警衛員,兩眼冒火地看著楊棒子。
楊棒子抱著胳膊站在那,笑呵呵地看著怒髮衝冠的老周,心說,這周冬瓜還真因為兩頭豬就和俺急了啊。
抱著膀子一搖三晃地踱了過去,眼看楊棒子離周部長也就兩三步吧,兩邊的戰士們都屏住了呼吸,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著兩位領導級人物即將上演的全武行,這機會太難得了!
只見楊棒子抱著膀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了幾句和蚊子哼哼差不多的話,估計除了周部長能聽見,其他人耳朵都立起來了也沒聽見說的啥。
老周臉色一變,剛才還漲紅的臉,在火把的照耀下,變得煞白煞白的,愣了片刻後,轉身奪過警衛員手裡的軍帽和上衣,胡亂穿上,沖楊棒子擺擺手。
騎上騾子喊了一嗓子:「全體都有!向後轉!跑步回廠區!」老周喊完,抽了騾子一鞭子,第一個衝向了東大溝。後面警衛連齊刷刷地跑步跟進。
楊棒子也招呼自己的人,跑起來,跟著進前面的廠區去。除了楊棒子和老周,所有人都納悶著,和鬥雞一樣劍拔弩張的兩人,轉眼沒事了,這是啥情況!
滿天烏雲散了,啥情況也沒了,多了兩百多號人,東大溝裡一下子熱鬧了。不過,離這裡20來裡地的南十里鋪子村卻有情況了!
南十里鋪子村位置挺特別,兩條支流在這裡匯聚成通天河,據老輩子講過去在兩條河交匯處的山谷那,有個關隘,離關隘十里的地方是個屯兵的軍營,南面的軍營鎮地名就是這麼來的。
後來河水氾濫,軍營鎮南遷,才遷到了現在這個位置,而關隘也荒廢無人再守,不過老軍營鎮舊址上的南十里鋪子村一直延續到了如今。
向北40多里河灘路是川口鎮,向南40多里是軍營鎮,向東南20來裡地山路就是東大溝,東大溝產煤產鐵,八路在這設冶煉廠和修配所之前,這裡一直有小煤窯和小鐵礦,往北送的煤和鐵就是先運到南十里鋪子村,然後裝大車上川口的。
上次楊棒子瞞天過海把物資也是先送到南十里鋪子村,然後轉運軍營鎮交到分區的。
下午鎮上來了幾個幹部,和村裡的人一起開了個會,佈置的秋糧收購的工作,還有附近幾個村的糧食都要集中到南十里鋪子來,村上要出勞力和牲口運糧食。
月上三竿的時候,村子裡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掌燈時還恓惶恓惶地跟著人亂跑的家犬們,也都老實地臥在那,不再吠叫了。
啾啾鳴叫地秋蟲剛剛還撒著歡地比試呢,突然一起停止了歌喉,像是被一把攥住了脖子了一樣!
不過蟈蟈和蟋蟀的脖子是攥不住的,村西頭老槐樹下站崗的民兵的脖子卻被攥住了!
被從身後攥住脖子的民兵還掙扎著要拉槍栓開槍報警呢,可惜晚了一點,一把鋒利的獵刀穿透了他的胸膛!臨死之前這位民兵還望著暗哨的方向,心中最後一絲念想是盼著潛伏哨能發現自己被襲擊的情況,開槍報警!
但是,就在他被襲擊的同時,躲在打穀場柴草垛子裡的暗哨,也被兩個黑影一前一後按住了頭和腳,被活活地扭斷了脖子犧牲了。
片刻的沉寂後,從半山坡的谷子地和玉米地裡,閃出了幾十條黑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村南頭,在打穀場上聚合了一下,馬上分成兩股,一股直接向村子裡衝去,一股貼著村子邊向村北摸去。
一聲狗叫,兩聲狗叫,眨眼間各家各戶的看門狗此起彼伏的狂吠起來!紛沓地腳步聲也在村裡的石街上響起。
一盞燈亮了,兩盞燈亮了,所有莊戶人家院子裡的燈火都亮了!第一個披著衣服打開院門,衝到街上的是老村長,剛剛藉著月光和燈火看清從街南頭跑來了一群黑影,還沒看清是什麼穿著打扮的人呢,身上就挨了好幾槍歪倒在石階上!
槍聲這一響,亂哄哄地狗叫聲戛然而止,剛剛還一片祥和的山村立刻變得慌亂和紛雜起來,大人叫孩子哭,踹門聲,砸門聲,槍聲,叫罵聲,交織迴盪在空氣中!
鎮上來的幾位幹部住在村北頭的一戶農家院裡,槍響的時候,他們還沒入睡,正在商量明天的工作分工。
聽到淒厲的槍聲和雜亂地腳步聲,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跳下炕,吹滅了燈火,槍上膛,手榴彈也掛了弦。
年長的區公所助理員把窗戶開了條縫,聽了下外面的動靜,示意屋裡的幾個人,分別從窗戶和門輕手輕腳地摸到院子裡,從幾個方向上瞄準了院門和土牆頭。
槍聲和噪雜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院子裡的幾個人聽著從南邊傳來的動靜,正緊張的時候,北邊也傳來了幾聲槍響,助理員心裡一沉,壞了,村子北頭的崗哨估計也和摸進來的敵人交上火了,村子兩頭都有敵人!
正準備衝出去的時候,院門猛然被踹響了!沒幾下,拴著的門就被踹開了,幾道明晃晃地手電光照了進來,年輕的治安助理幹事沒沉住氣,手中的槍照著手電光就摟上了火。
他這一開火,幾個人手裡的傢伙一起向院門外開槍射擊!兩聲慘叫,亂晃的手電一下子全滅了,門外潑水一樣也射進來了子彈,打的院當間的石磨盤火花四濺!
幾輪對射後,從院外甩進來幾顆手雷,轟轟地幾聲巨響後,草房都被炸塌了半邊,躲在屋裡的房東一家被埋在了下面,一個武裝部的訓導員頭部被彈片擊中,躺在血泊裡犧牲了。
老助理判斷出這股敵人還不是一般的鬼子和偽軍,交手了半天,人都看不見一個,也不衝進來也不喊話的,就是捂著院子打,這樣下去,幾個人都得交待這!
這種情況下黑燈瞎火的,滿村都是鬼子,就這幾個人幾條槍硬拚下去沒用!必須衝出去回軍營鎮報信去!老助理用力投出一顆手榴彈,藉著爆炸的煙霧,招呼剩下的幾個人,交替掩護著從後院跳出去,滾下土崖,沿著河灘向東南方向撤退。
其實老助理員他們不知道,鬼子沒衝進來也沒喊話讓他們投降,是有意這樣做的,就是放他們這幾個帶槍的八路走的!
村裡60多戶人家除了出門在外沒在莊上的,都被同樣的方式襲擊了。踹門,開槍,有活的拉出來,沒活的一把火燒了房子。
村上的民兵除了值班的幾個在村公所裡,組織了點抵抗,很快被手雷和機槍包了圓。剩下的分散在自己家裡,都犧牲了!
300多村民,倖存下來的只有39人,村幹部一個都沒剩,幾乎都在第一輪襲擊中就死在了槍口和刺刀下。
這倖存下來的39人,老的老少的少,婦女抱著孩子,青壯年擋在人堆前面。赤手空拳相拼上一下,可惜這伙子鬼子也不給這些莊稼人機會,明晃晃地刺刀圍成圈,一起挺刺,兩輪挺刺下來,圈子裡就剩下了老人孩子和婦女。
老人被拉出來推進了井裡,幾顆手雷隨後投了下去,濺上來的水都是紅色的。5個從半歲到10歲的孩子,挨個被用石碾子碾地血肉模糊。6名失去孩子和親人已經悲痛地說不出話哭不出聲的婦女,被幾十名鬼子拖到草房裡**後,堵上門燒死在了裡面。
殺光了,燒光了,南十里鋪子村這個剛剛還是雞犬相聞、和和美美的小山村,就在鬼子的毒手下,成了人間地獄!
發洩完了獸姓的鬼子們,撤退到村南頭,沿著山坡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月光下除了幾隻驚慌失措的喪家之犬在田野中跑過,山野間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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