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個漢子被兩個士兵帶進來,此人正是韃子兵頭領。
人帶到,兩個士兵走了出去,韃子兵頭領神情落寞的站在那裡,看著眼前這三個素未謀面,但在戰場之上就在今天還拼的你死我活之人。
形勢逆轉讓他難以想像,今天之前他還是率領數千韃靼勇士進攻丹陽的頭領,如今卻如階下囚般站在永遠的敵人面前,祈求給他和三百韃靼勇士一條生路。
韃子兵首領強忍著這巨大的反差和屈辱,強靜心神,恢復了他少有的冷靜,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將決定著三百韃靼勇士的生命。
劉把總認出了此人就是帶兵攻打丹陽縣,差點要讓丹陽縣變為地獄的那個韃子兵頭子,劉把總心生怒氣,火爆的脾氣讓他真想上去揍這個人一頓,就在今天死了那麼多士兵和丹陽縣的青壯年,不殺他十次,難洩心頭之恨。
不過劉把總雖然魯莽,但是他也是一名戰將,深知一個將領放下身段在重重包圍中放下身段,向敵軍屈辱的求和意味著什麼,就這事而言已經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侮辱,如果自己再施加暴力和高高在上的強權,他就未免太過幼稚;
劉把總更明白,戰爭不是意氣用事,不是個人之間的打架鬥毆,他雖沒有更大的政治覺悟,但是也不會魯莽幼稚到做三歲孩童般的事。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劉把總一臉嚴肅的問,幼稚之事不能做,但是大明朝的威嚴也不能少,此人現在是來求和的被圍困的將軍,就應該讓他得到和他此時的身份向對應的待遇,劉把總可不會認為,仁者無敵,仁義禮智信這種鬼把戲會對一個近乎野蠻殘忍的韃子兵有用。
韃子兵頭領咬了咬牙,聲音沉沉的道:「我是帖木兒,此次攻打丹陽縣城的頭領。」帖木兒話說的簡單,他雖是韃靼人,但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帖木兒?」劉把總以審視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韃子兵。「今天此為何來,說說你的來意。」
「求和,談判而來。」帖木兒繼續答道。
「來人,看座。」劉把總招呼了一聲,外邊士兵很快搬來一把椅子;雖是敵軍首領,但劉把總也知道大明是禮儀之邦,基本的禮儀是不可缺少的。
「不用了,我站著就行。」帖木兒乾脆的拒絕了。
「好,隨你。」劉把總、韓越、孟直相繼坐在自己的剛才坐的椅子上。「有什麼事,你和這位公子說,他是此次談判的全權代表。」劉把總坐下之後對那人道。
韓越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劉把總,見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的樣子,韓越沒再說什麼。
「不管誰都可以,我們只想和能拿主意的人談判。」帖木兒看了一眼這個十幾歲的年輕人,臉上一臉的懷疑。
「哈哈······」劉把總一聲郎笑。「你知道你今天敗給了誰?就是他,這位年輕的公子,你覺得他夠不夠資格和你談判。」劉把總自知自己文的不行,只好將韓越推上前台。
帖木兒仔細的看著自己眼前這個毛頭小子,自己一巴掌都能夠拍死他,竟然擊敗了自己,這可能嗎?但是事實是自己確實敗了。「隨便。」敗軍之將沒有更多的選擇,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子到底有何能耐。
「說,你想怎麼談?」既然劉把總這麼說了,韓越就就應承了下來,問道。
「我知道,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三百人已是甕中之鱉,但是為了不必要的死亡,我們決定放下武器。」帖木兒盡量說的委婉,不失一個敗軍之將應有的氣節。
「放下武器,投降,我們倒是可以接受,有什麼條件你儘管說。」所有的籌碼已在韓越和明軍手中,自然可從容應對。
「韃靼勇士,不會投降。」帖木兒聲音冷冽的道。「敗軍之將也沒有談條件的資格,我們只想活下去。」
韓越不懂明朝的俘虜政策,但是他也很明白,韃靼和明朝處於如此敵對關係下,俘虜就算不死也會活得很慘,為奴為卑,終生苦役。「我大明朝縱橫天下,向來以德服人,不殺投降之人,劉把總是這樣麼?」韓越為了保險起見問一旁的劉把總。
「當然。」劉把總十分肯定的道。
「你聽見了,我們可以答應這個條件,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這算是談判嗎?這不過是屈辱的求生而已;不過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失敗者是沒有資格談條件的,等待他的只有被動的接受命運。
「可不可以將死去的韃靼勇士的屍體火化之後,將骨灰送回草原。」帖木兒請求道。
「韃靼勇士?」劉把總不屑的冷笑一聲。「你哪來那麼多條件,這伙畜生平日裡在我大明邊境無惡不作,不讓他們拋屍荒野已經算仁至義盡了,韃子你別得寸進尺,你要明白你們已經陷入絕境,掌握你們生死的已經不是你們自己了。」
「劉把總,敗軍之將,本不該多說什麼,但是我這三百韃靼勇士,如果不是為了顧及他們的生命,我今天不會來到這裡,如果明朝硬要咄咄逼人,那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拚死一戰。」被逼到絕境之人,所爆發出來的氣勢足以攝人心魄。
「拚死一戰,拿什麼戰?三百人瞬間將變成死屍。」劉把總冷冷的不屑的譏笑道。
「劉把總你也是為帶軍之人,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視死如歸,有種結局叫做玉石俱焚嗎?」帖木兒並沒有在意劉把總的話,機敏的反問道。「如果劉把總換個位置,你會怎麼做?」
「老子最起碼不會投降,不會向敵人求和。」劉把總再次鄙視道。
「難道真的不給這個機會,只給我們一種選擇,走上絕路?」帖木兒的話冷若冰霜,透露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劉把總還欲說什麼,韓越搶先一步道:「我們可以答應你。」
劉把總和帖木兒皆是一愣,劉把總因為有外人在場沒有說什麼,不理解的看著韓越;而帖木兒面色依然冷峻,再次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