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和那個衙差來到城牆之上,身著官服的范高舉慌慌張張的指揮眾人,做好迎敵的準備,見韓越到來,笑嘻嘻的迎上來,彷彿見到一位上司或者朝廷大員。
「韓公子,軍情緊急,怎奈丹陽人才凋敝,本官找你來,共商退敵良策。」范高舉甚是和氣的道。
「大人,只要能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大人儘管吩咐。」韓越表態道。
范高舉自然高興韓越這麼說,只要能速速退敵,低聲下氣又如何。「如此甚好。」
范高舉引著韓越站在城牆上,向前望去,只見城外幾千米處,密密麻麻數千個身著異族服裝的漢子,騎著高頭大馬,手握馬刀,蓄勢待發。
此處是丹陽縣城西邊,每次瓦刺韃靼侵擾丹陽都是從這裡強攻,城外地勢開闊,只有幾座不高的山丘,便於大規模騎兵作戰,這是瓦刺韃靼選擇這裡作為攻擊首選的原因。
「城外是韃子,還是瓦刺?」范高舉問。
「回大人,是韃子。」范高舉身旁一人回道。
「劉把總,城外估摸著有多少人?」范高舉繼續問道。
劉恆甚是不屑范高舉,愛理不理的答道:「兩千左右。」
「兩千,整個丹陽縣所有的士兵加上青壯年也不到一千人,這可如何是好。」范高舉頓時就慌了,范高舉沒有帶過兵,打過仗,見到這陣勢,想讓他想到破敵之策那還不如讓他摘下頭上的烏紗帽。
明朝武官地位低下,按照明朝的規矩,一旦發生戰事,當地的行政長官要全盤負責軍事行動,這樣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明朝對武官的戒心和輕視。
劉恆雖心有不爽,但也不好發作,畢竟大敵當前,豈能因個人喜好擾亂軍心。「大人我已經派人前去秦州府報信,相信不久援兵就會趕到。」
「此地離秦州府何止數百里,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們來救,黃花菜都涼了。」關乎身家性命之事,范高舉自然不敢怠慢。
「卑職認為,只有堅守待援才是可行之道。」劉恆說出自己的意見。
要讓范高舉出城迎敵那是不可能的,他當然知道堅守,只是守得住嗎?「敵兵兩千,而我們只有一千人,如何堅守。」
「大人我們有地利之便,一千人守住丹陽,等到援兵,不是問題。」劉把總很有信心的道。
范高舉對劉把總的話嚴重懷疑,韃子向來英勇善戰,再加上人數佔優,想靠區區一千人守住丹陽縣,那無疑是做夢;范高舉已被這陣勢嚇到了,腦子裡盯著人數這個問題不放,心中似乎已經默認了,人少必然就會慘敗,守城也無異於以卵擊石。
「韓公子,你的意見呢?可有退敵良策。」范高舉轉而問身旁的韓越。
韓越看了一眼劉把總,那是一個標準的軍人士兵摸樣,冷靜沉穩卻又不失好戰的勇氣;韓越能感覺到,這個把總不僅對范高舉,似乎對自己也有著深深的不屑。
「小民以為,劉把總所言甚是,在下不過一介書生,此等國家大事,實在不敢妄專。」韓越不想捲入朝廷的任何事情中去,弄不好便會有殺身之禍。
「好吧,劉把總,此事就按照你說的做,馬上去佈置吧。」范高舉看了一樣韓越有點搪塞的話,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既然這兩人都這麼說,自有其道理,當下便同意了。
「是,卑職領命。」劉把總以屬下的姿態行了一禮
此時城下,一個大鬍子彪形大漢,騎著馬,手握彎刀,一騎獨來,立於城下,幾百米處,衝著城上喊話:「城上的聽著,乖乖的打開城門,放下武器,要不然我韃靼大軍殺進城去,必將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放屁,有本事來攻,本官怕你不成。」此時正是顯示自己官威的時候,范高舉自然不會錯過,不用真槍實彈的幹,放放嘴炮,范高舉還有這個能力的。
「你可是范高舉?」城下的問道。
「是又如何?」范高舉回道。
「你個貪官草包能守丹陽,看來大明朝的末日不遠了。」城下那人狂笑著道,嫣然不將丹陽縣眾守軍放在眼裡。
「韃子夷人休要猖狂,我大明朝千秋萬載,豈是你這種野蠻之輩所能撼動的。」范高舉朗聲回道。
韓越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如此無能之輩,空話滿嘴,城下之人說的何嘗不是呢?
「哈哈哈······」城下之人大聲笑道。「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難道你忘記了,朱祁鎮那個草包了嗎?土木堡之役你也忘記了?也難怪,想顯示大明的威風這只能靠嘴巴了。」
「你······」
范高舉還要說什麼,劉把總攔了一句:「大人,多說無益,城下之人不過是想誘我們出戰而已,何必和他浪費唇舌。」
「用箭射,射死這畜生。」范高舉氣急敗壞的對劉把總下命令道。
劉把總無奈,只能照辦,他更加的鄙視范高舉,兩軍交戰豈能如此意氣用事,逞一時口舌之快。
劉把總,張弓搭箭,一箭颼的射出,城下之人慌忙躲避,快馬返身而去,嘴裡不停罵道:「我韃靼大軍,必將蕩平丹陽,必將你們剁成肉醬······」
「你這······這什麼箭法?」范高舉不滿意的道。
劉把總並沒在意,心裡再次鄙夷了一次。兩軍交戰不殺來使,難道這個草包縣令這個道理都不懂;再者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如果能談判讓其退兵,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射死城下之人,那便是宣戰;
並且會加重韃子的怒氣和恨意,會讓他們團結一致更加盡心盡力來攻,在他們人數實力不佔優的情況下,這麼做無異於自掘墳墓。
劉把總在心裡一聲長歎:這就是大明朝的官!
「算了,放他一次,要敢來攻,定要他有去無回。」范高舉信誓旦旦的道。嘴上這麼說,范高舉心裡卻比誰都怕,要是韃子真的攻進來,第一個跑的就是范高舉。
「為了以防萬一,那些縣民可否都撤退完畢。」一左一右的兩個人沒有回應范高舉的話,他只好無話找話的問道。
「回大人,像上次一樣已經撤離至安全地域。」劉把總回道。
「如此甚好。」范高舉擺了擺官架子,管威十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