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任姨娘今晚兒不是走的是什麼運,這已是第三次跟顏玉手裡的皮鞭親密接觸了。Quanshu.CC
不過她這回放聰明了,沒有鬼哭狼嚎,甚至吱都不吱上那麼一聲。彼時,嬌艷的唇上的疼痛卻是手上的雙倍,她都懷疑嘴被鞭子抽歪了,忍住蝕心的痛處。
仔細的捂著嘴,生怕嘴腫起來或是歪了,硬是不肯給大老爺看上一眼。
花璀璨直直的愣住了,這一刻,突然覺得顏玉真太勇敢了,若是他也有個這般厲害的姐姐,他在家中也會少被欺負一些……轉念一想,又覺得眼下的任姨娘痛得恨不得叫爹喚娘!心裡一陣樂騰!
不論任何人,被普通的皮鞭都足夠痛上好一陣子了,何況顏玉手裡的皮鞭,並不是普通的皮鞭,京城的店舖裡買都買不到的那種鞭子。
這可是經他大師兄特製,他從旁協助耗時數月才煉製而成的!
為了這皮鞭,他受的可不是不止一點點的罪;這話說鞭子之所以能傷人於無形,完全是他的功勞阿!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各國找了各式稀奇藥草浸泡,這皮鞭才能傷人不留痕!
想當初這鞭子煉製完成後,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大師兄就收走了;他軟磨硬泡也不能欣賞一眼他耗時如此之久的鞭子,最後索性用強的,結果就是嘗到鞭子的滋味……
大師兄的鞭法和手勁和顏玉的可不同,但是所用的都是同一條皮鞭;所以那刺骨的疼痛,還是大同小異的;任憑事後他再塗抹如何貴重的金瘡藥膏,都無濟於事,但也因此,他深深記住了這皮鞭的味道。
可以說,他再也不想嘗到那鞭子的味道。
可當它出現在顏玉手裡時。他眼底的不可置信到現在還沒散呢!
任姨娘總算肯把手放下來了,大老爺仔細看了任姨娘一眼,幸好沒留下傷痕,再看一眼顏玉手裡的皮鞭,眼露狐疑之色;雖然任姨娘的面色沒有被鞭子傷過的痕跡,但任姨娘對那鞭子有了恐懼,而且她像是在極力隱忍什麼一般。
他能感覺到顏玉手上的鞭子是越用越順手,勁頭自然也不小,偏偏無論是打到手上,還是打到臉上。都是一點痕跡都沒留;這貌似是不肯能的事,還是說這鞭子有古怪?!
這也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因此老大爺並沒有表現出來。
就算老大爺眼露狐疑。任姨娘也沒有與大老爺似孔姨娘那般有默契,換句話說,便是她看不懂大老爺眼神裡的意思。
任姨娘若知道大老爺心裡所想,心底許會寬慰一些,可惜了。彼時的任姨娘一點也不知大老爺的心思;她甚至連看老大爺一眼都不曾,更別提猜測老大爺眼底的意思了,故而手雖然從臉上放了下來,滿眼怒氣卻沒有從臉上放下來,滿心的怨氣也沒從心裡放下來。
她冷眼盯著顏玉,忍著異樣的疼痛。語氣冰冷道:「大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您若看不慣奴婢,奴婢離得遠遠的就是。您打奴婢,不是髒了您的手麼?」
「您還有要教訓的麼?索性一次性賞了奴婢好了,若大小姐嫌累,奴婢可以代為賞賜!」
她突然有些憎恨大老爺的息事寧人的態,他能為了他的府邸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的保存他府邸的形象,她不能!
要知道她嫁與她。她父母都不同意,她為了他,跟父母都鬧僵了,背井離鄉的跟了他過來,為他生了個大胖小子;眼下她這麼痛,疼得全身骨頭咯吱咯吱作響,他卻想息事寧人!
去他的息事寧人!
抬頭看向顏玉,見顏玉也在安靜的看著她,她覺得自個並不是那只強出頭的鳥,反倒像個無知的井底之蛙。
這個大小姐絕對不好惹!可從沒人讓她注意大小姐,提醒不要惹到大小姐,就連大老爺也沒有對她說過!可他偏偏被這大小姐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壓得死死的,卻不曾提醒一下她,莫去招惹大小姐。
一開始是她氣盛的找顏玉麻煩,但她懷裡的確抱有孩子……這般一來,她越想越覺得,顏玉是奔著她懷裡的孩子對她下狠手的!
大老爺皺了皺眉,有些生氣,這任姨娘沒看到他不準備追究顏玉了麼,她怎還要吵吵鬧鬧的不的安生!
他卻不知,他與顏玉說冷臉就冷臉,說不追究就不追究,最後疼的全身的骨頭都咯吱咯吱作響的人,卻是他認為吵吵鬧鬧的她。
孔姨娘埋下頭的嘴角微微翹起,她倒是看戲看的起勁,很是滿意任姨娘的與大老爺唱反調,如此,她才有機會不是……
顏玉微笑的看著任姨娘,換了個臉色,滿不在乎的說了句「任姨娘嚴重了」,就不再接話。
任姨娘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了!
顏玉今晚兒雖是有備而來,是準備著借題發揮來的,但還是任姨娘自個撞到槍口上的。
她不抽她,她都覺得對不起她的皮鞭了。
可到了這種地步,這任姨娘竟然還好意思豁出來問她什麼意思,難不成任姨娘還想找抽!不過任姨娘就算是沒疼夠,她也玩夠了,她已經沒興趣了奉陪了,不是適可而止,而是沒興趣。
老夫人孔姨娘可從沒教過她「適可而止」一詞過,反而,她在她們身上只學到了變本加厲的本事!
顏玉一句輕飄飄的話,氣的任姨娘豐滿的胸脯上下浮動,面色通紅,好半天才緩過來。
老夫人見任姨娘以進為退的還是被顏玉不鹹不淡的語氣擋了回去,欠了欠眼皮子:「好了,晚膳的時辰快到了,難得都聚在一起,就一起用個晚膳!」她不願任姨娘再鬧下去,再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任姨娘是有氣無處撒,還要開口,有婆子匆匆從屋外而來。神色慌張跪在老夫人面前,戰戰兢兢地開了口:「老夫人……虞婆子管轄的婢子三丫,在自個房裡自縊身亡了……」
老夫人微皺的眉頭又攏了攏,聽完那婆子報來的消息後,頓了頓,臉色微沉道:「怎麼一回事,如實說來。」
那婆子被老夫人陰沉的聲音嚇得老心肝一跳,老夫人的語氣雖平平的,開口也僅僅幾個字而已,但就是是能讓她渾身冷汗直冒!
婆子心裡暗罵管轄她的管事黑心眼。她就知道她們管事的不會派什麼好差事給她!哪有好事能輪到她頭上來!顧不上擦掉額頭上的汗滴,吞吞吐吐道:「聽跟三丫臨近的婢子說近個把月來,三丫的身體不很好。前幾天還鬧得厲害,都不能下床……聽說還跟虞婆子告了假,奴婢們大膽猜測……三丫大概是忍受不了疾病的痛苦,才選擇輕生的……」
老夫人看向孔姨娘,孔姨娘的視線溫吞吞的。沒什麼表示,卻也不意味著這視線了什麼意思的都沒有。
顏玉的眸光在老夫人與孔姨娘之間隱晦的停轉了片刻,就知趣的垂下了眸子。
心裡一陣慌張。
猛然想起三丫——就是上回誤撞了她,纖意看到的那裙角有血跡的丫頭。
上回她雖嚇得面色發白,但看她努力逃命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有病的丫頭。病人腳力一般虛而不實,更何況那婆子說,近來個把月三丫就染並了;而她上回她見到三丫到現在。雖有段時間了,但也不足一個半月。當時的三丫臉色雖發白,但她臉色的倔強是顯而易見的,根本不像是突然被疾病纏身而受不了痛苦,而選擇死亡的丫頭。
慢著……逃命!
對。就是逃命,那日她遇到的三丫正在逃命!三丫為什麼要以逃命的模樣示人?
老夫人眼底沒有驚訝。明顯像是事先就之情的樣子;卻在得知三丫自縊後,第一時間看向了孔姨娘。孔姨娘投給老夫人的眼神不溫不火,但同樣沒有驚訝,一絲訝然都沒有。
這太奇怪了!
她記得左嬰說過,三丫在彭兒被杖責的前一晚,給百里如玉送夜宵時,看見過不乾淨的東西,那又是什麼?而沒過幾天,三丫就與她撞了個滿懷……
她碰見三丫時,原以為也許過不了多久,三丫所知道的事,會很快被被捅出來!接過沒有,眼下她得了三丫自縊身亡消息。
三丫會自縊?
顏玉如何也不肯想信三丫會自縊,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是她警信的生存法則!
有種感覺在心底滋生,三丫若不是自縊,那她親眼所見的事情,被捅出來的話,可能會……
老夫人略略點了點頭:「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父母安在,哥嫂都在京城做些小本生意,還有個小她一歲的妹妹。」
老夫人眉毛一楊:「我聽人說三丫訂親了?」
顏玉心裡打了個突,老夫人為何對三丫有所關注,她不知旁人可覺得老夫人的問話唐突,總之她覺得唐突無比,:。
那婆子額頭上總算不冒汗了,點了點頭,嘴裡吐出來的話也利落許多:「是虞婆子的兒子,她兒子此時正在三丫房裡。」
虞婆子的兒子是府邸賬房管事的徒弟,名為薛志全;顏玉這種不很關注地下的人都認得,用虞婆子的話來講,也算是薛志全的造化了!
美人讓人過目不忘,醜人也容易讓人記住。
薛志全就是百里府的奇葩一朵,他長的奇醜無比,至少在顏玉看來,的確如此。
身材矮小,大嘴,厚唇,鼻孔上翻,鼠眼,額窄,膚色暗黃,年紀輕輕就背就開始彎了,這樣不算醜的話,她就找不出來醜人了。
同時他又是理財能手,心算能力佳,頭腦清醒,是理財的一把好手,很得賬房管事的青眼!
賬房管事一提起薛志全,就會感歎,那意思是:如若薛志全稍微長的人模人樣一點,這等人才,推薦給老太爺也幫襯得上老太爺的忙上,可惜老太爺在外打交道,都是人來人往的,而薛志全又長得這副模樣,府邸的人熟悉了還好些,生人猛的一瞧,可能接受不了。
話說薛志全也是個志氣的。
當初進賬房,虞婆子還不是灶房的管事,沒人會給虞婆子的面子,所以薛志全能進賬房做事,能得賬房管事的青眼,的確是靠自己一手博出來的!
後來他的能力實在是出眾了,人品又是上層的,又得避開管事的各種刁難,管事見他人不可貌相,就收了他做了徒弟。
眼下,薛志全正是在賬房混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可這個時候,他的未婚妻卻自縊了……
上一世,顏玉並沒有聽到薛志全有未婚妻一世,而這一世,三丫自縊後,她才知道,三丫是薛志全的未婚妻。
跪在地上的婆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不知該不該說,看了眼老夫人,見老夫人的視線並不在她身上,輕輕舒了一口氣,再三琢磨,還是決定開口:「老夫人,聽底下的婢子們說,上個月三丫的妹妹來府看望於她;三丫就求了虞婆子,給她妹妹在府邸安排一份差事,如今,三丫的妹妹四丫,也在府邸。」
顏玉聞言猛地看向老夫人,不想老夫人也正看向她,老夫人眼底的那絲錯愕,她終是沒錯過;就是不知是她猛地抬頭看向她,引來她的錯愕,還是得知四丫也在府邸,才錯愕的。
細細一想,她無理的舉動是不會引起老夫人的錯愕的,應該是四丫的原因。
三丫死了,老夫人眼底都是平平靜靜的,眼下卻因四丫在府邸,而錯愕不已。
此時此刻,她已經卻定,三丫並不是自縊,而屬於他殺!還是懷璧其罪的那種死因。
三丫到底知道了什麼……才毀了她的性命?
埋下眸子,耳旁又傳來老夫人略冷的聲音:「送些銀子去給三丫的父母,三丫的後事就由她父母操辦,至於銀錢還是府邸出好了,你去跟賬房的管事打個招呼。」
那婆子叩謝了老夫人的慈悲,又代三丫的父母叩謝了老夫人的恩賞,就退了出去。
直到那婆子退了出去,南門贏才有功夫向老夫人請辭。
老夫人愣了!才想起她屋子裡還有宋洛清等人,見南門贏請辭,好半響才臉色不佳的揮了揮手手,再沒了與他們一起用膳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