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撫上左臂,指腹在袖臂上來回摩擦,雖清風拂面,分外愜意,旦此時的顏玉,已經感覺不到清風拂面的那種舒爽的感覺了,她所能感覺到的,只是從後背襲來的陣陣陰風。
下意識攏了攏肩——這上演的已經不是簡單的一首驚馬曲了。
而是對一群看不慣她能過好日子的人,有了新的認知。
眼皮子眨了眨,眼底流轉著異樣的光彩,難得重活一世,她可不想成為百里如玉歷練的工具。
原以為這驚馬是孔姨娘,乃至於老夫人布的局設的圈套,如今看來,她還是太傻太天真了!以孔姨娘與老夫人手筆,要不著痕跡的弄死她,真是太簡單了!依她的身份,她能被她們相中,簡直是上上輩子燒了不少高香!
她們倆真可謂是用心良苦阿!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估計百里如玉都不是很明白她們的用心良苦。
這分用心良苦,具體表現為:拿她來鍛煉百里如玉!
說實在的,依她如今的身份,老夫人和孔姨娘是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的,而老夫人和孔姨娘偏偏選中了她,作為百里如玉歷練的對象,她還的感謝她們不是!要不怕事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性命,即使柳氏護得緊,但老夫人在府邸的地位,總有空子可鑽的。
如此一理順,顏玉就覺得頭有些痛疼,她確確實實是忽略了百里如玉那廝,是在老夫人和孔姨娘身邊長大的。
偏她與百里阮玉不同,一直存有與她一爭高下的念頭。
百里如玉那廝在她看來,城府不深,甚至可以說,接過上一世的接觸和瞭解,如今的百里如玉在她眼底就是個通徹的透明人。
可這種印象只是百里如玉目前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同上一世的看法想結合,得出來的結論。
如此而已。
僅此而已。
她以為她已足夠瞭解百里如玉了,就算旁人是模糊著的,至少百里如玉是她瞭解的。畢竟是從前是宿敵,眼下她雖不想過多的難為於她,但她都拿腳在自個頭上踩了,彼時也成了敵對的狀況。
她早早的就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百里如玉來犯,老賬新賬一起算!
可眼下百里如玉如何。卻需要她用心開始揣摩。
百里如玉能面不改色的喝下那杯祁門丁香露,至少可以說明一點:百里如玉並不是上一世她認為城府不深通徹的透明人。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她好像從來沒真正認識過百里如玉,就像百里如玉在嘉馨府,百里如玉舉杯喝下那祁門丁香露的感覺一樣,一樣的令人琢磨不透。
不過百里如玉就算變了些,就算在她眼皮子底下變了。但百里如玉畢竟還算年輕,就算頗有城府,也深不了哪裡去。
她們拿她歷練百里如玉,她就要讓她們覺得,百里如玉不僅連給她歷練的資格也沒有,她還要她。身敗名裂!
多看了河裡的馬匹兩眼,眼底的狠勁一閃而過!
事情絕不會就這麼不了了之,她還毫髮無損呢!暗處那不見她流血的人。怎肯這般輕易就放過她?這是明著說出去,她自個都表示搖頭不相信。
「回去。」對著身邊的一行人輕聲吐出兩字,她得盡快回去,不能總在這條郊外的管道上浪費時間;那些躲不過的暗箭,就著來面對好了。光僵在這也不是個辦法。
顏玉都有了前路漫漫的感覺,她身邊的這些身懷絕技的人。沒理由感覺不到區區驚馬,只是個開始。
顏玉聲音極輕,她的聲音與周圍一群人沉靜的面色成了鮮明的對比。
似是沉甸甸的背後的一點鮮活的色彩。
除了趕馬的方長隨的貼身小廝受了皮肉傷,顏玉主僕仨都是有驚無險的;坐上了李婆子趕來的馬車,因趕車的小廝受了傷,故而這回,由準月親自趕顏玉的馬車。
一行人走了不到十的裡路程,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抱怨,聲音越來越大,抱怨的人多了,聲音也就雜了,沒多久,前方的馬車就停歇了。
原來這條官道上鋪滿了戰用的馬釘!
這一片往來的行人也被堵住了去路。
不多時,有暗衛為馬車上的顏玉等人借了惑:「前方足足三里路都鋪上了的馬釘,聽說要清掃這些馬釘,是極為費力的,因鋪在管道上的馬釘是粘在道路上的,有路人報了官,可官府還未派請人來清理官道;前方聚集了上百人,多是趕有馬車的商團。」
顏玉聽罷,皺著眉頭,若說驚馬是要她性命為目的,那眼下的鋪了三里路的馬釘,又作何解?
並非她自作多情,以為這鋪了三里的馬釘官道,就是為堵住她的去路而鋪的,只是這鋪了馬釘的官道就那麼直接擺在了她面前,不由得她多想!
堵住去路……看樣子倒像是在拖延時間一般。
「走不了了?」問出這句話時,顏玉心底已經認定驚馬事件也是在拖延時間!心裡暗暗吃驚驚,面卻顯得無動於衷,「必須在夕陽落山之前,趕回京城;天高月黑殺人夜,這話聽說過!」
顏玉的聲音很輕,話裡的意思卻讓人詫異,更何況是由那麼輕的聲音說出來的,無形之中,更添了道詭異!
馬車外的暗衛一愣,擰了擰眉,細細琢磨了一會兒才沉聲道:「小姐若趕時間,走水路也可很快進城,只是……眼下沒有船隻。」他的意思是,即使在天高月黑的晚見,也能保護好顏玉。
要知道馬車裡的顏玉可是位姑奶奶。
而這位姑奶奶他如何也得罪比起。
本來似顏玉這類千金大小姐,他是正眼也不瞧上一眼的,只是他跟了他家王爺那麼久,風裡來雨裡去的,從沒見他家王爺嘴裡吐出這麼絕情的話過,:!以至於眼下想起來,那冷漠的聲音仍在他耳邊迴盪:「她在你在。她若有個閃失,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以,一切以這姑奶奶為尊,是他眼下的首要任務!
顏玉沉吟了一下,她知道備上船隻也要時間,特別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討要船隻更是需要時間,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以最快的速,多長時間能駕來船隻?」
暗衛這下沒考慮很長時間,便道:「比起打開這條馬釘道,駕來船隻回百里府要節省一半的時間。」
也就是說,耗費時長並不短小。
顏玉聞言,臉色突然變得溫怒難看起來;一旁的左嬰和纖意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開口,最近她們鮮少見到顏玉以怒臉示人,就算是知道了百里如玉送來的祁門香裡摻了麝香,也沒有生氣;而纖意更是第一次見到顏玉溫怒的臉色,卻覺得顏玉是以溫怒的情緒掩蓋住心底的別的什麼情緒。
纖意的直覺很準!顏玉此刻情緒異常,她心裡沒來由的急切,那股急切從心裡瘋狂的往心底鑽,一時間竟讓她有些眩暈感。
抬手撫著額頭,不知是方才被撞的狠了還是真麼著,後腦勺鼓著的包脹痛脹痛的,不過這點小傷小痛的,完全可以忽略,因為心底突然傳來一陣鈍痛,那痛很快延伸到四肢百骸,快得措手不及!
顏玉被這股疼痛刺得有些傻眼,撫上額頭的手放下,冷冰冰的開了口。
她冷漠的聲音不僅讓左嬰和纖意打了個寒顫,就連馬車外的暗衛和準月也在所難免的打了個寒顫,她道:「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開道,我和讓馬車馬上、立刻就得過去,天黑之前抵達府邸!」
暗衛猛地聽了這比他家王爺還冷的語氣,沒來由得屏住了呼吸,眉頭緊皺。
連他這雙天天受主子荼毒的耳朵,都受不了顏玉的語氣,顏玉語氣之冷,可以想像。
苦著一張臉,暗暗念到:這不是在難為他麼!
一炷香的時間開道……就算眼下的停留的商團和他們的隊伍外加一些行人,都加進拔馬釘的隊伍中,一炷香的時間也不夠阿!
正難為之際,身邊就多出一個人來,下意識出手,對方接住了他的招數。
定眼一看,連忙停下了攻擊的招數,垂頭拱手見禮:「主子。」
與此同時,車簾被撩開,顏玉看到一張不辨喜怒的臉。
見是宋洛清,立馬隨他下了馬車;剛下了馬車,就開口請求道:「王爺可否帶我離開這?我需要馬上離開!」心底的不安自見到宋洛清開始就抹去了一些,眼下又有氾濫的趨勢了。
宋洛清看著顏玉,略略抿了抿唇:「南門贏提前去了百里府,還帶了五師弟,你弟弟會沒事的。」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洛清,埋在袖子裡的手有些顫抖:「流哥兒怎了?」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百里流玉,而不是任姨娘襁褓裡的剛不久過了百日的孩子。
宋洛清盡量使自個的語氣不顯得那麼僵硬,如實道:「中毒。五師弟在,他會沒事。」
聽到中毒二字,顏玉臉色煞白,腳下一虛,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半道上卻被宋洛清扶起,倆人對視了一眼,半響都不得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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