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洛清置身事外地指認了南門贏。顏玉覺得腦門一沉,腳步略略頓了頓,眨眼間又錯開了步子,順著宋洛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南門贏苦吊著一張臉,見顏玉的視線投來,下意識把臉埋得更低。此刻的他的想法很教他自個苦惱:重點苦惱於宋洛清不把他拱出來是怪事,他拱出來也很怪事……
邏輯很怪,這般糾結的想法讓南門贏一陣晚風中凌亂……暗地裡對著地面上移動的人影啐了一口。
顏玉本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況且南門贏還間接的讓她的長命鎖不至於與她失之交臂,但是她很確定南門贏認得長命鎖是她的。既然南門贏認得她的長命鎖,為何不給她送過來,反倒扔給了宋洛清,她倒想問問南門贏他使得是那國的理!
想到此處也就開口了。
南門贏得了顏玉一番咬牙切齒的質問,心底的寒意是一陣陣外冒。
正如顏玉的話裡有話的威脅,他若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她就一紙狀告告到他母親哪裡去。
她若一紙狀告告到母親那裡,他不就慘了麼……
宋洛清見他倆默契的互動,心底泛起一絲異樣。
眉間微動,又不留痕跡的輾平。
南門贏怕幾十步遠的老管家與方長隨瞧出異樣,朝顏玉低嚎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饒了我……算我欠你一次,上刀山下火海必還!」
顏玉也就威脅威脅南門贏,她曉得南門贏最怕百里音沐,也就借此詐上一詐,卻沒想到竟得了南門贏一句承諾,也不想知道南門贏究竟做了什麼虧心的事,教他怕成這樣。
心底高興面上卻裝模作樣的「哼哼」兩聲:「記得了。有明月和謹親王作證呢!」——
次日一大早,左嬰給顏玉梳妝完畢,就站在顏玉身後欲言又止的,直至顏玉出聲詢問,她才妞妞捏捏的替上一自小巧的黑漆面嵌螺鈿春耕圖的圓形盒子,諾諾道:「這……盒子裡邊的東西……不知怎麼就長了腿,跑到奴婢身上了。昨兒晚就在奴婢身上了,奴婢再拿過來時,您已睡下了……」
左嬰眼巴巴的小意瞅著顏玉,一臉既無辜又糾結的模樣。
顏玉抿唇笑了笑。在左嬰替上這包漿精緻的圓形盒子時,她就猜到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了。接過盒子打開,盒子果然出現了一條鑲嵌白金的綠珠瑪瑙的手鏈。
這手鏈是昨兒個她向柳氏討的。柳氏二話不說的就給了她。
昨兒晚她去找方長隨,說服他請了老管家上衙門直接去了涂家,這事事發後,柳氏必是瞭然於胸的……
恍了恍神,腦海裡又出現向娘子與她對話。卻緩緩從左嬰身邊繞過去的這一細節。
向娘子起初見著她的時候,面上的驚慌失措被燭光照的一清二楚,而後,越往後越是有恃無恐了。
若不是宋洛清前來「栽贓」一下,再加上涂二突然的反水,她便是再拿向娘子的子女、侄子威脅她。她抵死不承認的話……鬧到老夫人面前,她也拿她沒轍。
隨意合上盒子,往香幾上一擺。迎向左嬰的眼:「我瞧見這盒子是向娘子悄悄放在你身上的,後來的一連串事讓我有些應接不暇,就忘了提醒你了。」
左嬰見此,暗暗鬆了一口氣。又馬上換了個新鮮的話題:「二小姐身邊換了個名喚苾芯的丫頭,是不是叫過來認認臉?」
左嬰這話的語氣轉了好幾道。心思也拐了好些彎。
她話裡是詢問著顏玉要不要苾芯那丫頭過來認臉,心裡卻暗恨那苾芯好大的膽子。前幾天就被老夫人安置在二小姐屋裡,這麼些天來,也不來他們媞汀院打聲招呼,就不怕看著眼生,衝撞了他們小姐!
顏玉聽罷,腦海突然冒出苾芯的身影,倒不是苾芯四年後的身影,而是苾芯如今模樣的身影;儘管苾芯四年後的模樣比之現在,更勝一籌,她還是對著苾芯如今的印象比較深刻。
上一世,左嬰也是如此跟她抱怨新來苾芯,不知禮數,都在百里如玉身邊伺候那麼都天了,也不知來她們媞汀院露露臉。
左嬰生得一副息事寧人的性子。那日也不知為何貪一時口快,話雖說的含蓄,但她仔細一琢磨也就琢磨出來其中的意思了。記不清那日是因何事,惹得心底的煩躁不堪,又聽左嬰如此一提,火爆的脾氣說上來就上來,攜著左嬰就怒氣沖沖地教訓苾芯去了。
彼時,百里如玉很不待見苾芯。苾芯也時常落單。
她前去教訓苾芯的時候,苾芯正巧也被百里如玉趕到嫣琳院外圍,所以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給花兒松土的苾芯。
顏玉如今想起初次見著苾芯的那一幕的時,總算清楚的知道自個為何對一個小丫頭印象深刻。
原來無關樣貌,而是苾芯每每挖一撮土,便抬袖抹三次汗嬌貴模樣……她能不印象深刻麼?
重點是她再苾芯身後呆了好些時候,都沒發現苾芯額頭上有一滴汗。她記得當時不解,還問了左嬰:這丫頭光抹額頭作甚——半響得不到左嬰的回應,偏頭瞅向左嬰,發現她眼底也滿是茫然。
自然,苾芯的長相也是極好的,雖然比不得府邸的大美人百里嬌玉,比及百里如玉,卻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一開始就知道,百里如玉比她還不喜歡苾芯這丫頭。
將心比心,誰會喜歡一個丫頭容貌自己還漂亮的丫頭?帶出去不僅隨時能搶了小姐的風頭,還讓小姐看的都心煩云云。
可是後來,苾芯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百里如玉把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她身上來了……那時候,百里如玉與苾芯的關係又是主僕,又是盟友了。
不過當時的她連百里如玉都不防備,如何防備百里如玉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呢?
也沒在意過苾芯是何來路,只知道苾芯是老夫人放到百里如玉身邊的。
歪著頭想了想,眼下是不是該留個心眼,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