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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十七卷起千堆血 文 / 貪杯戀色好殺人

    夾於冰冷岩石間的巷道依舊狹窄陰沉,壓迫的厚雪沉重積蓋著一切,皚皚中反射出天上日頭的冷光。少年故地重遊,神情鬱鬱裡藏著一絲興奮。當日他走得乾脆利落,因為他深知在修士的世界進退意味著性命,今日他再度回來因為總有心結需斬斷。

    煉妖樓的門庭依舊熱鬧,低級修士進出頻繁。許九懷揣期待走進煉妖樓,這裡他曾來過許多次,他的目光徑直落向煉妖樓櫃面拐角最邊緣的那個位置。往常在他進門之後,那個位置的一個小夥計便會立刻歡快地招呼他。

    但今日沒有。

    因為此刻那裡站著的已然不是他相熟多年的小夥伴。

    少年的心驟然沉降,他眼中厲色無法掩飾。他最憂心的事情終於發生,本以為自己的事情不會牽扯到徐進,結果終究不如他所想,他低估了黑白會這種蛆蟲一樣附著在河洛城最底層的東西陰狠無賴的手段。他忽然有股悔意。

    許九與這裡很熟悉,識得他的小夥計不止徐進一人。當他走進煉妖樓,片刻間便被人認出。一名正在處理客人所售精怪的夥計一眼看到他,頓時目露驚色,訝然道:「許九,你竟還活著?」

    許九微怔,想起這名小夥計的名字:「小楊哥,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小進哥呢?是不是……」

    小夥計赧然道:「許九,你如今已是正經的修士了,可不要這般叫我。」他眼神有些畏畏縮縮,許九即刻明白,他們相熟多年,以前他成為修士後,喚對方「小楊哥」,對方卻並無這樣姿態,反而覺得有一名真正修士與自己有些交情倍感榮耀,如今看來,必是他忌憚自己招惹了黑白會。

    甚至在對方以為,自己應該已是一具屍體才對。

    但許九並不會有太多怨念,只是依舊問道:「我問你,我小進哥何在?莫非那黑白會擄走了他?」這是他最為憂慮的事情。徐進不是修士,只是淬煉過**,強健一些的普通人,若是落在黑白會手中後果可想而知。

    當日他連殺黑白會成員,不得不遠遁以圖後計。他本以為,徐進這樣一個普通人小夥計,與黑白會的瓜葛無足輕重,想必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黑白會被自己連殺六人,這是生死大仇,黑白會的力量,應當盡皆用在索拿擒殺自己這件事上,但如今看來,顯然並不如他所料。

    那夥計忙道:「不是,不是。徐進是自己辭去了樓中的事情,然後離去了。」

    許九眉宇更擰,厲色道:「當真如此?」

    他一向與煉妖樓的小夥計們關係不錯,但這改變不了他是修士而他們不是的事實。一名真正的修士動怒,這些小夥計豈能不忌憚?那小夥計臉色倏忽蒼白,顫聲道:「是的,確實是真的。當日你替徐進打了黑白會的人離去後不久,樓主回來過問了事情,徐進便辭去了。至於而後,聽聞你殺了黑白會的人,大家皆以為你和徐進俱皆遭了黑白會的……」

    許九更是怔然,未想到原來自己當日在煉妖樓出手退走黑白會鄭則屈二人,然後自己離開後,徐進便從煉妖樓辭退。他只是略微一想,便隱約明白,煉妖樓必定是不願意與黑白會交惡,那樓主故而辭退了徐進。

    只是,其後自家在地下密室中煉丹,徐進去了何處?

    他又是一番思忖,便猜測徐進想必並未落入黑白會手中。否則,當日黑白會拆了他的石屋,完全可以在圍住他時將徐進押出,令他投鼠忌器,否則也不至於一時失手,讓許九連殺六人,安然逃遁。

    但這畢竟只是猜測。

    許九迅速離開煉妖樓,已是攝氣境三層修為他只穿一件單薄道衣,便不必懼怕空氣中的酷寒,但此刻卻忽覺一陣顫慄。他飛快穿過條條巷道,河洛城最邊緣陰暗的角落足以將少年單薄的身影掩住,沒有人會注意一名匆匆而過的修士。

    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地面的積雪越加深厚。前方是這一片區域最開敞的巷道,但兩側卻居住者甚少,只因為這條巷道的盡頭,便是黑白會的所在。

    這並非是秘密,許九很容易便能尋到。黑白會的根基處,是一片連接起來,足有上百所的石樓,雖則盡皆是岩石築城,卻也效仿那些河洛城奢華者所居的樓閣,建起了門樓飛簷,以往許九也曾遠遠的見識過,直覺十分氣派,如今看來在分外厭惡之餘更覺一股滑稽可笑。

    許九眼中露出狠色,輕聲說道:「老鬼,今日我們要殺人。」

    老鬼的聲音帶著歡欣:「道爺我最擅長的便是這等勾當。」

    許九輕輕彈指,藏虛囊中頓時飛出一抹雪光,正是他的飛劍,迅速一挑,冰芒綻放,向著三四丈高的黑白會門樓猛烈飛殺。飛劍輕而易舉斬破岩石,此時許九祭出飛劍刺殺的威力,比當初連冰原巨獅的尾巴都斬不斷時要強出不知多少倍。

    高大的門樓直接傾塌,發出轟隆巨響,將地面積雪砸得飛濺。

    許九站在原處,慢慢等候了片刻,黑白會中竟無半個人影出來,這叫他十分驚愕,眉頭擰皺得越來越重。終於他按耐不住,踩著碎石向黑白會中走去。他全身精神繃緊,因為黑白會成員不少,不乏有攝氣境三層及以上的修士,黑白會的首領更是攝氣境五層的高手。

    許九從藏虛囊中取出了手炮持在手中,手炮裡塞滿了火雷子,足有二十枚,可以一次性轟出。這已經是他這桿手炮可以一次性激發火雷子數量的極限,一旦轟出,相當於二十口上好的法器飛劍一齊全力刺殺,若集中於一人,恐怕道胎境以下的修士盡皆要死。

    與老鬼一樣,這都是他的大殺器。

    他首先進入黑白會正樓,半掩著的石門被他飛劍洞穿擊塌,入目之中,是黑白會正樓大廳裡躺在地上的十多具屍體。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都眉心處一點指頭大小的空洞,似乎被某種細圓的凶器一擊洞穿殺死。

    每一具屍體皆是倒臥在地,腦後一灘混雜之物塗流滿地,已經凝結成冰,呈現一種令人發怵的深褐色。屍體盡都僵硬,每一個死人的面部都是僵硬的猙獰神情,大部分畢睜雙眼,死不瞑目,緊縮成為一點的瞳孔中似乎還有未曾散盡的驚恐的光。

    許九的神念緊張至極點,根本沒有料到進入黑白會後,面對的居然是這樣的情形。即便他是修士,他殺過人,但此刻也有一種淡淡的驚悚感。他強制壓住心頭的驚愕,腳步飛快地穿過正廳的屍體,穿梭進黑白會其他的房屋。

    屍體!

    屍體!

    還是屍體!

    一具一具身穿黑色道袍,腰纏白絛的屍體,出現在許九的眼前。驚悚越來越強烈,而更多的,則是一種全力出手,一拳能夠擊爆岩石,結果去打在了棉絮上,毫無著力點的不自在。

    他本是來殺人的。

    結果卻無人可殺,因為人已經被別人殺光了。

    他走遍了黑白會所有的石樓,上百具屍體,沒有一個活人。

    「誰?是誰,居然能殺死黑白會這麼多人,整個黑白會,近乎已經覆滅了吧?」許九目露狐疑之色,「難道是小進哥?不,不可能,他只是普通人,一名攝氣境一層的修士就能輕易殺死他一萬次,何況是整個黑白會的高手?」

    仔細檢查一遍,沒有一個活人,其中也沒有徐進的屍體,讓許九心下鬆弛少許。他從黑白會深處重新退出,準備離開黑白會。

    黑白會已然不復存在,報仇之事唯有不了了之,但他還需要找到徐進。他沒有理會耳旁老鬼想要出來美餐一頓的呱噪,吃人這種事情許九無法容忍老鬼做,更何況是更加噁心的吃死人。

    嘶!

    許九的神念一直處於高度集中狀態,是以當一縷雖然極淡,但是卻仍舊能夠被他捕捉到的氣流撕裂聲被他感知到時,他即刻作出反應,肉身劇烈啟動,迅猛退向一側,同時探手五指於虛空之中強猛一拉,五根手指狠狠戳殺!

    飛劍凝冰,極致刺殺!

    強烈的殺氣到達之後,許九的飛劍與襲殺來的凶器凶悍撞擊時,那襲殺他的凶器爆發的尖嘯才傳至耳中。這意味著,襲殺者的凶器速度已經超過了聲音,快至毫巔。若非許九臻入攝氣境三層,近來不斷煉丹,同時穩固修為,此刻早已被刺殺當場!

    「是你?!」

    許九陡聞一聲駭然厲喝,他根本不及看清來人,神念全部集中在刺殺而出的飛劍,同時劈手端起手炮,向著殺機來臨的方向,便是一統兇猛轟殺!

    崩崩崩崩

    連續二十枚火雷子凶暴轟出,許九直覺手中的手炮震得自己手臂發麻,強勁的力道以他的修為也幾乎無法承受。

    劇烈的煙硝裡傳來連續的爆鳴,火雷子的光火覆蓋了方圓數丈一片,這是因為手炮擊出火雷子,只在十丈之內有效,卻精準度一般,二十枚火雷子也不可能完全集中於一點爆炸逞威。

    地面狂震,一具具屍體被直接炸碎震爆,濃黑的血水飆起,塗流漫空。模糊之中,許九終於看清了來著的身影,共有三人,出手的是一名白袍年輕修士,此刻面目被捲起的血污擋住,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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