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鑾駕在入夜以後回到的長安城,因而在迎接方面也是一切從簡。
官員在外等候多時,鑾駕回來,除了跪迎,天子始終沒有露面。出面的依舊是劉愈。
劉愈先跟迎接的官員說了幾句,讓他們先回去,準備第二日的朝會。等大多數官員走了,韓升才靠近上前,在他身後,是門下侍郎柴錦。
「劉小兄,明日的朝會,可能會遇上點小麻煩了。」韓升一過來便給劉愈帶了個不大不小的壞消息。
劉愈看了看柴錦,因為已經上了更,長安城也安靜下來,劉愈擺擺手沒讓韓升說下去,而是讓韓升進宮敘話。涉及朝會,那就不是緊急的事,只要在朝會之前商議便可,劉愈想的是先把女眷送回宮裡。
「韓老哥,我們進宮說。」
韓升點點頭,先上了轎子,而劉愈則回到鑾乘上去。柴錦發現自己被韓升和劉愈當成透明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便也回到轎子那邊。
等進了宮,劉愈把女眷送到內廷,讓李遮兒和司馬璇兒跟家裡的女人見過,便說有事要做。徐軒築還以為劉愈是特地離開一下,讓她們先自己溝通一下。
劉愈出來,韓升和柴錦正在內廷一處門廊前等候。劉愈過來,二人起身相迎。
「韓老哥,到底什麼事?」劉愈上前,也不多說,本來商議事情是要去雅前殿這等莊重之所,但劉愈惦記著家裡的女人,怕她們一言不合出什麼矛盾。也就想早點說完回去。
韓升從懷裡拿出一份奏本道:「這是我先前草擬的一份東西。你看看。上面寫的很清楚。」
劉愈拿過奏本,讓一邊的侍衛把燈籠靠近一點,趁著燈籠的光看了看,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劉癒合上奏本道:「韓老哥還是直言吧,這奏本,我拿回去看。」
韓升笑著點點頭,道:「還是讓臨清侯說吧。」
劉愈瞅了眼柴錦,讓這個悶葫蘆來說事。似乎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不過韓升既然這麼安排,應該有些道理。
「葫蘆,說。」劉愈道。
「哦。是這樣,長安城一些官員,找了一些皇室的人,說要……大赦,還說要……那個,那個……」
韓升見他說的磕磕絆絆,接口解釋了一下。等韓升這一說,劉愈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蘇家的人。聯絡官員,想營救那些被劉愈拘押起來的藩王和藩主。而作為現在唯一當權者的皇家公主,四公主蘇碧的丈夫,柴錦自然也在被聯絡之列。
說白了,就是第二天朝會上,會有人對新皇和劉愈施壓,以「大赦」的方式,對蘇家犯事之人既往不咎。連那些被囚禁的皇子,也可能要釋放出來。劉愈顯然不會這麼做。
「韓老哥過來,就是為此事先來通氣?」劉愈問。
韓升看了看劉愈,覺得劉愈這麼平靜有些「不可思議」,本來他覺得這已經算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但看劉愈反應,似乎很不在意。
「還有件事。」韓升道,「那些官員也會奏請,讓南王留在長安城,暫時不去就藩。」
南王便是蘇彥。聽到蘇彥的事,劉愈神色也就凝重了一些。
從前日劉愈把蘇彥帶回來,百官出去迎接的架勢劉愈就看出來,官員還是放不下這個「舊主」。現在劉愈要跟三清教和蘇哲展開決戰的前夕,把蘇彥留在長安城,劉愈會局的不太妥當。一旦他和蘇哲兩敗俱傷,蘇彥再趁勢崛起,劉愈便等於是被斷了後路。
天子復辟的事,不是說不可能。即便蘇彥現在再怎麼乖,他畢竟曾為天子,就算他自己不想當皇帝,別人硬推他上去,也能服眾。劉愈想來,這大概也是三清教當初沒有殺蘇彥的原因,三清教和蘇哲是想以蘇彥的身份,來挾制劉愈,適當的時候可以推蘇彥出來當傀傀儡,號令天下來跟劉愈這個「逆賊」為敵。
現在劉愈也進入一種兩難的境地。劉愈既要安撫蘇彥,讓天下人覺得,琪兒的皇位來自於蘇彥的「禪位」,又不能太慣著蘇彥,讓他恣意留在長安城裡,因為劉愈還要防著蘇彥。既要捧,又要防,對於劉愈來說處理拿捏上要很有手段才行。
「此事,明天朝議上再議。」劉愈說了一句。
韓升沒再多說,他過來知會劉愈的也只有這兩件事。現在劉愈已經知曉,那怎麼處理,就是劉愈的事,韓升連參考意見都沒提。
等韓升和柴錦離開,劉愈卻沒回內廷,而是急召廖明升進宮覲見。
廖明升隨鑾駕到長安城,剛到臨時居住的衙所,屁股還沒坐熱便被劉愈召進宮裡,到了皇宮,他以為會在一個很正式的場合見面,沒想到卻是在內廷的門口。劉愈扶著門廊下的柱子站著,好像在思考什麼事。
「王爺,下官給您請安。」廖明升上前行禮。
劉愈看了看廖明升,一句話沒說,把剛才韓升給他的奏本直接塞到廖明升懷裡。轉身往內廷而去。
廖明升接過奏本,周圍夜色很重,根本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而劉愈走的急,很顯然也沒有讓他進內廷的意思。他馬上明白過來,劉愈讓他處理的事,都在奏本上寫著,他只要回去把這奏本研究透徹了便可。
於是廖明升拿著奏本,興沖沖跟著侍衛出宮而去。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得到了劉愈的信任,是時候一展拳腳。
劉愈回到屋裡,卻見一家的女人還在說著。基本是徐軒築在說,而司馬璇兒和李遮兒則在低頭聽著。琪兒和韓家姐妹則坐在旁邊看著,一家女人,都好像在聽徐軒築這個「老師」在講課。劉愈四下看了看,只有老丈母娘不在,應該是早早回去休息了。
「夫君,回來了?」徐軒築見到劉愈進門,起身相迎。
「哦。」劉愈有些莫名所以,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道,「你們要說,就繼續說。我在旁聽聽便可。」
徐軒築一笑,道:「都說完了,沒什麼可再說的。不過是一些家規什麼的,現在說了,以後互相之間也容易體諒,只要莫違背了一家和睦便可。」
聽到「家規」,劉愈琢磨了一下,什麼時候家裡有家規了?難道是自己的女人多了,徐軒築這個當大姐的,制定了家規來管理一家的女人?
劉愈把寫好的家規拿過來一看,心說可不是,一套一套的好像是女軍的軍規。連懲罰措施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