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族幾個寨子被圍困,劉愈無法再施一次圍魏救趙,劉愈眼下所能調用的僅僅是身邊這二十幾個士兵,可說是獨木難支。米耳是滿心地期待,但劉愈卻感覺無能為力。
劉愈很想無奈攤攤手對米耳表示自己力不能及,可當劉愈看到柳麗娘望著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好像在戲謔地問他,你不是說不會放棄越人和苗人,你怎不做到?一句本來很簡單的拒絕話,此時劉愈也難說出口。
「我們……人實在是太少了。」劉愈婉轉地對米耳表達了自己的處境。
米耳卻好像聽不懂一般,急切道:「可是付當家的會圍魏救趙,上次救得野頭山,這次也一定行。」
劉愈實在不知跟她如何解釋,野頭山徐元方的軍隊會撤離,那是因為亢生城距離梅關較近,且亢生城被圍對徐元方的領地有威懾力,徐元方為了不使自己的領地失守必須撤兵來自保。而現在,宜州城地處嶺南南部腹地,就算是霍病再英勇,騎兵也不可能火速趕到這裡。
劉愈自己不知如何回答,轉而看著柳麗娘問道:「不知柳公子認為如何?」
柳麗娘曬道:「這位越家姑娘來找兄台請援,關小弟何事?」
劉愈心說柳麗娘還真會推的乾淨,他的處境現在柳麗娘最清楚,若他去,其實跟送死沒區別。
劉愈淡然道:「其實我的意思是,不知柳公子是否肯出手相援?」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劉愈會向來歷不明的「柳公子」請援。事實上,這屋子中大致知道柳麗娘身份的也只有劉愈一人。米耳、朵琳和曲寧還有連乎生想不明白。這麼一個看似好像「遊俠兒」的衣袂飄飄的年輕公子哥,到底能幫上什麼忙,畢竟戰場不同於好勇鬥狠,不是說以一人的武功高強便可破敵。
柳麗娘用冷峻的目光瞪著劉愈,似乎在怪他提一些「非份」的要求,最後她問:「你真的要在下出手幫忙?」
「嗯。這是你我合作,並肩作戰的機會。」
柳麗娘歎口氣,態度對劉愈來說看不太明朗。最後柳麗娘道:「在下可出手相援,不過時間緊迫,幾日內若是沒有結果,在下也只能告辭。」
之前劉愈就聽柳麗娘翌日便走,這次又露出很急迫去做別的事的意圖。劉愈想不出有什麼事可以讓柳麗娘這麼著急去做。劉愈想不通,問柳麗娘也徒勞,此時柳麗娘說要幫忙。就連劉愈都認為她只是說說,最多她只會出她一人那份力氣。
劉愈都這麼想,其他人更這麼想。除了曲寧覺得「柳公子」仗義出手相助之外,其他的人都認為,柳麗娘的出手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劉愈當晚便找了宜州城的地保,將他手頭上的藥材賣了出去。如此馬匹便空出來,他們也可以在第二天出發回程。這些馬匹雖然不是戰馬,但好歹也算是戰爭資源,劉愈把人整理一番,商隊一行人數寥寥。這麼去救援越寨有些兒戲。
劉愈看看柳麗娘,柳麗娘倒是沒有其它表示。此時的柳麗娘看起來很淡定,好像是勝券在握,可劉愈卻感覺柳麗娘的淡定只是一種木訥,對這場戰事不看好的木訥。
臨出發前,連乎生最後想勸劉愈一次,勸劉愈不要輕易去涉險,誰知道他剛開口便被劉愈頂了回去。連乎生沒再多說話,而此時劉愈已經下令出發。商隊在宜州城裡不過呆了一晚便匆忙離開。
一行急忙往東南越寨被圍的方向趕去,因為要趕路,這一路基本也沒什麼停歇,對於黃越寨子的婦孺,劉愈只是讓人過去通知到,然後讓那些婦孺往同目的地出發。之後商隊一行星夜兼程,劉愈算算日子,過來時候五六天的路程,如此走三天左右便可到。
這一路上,劉愈尋摸著機會便準備跟柳麗娘獨處,問問她的意思,但近乎每次都被曲寧所破壞。見到情郎的曲寧好像是發情的母狗一樣,一路上使不完的勁,也不用別人抬她照顧她,她反而能照顧有傷在身的米耳,再加上她的搗亂,令劉愈甚至覺得這曲寧是自帶了春藥這時候吃了,刻意跟他為難的。
在最後一天晚上,距離越族寨子還有不到百里的地方,劉愈趁著隊伍休整準備第二天的救援戰時,劉愈跟柳麗娘也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此時的柳麗娘坐在篝火前沒有入睡,就好像特地在等劉愈過去跟她說話,而曲寧則被柳麗娘的幾句話說的趕緊回去休息,而這晚上朵琳也沒有過來跟劉愈談情說愛,讓劉愈可以抽身開。
劉愈走過去,在篝火前坐下,兩個人並排而坐,距離很近,劉愈很想一把將她摟住,但他最後還是忍住。
「麗娘,你準備明日跟我們並肩而戰?」劉愈問道。
柳麗娘側過頭,打量著劉愈道:「你明日真會去援救越家人,明知道送死還去?」
劉愈坦然一笑道:「能跟麗娘你並肩作戰,就算是死了,我覺得也值了。」
柳麗娘白他一眼,似乎又在怪他不誠實,不過不管怎麼說,女人聽了這種話還是會感動,尤其是柳麗娘這樣一個梟雄一樣的女人。
柳麗娘半晌沒說話,劉愈也不知該說點什麼,這就好像是明天要一起去送死,之前兩個人無話可說一樣。劉愈甚至有點不忍心打破現在的寧靜,兩個人就這麼無聲息地坐在,聽著火燒乾柴劈啪作響,也是人生的一種境界。
二人沉默良久之後,柳麗娘才突然打破沉默,問道:「十二少,你我相識日子不短,當你還是個默默無聞的世家庶子,我便預料到你有朝一日可錦鯉化龍,沒想到這一天這麼早便到來。」
劉愈靦腆一笑道:「這說明麗娘你有眼光,看人准。」
柳麗娘瞥了眼劉愈,道:「十二少,從認識你我便知道,你是個不識時務之人。曾經我也曾幻想過,你我可以坐下來,口無遮攔地說一些趣話,彼此像老友一般。但我也知道,你從來都看不起我,就好像我第一次在小巷中刻意遇你,你對我那番不屑一顧一般。」
柳麗娘說這番話,表情中有幾分無奈和失落,就好像一片真心被人辜負了一般。劉愈也不禁想起二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初識,柳麗娘像個風騷怪一樣來勾引他,結果吃了癟悻悻而回。其實當時的劉愈的確對這個風塵女子很厭惡,現在想來,劉愈都覺得自己心態的轉變有些大,大到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劉愈笑問:「那若是當日我接受了麗娘你,麗娘可是會將一片真心相呈?」
柳麗娘臉上那自怨自艾的笑容,順便變得僵直了。
劉愈說的,的確戳中她軟肋了。她去勾引劉愈,也完全是「奉命而為」,不是發自於真心,只是在後來感覺到這小子很不識時務以後,她才逐漸對劉愈改觀,她眼中的紈褲公子哥,也一步步蛻變成一個橫刀立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柳麗娘再想想,或許劉愈就是想借這句話來提醒她,何必以第一次相遇時彼此的心態為準,要珍惜現在才是應當。
柳麗娘想到這裡,便又覺得自作多情了。因為劉愈沒對她有過如此的表示,即便在宜州那個夜晚表露出來,柳麗娘也覺得劉愈並非真心,因為劉愈南下是有政治目的的,在政治目的面前,一切兒女私情都應規避。
「麗娘,跟我走吧。」
就在柳麗娘心情複雜想著一些事情時,劉愈突然伸過手,拉住柳麗娘的手,說了一句。
柳麗娘手被抓著,心中也是一驚,這是她第二次被劉愈突然得手了,有一次的失神她都感覺是失誤,這次她更覺得無法理解。
「原來你說什麼會救越寨,就是為了在路上跟我說這句話?」柳麗娘的臉色冷了下來。
劉愈沒想到柳麗娘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劉愈心想,如果柳麗娘對他有心的話,聽到這句話不應該是感動嗎?他卻不知道,這句話已經得罪了柳麗娘,當中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這次柳麗娘沒讓劉愈放手,劉愈倒自己先把手放開了。
兩個人再次安靜地坐著,直到兩個人都覺得應該打破這沉默。
柳麗娘道:「十二少,你我本非同道中人,日後若有你功名傳至海內,我也會為你高興。這次是我幫你,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幫你。你我之間不再虧欠……」
劉愈驚訝地看著柳麗娘,這些話就好像臨別贈言一般很不中聽。
「麗娘,你怎說這些?」劉愈道,「明天我們還要並肩作戰呢。」
「明天你我不用並肩作戰,越人的危機已經解除。臨王殿下南下之行結束之後,應當早些北反,若是日後再見,小女子也不會如今日這般對你和顏悅色。臨王殿下好自為之。」
柳麗娘的話十分冷酷,讓劉愈聽了簡直感覺內心掉進冰窖裡。劉愈感覺就好像一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一般。直到柳麗娘走開,劉愈才意識到,難道這是被柳麗娘拒絕了?
可劉愈也能感覺到柳麗娘跟他的關係超越了友誼,他已經把這當作是情感,為何柳麗娘心中卻不是呢?(。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