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義侯叛國,對於眾官吏來說是一個無比震驚的消息.6zzw.
之前武義侯失蹤,順朝北征軍的軍權經過變動,武義侯的部屬擁立了花集安成為三軍主帥,在開始這些老奸巨猾的朝臣們認為,這是大患已除,武義侯那群擁躉擁立了個傀儡出來,當不了大事。但後來花集安的所作所為向人證明了一個三軍主帥的權威能有多大,簡直可以威懾到皇權的穩固。這幾個月來花集安的所為已經讓人夠頭疼的了,現在武義侯又突然冒出來,武義侯並未去跟花集安爭搶軍權鬥個你死我活,而是直接投靠了突厥?
武義侯那是誰?一個瘋子!一人抵得過十萬大軍。沒有這瘋子何來現如今皇帝皇位的穩固?沒有這瘋子怎會讓順朝軍隊所向披靡?
本來坐在那安安靜靜的四公主蘇碧坐不住了,勸慰道:「皇上,此事事關重大,若只是單憑這樣一封沒有署名僅僅是字體相近的國書,就斷定武義侯叛國,恐怕為時尚早。」
如果換做以前,武義侯出了事,文官們落井下石的多,此時卻沒有那樣的心情,紛紛附合道:「信竹君殿下說的有理。」
有的說:「單憑字體判定太過武斷。」
倒不是他們想幫劉愈,是因為在他們心裡,也不希望那瘋子投靠突厥是事實。
雖然劉愈專權,是文官們咬牙切齒危害到皇權穩固的元兇,但怎麼說他也算為大順朝保衛疆土另外又開疆拓土的功臣,沒了他大順朝上下已經夠混亂的。他手下那一群瘋子,加上個突然冒起來的花集安。如果瘋子的頭領再投敵,那就可是心腹大患。沒人願意見到劉愈投敵這樣一件事情的出現。
官員紛紛為劉愈說項,袁博朗不太樂意了,黑著張老臉道:「你們說那姓劉的沒叛國,那他人在哪?」
蘇碧冷笑著嗆了袁博朗一句:「袁相說的有意思,武義侯叛國你有證據嗎?」
「這就是證據!」
袁博朗將地上的國書撿起來。展現給眾人看,「這姓劉的字特立獨行,號稱是鐵畫銀鉤,字體乾瘦像是沒吃飽飯,天下間誰會用這種另類的字體寫字?除了他,你們還見過別人這麼寫?」
官員們一看,也都紛紛不語,的確這字體太好認了。他們再想想,突厥一日之內發生兩次政變,如果沒有一個操控大局膽大心細的人做支撐。他們能這麼輕鬆叛變成功?那個得勢的達爾多部族,很可能也是武義侯幕後操縱的。
若然事情屬實,現在的劉文嚴就好像突厥的太上皇。控制了突厥的大局,正準備反攻?
再聯想一下。事情又屬實的話,花集安那就不是戰略性撤軍,而是潰敗。也許過幾天突厥大軍就用重新壓境,長驅直入攻入關中。
官吏們從來都是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事情也都不會盲目樂觀,會往壞的方面看。只要從武義侯叛國這件事聯想開。事情的結果令他們感覺到大事不妙。
對於字體,四公主蘇碧也沒話可說,歎口氣,一旁的柴錦傻愣愣問道:「劉兄。他為何要叛國?」
本來雅前殿的氣氛已經很壓抑,柴錦這聲音更讓人覺得鬱悶,商量大事的時候一個傻子插嘴並不是令人很痛快的事。但再仔細想一下,官吏卻又覺得柴錦這問題問的很好。
劉文嚴為何要叛國?
袁博朗歎口氣道:「姓劉的在戰場上被人圍困,後來姓花的聲稱是閔少頃所為,姓劉的當然會以為這是皇上授意閔少頃要加害於他。他流落草原,帥位又被姓花的佔了,他歸來無路就會鋌而走險!此人狼子野心。投靠突厥對抗我大順朝又有何奇怪?他這分明是要報復!」
袁博朗說完。突然傳來一聲啜泣聲,袁博朗正詫異誰這麼窩囊沒用,突然發覺聲音是從新皇那傳來的。所有人目光都看過去。新皇蘇彥竟然右手捂著臉,嗚嗚咽咽地痛哭起來,這一哭一發不可收拾。
袁博朗沒想到自己說這番話有這麼大的震懾力,竟然把皇帝都給惹哭了,趕緊勸慰道:「皇上,龍體為重。那姓劉的叛國投敵並非您本意,您也不值得為這樣一個無恥的狼子野心之人惋惜。」
其他大臣紛紛下跪勸說,有的也隨著皇帝哭泣起來。
蘇彥哭了一會,面含淚抬頭莫名其妙看了正跪在地上隨他一起哭的大臣,道:「朕並非為師傅惋惜,朕是想,師傅以前幫朕,是覺得朕有可為。現在他不肯幫朕了,一定是覺得朕已經無可救藥。朕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讓師傅這般惱恨,寧願去幫那群蠻夷?」
蘇彥說完,下面正在哭的大臣一時僵在當場,紛紛自覺哭的有些浪費感情。
人家師徒情深,皇帝正在檢討過失呢,哭一哭那也是表現對師傅的敬重,他們在下面哭的什麼勁?
他們紛紛感覺不值之時,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雖說武義侯是新皇的恩師,但那也是未正式冊封過的,自古以來太傅說白了就是皇家的臣子,皇家對其好臉色也是礙於尊師重道的面子。為何新皇待那武義侯卻有這麼深的感情?
這也源於朝中大臣對新皇流落民間那段時期生活的不瞭解,他不知道當時蘇彥跟劉愈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情。但蘇碧和袁博朗,畢竟是知根知底的。
當初新皇流落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若非劉文嚴接濟新皇早就餓死街頭。之後劉文嚴又助他一步步崛起,幫他掃平登基路上的所有障礙。就算是拋去師徒的情感,在新皇心中,那劉文嚴也是神一樣的存在,隨時會顛覆了他的皇位再讓他去街上乞討。
蘇碧道:「皇上,此事尚未查明,您還無須自責。」
袁博朗還是堅持己見,道:「公主殿下,您不會認為這是無中生有吧?早前就收到風聲,說是姓劉的還沒死,現在就出現這樣一份國書,他這可是代表的突厥來下國書,那還不代表他投敵叛國?依老臣看,馬上派兵將那逆賊的府邸查抄!」
蘇碧不屑撇撇嘴,曬道:「袁相還真是不怕長安城雞犬不寧!」
連蘇彥也在一旁道:「這不可,袁相說的不可。就算是師傅覺得朕不上進,朕也不能作出背師的忤逆之事。」
袁博朗其實也就是一時氣憤說說,他還真沒那膽子。
誰都知道這次出征沒女兒軍的事,女軍徵募新兵之後又長期訓練,到現在兩萬多女軍還駐紮在長安城周圍,在長安城大軍抽調過半的情況下,是京畿戍衛的最重要一支部隊,要是真去查抄前鋒將軍府,就真如蘇碧所言「不怕長安城雞犬不寧」。
「那就先去查!」袁博朗怒氣沖沖道,「查明了,真是那姓劉的叛國投敵,案子成為鐵案,就不信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蘇彥無可奈何,只好點點頭,擺擺手讓大臣退下。關於突厥的國書問題也就壓根沒商議,看起來皇帝對跟突厥和談並無太大的興趣。
之後蘇彥又留下蘇碧和柴錦夫婦,加上左右兩相,以及吏部工部兩部尚書,商議了一些事情。主要是針對新政中對將帥統兵調用之事,及商貿司少監更換問題。
之前蘇彥還痛哭不止,顯的很窩囊。但之後的表現又不得不讓蘇碧和袁博朗等老臣歎服,新皇已經不是一個任人耍弄的傀儡,他已經能意識到若真是劉文嚴叛國,那朝廷必須拿出合理的措施來應對「後劉愈時代」的政治和軍事大局的控制,首先就是女軍主帥問題。將帥非戰不統兵,一直是順朝軍政的一個弊端,也是順朝內部一個不安定因素。
再就是商貿司,畢竟商貿司是劉文嚴親手所建,現在商貿司在六部中的地位愈發突顯,全國的商販要經商必須要在商貿司註冊,這就讓商貿司少監的權力出奇的大。而本身少貌似少監是大商賈出身的隋妤,令商人放心,若是換掉她,如何才能讓全國商業不會發生大的動盪,這也是令新皇頭疼之事。
商議完,新皇又說起了最近老生常談的一個問題:實行新政。
等一切都說完,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袁博朗感覺身心疲憊從雅前殿出來。
在左右兩相當中是,雖然以右相為尊,但右相袁博朗畢竟是禮部出身,重禮節而輕社稷,在處理政事方面他不及以前右相徐翰的股肱之臣藍和。藍和一介左相,卻隱隱有統六部匡扶社稷的架勢,不過在表面上他還是對袁博朗很恭敬。
袁博朗不耐煩出來,天色漸黯。四公主蘇碧急趕幾步追過來。
「袁相請留步。」蘇碧難得對袁博朗很客氣。
「公主殿下,您這是……」
袁博朗也是朝中大臣中少有不稱呼蘇碧為「信竹君」的,袁博朗記恨當初蘇碧聯合劉文嚴來打壓他。
「袁相,有些話皇上沒說,但你我應該心知肚明。」
袁博朗微微皺眉,似乎聽不明白蘇碧所所言。
「公主此話何意?」
「若國書真為劉文嚴代筆,那他既然選擇與順朝和談拜順朝為上邦,就證明他有歸朝之心。而並非像皇上所言他是投敵。」
袁博朗冷聲道:「公主是讓老臣不計較此事?」
「非也!此子如袁相所言,狼子野心。現下他流落草原,軍權又被花集安所竊奪,若他此時歸朝,不趁機除他,那日後再無機會。本宮來找袁相商議的就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