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從魯魯凡的這個反應,就明白過來兵符在這個國家軍權控制方面的重要性。雖然大順朝也有兵符,但兵符的主要作用在於調將,以將來統兵,而不是以兵符統兵。
魯魯凡為難道:「特使,不是屬下不想交出權力,可是……您要兵符到底有何用?」
「你知道剛才王后對本使說了什麼?」見魯魯凡茫然搖頭,劉愈邊走在回國驛館路上一邊說道,「她說希望我不要干涉你們月氏人的內政,還說,她會通過聯合冒頂將軍,來將大馬將軍剷除。雖然她沒提到你,但本使能察覺出,她對你失去了信任。」
聽到王后對自己失去信任,魯魯凡開始緊張起來。
魯魯凡手上兵馬不多,在幾個勢力中屬於末流,以大馬將軍和冒頂將軍在國內經營多年的勢力來看,人家是要兵將有兵將要治國之臣有治國之臣,魯魯凡也知道期間的關鍵,如果王后可以選擇,定然不會選擇跟他結盟。
「特使,您說那個賤女人,她準備……她竟跟順朝來的姓宋的走的很近,她一定跟冒頂有苟且。她不怕毒就是冒頂下的?」
劉愈不理會魯魯凡的言論,反問道:「本使問你,如果你失去王后的幫助,想要謀反,還有幾成勝算?」
「一成都不到。」魯魯凡直言不諱,「屬下的勢力,不足以控制月氏。」
劉愈點頭,道:「這也是我讓你拿出兵符的原因,你只有拿出兵符。向王后展現了你的誠意。這樣你才會加入到王后的一派當中。有你和王后還有冒頂將軍三人的聯手,那大馬將軍處於下風,你們的勝算就會提高到**成。」
「可是,這樣的話不是被冒頂和王后佔據了勝利的成果?」
劉愈臉上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道:「別忘了。現在是聯弱勝強,相信王后也是這個意思,如果大馬將軍被剷除,你認為。王后是更加忌憚你,還是忌憚冒頂將軍?」
魯魯凡一愣,吞了口唾沫,像是驚喜,又好像是擔憂。
他聽明白了劉愈的意思,現在雖然看似在這個結盟體中魯魯凡處於最下風,但一旦大馬將軍被剷除,王后必須要倚重於他來繼續對付冒頂將軍,到時權力就會歸攏到他和王后的身上,最後不用說。就是他把王后也趕下台,自己當國王。
雖然劉愈的分析合情合理。說的也很有誘惑力,但涉及到軍權,魯魯凡有些遲疑,道:「特使,您容屬下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給你答覆。」
劉愈很惱火,從這點上他就看得出魯魯凡患得患失,空有一副野心並非成大事的料,心說選擇將這傢伙遺棄是對的,像王后那麼心狠手辣,才是他要幫助的對象。
…………
第二天一清早,劉愈便見到宋楚帶著一些月氏的臣子,在迎接高昌和樓蘭的使節進入國驛館。
劉愈被奉為月氏國的上賓,而整個月氏的掌權之人都希望跟順朝結盟的是月氏而不是高昌或者樓蘭,因而他們將高昌和樓蘭的使節特地跟劉愈的住所隔開,國驛館也加強了戍衛,劉愈藉故說要出門吃早餐,三四十個侍衛說要護送,劉愈只好作罷。
劉愈知道這是月氏人怕他跟高昌和樓蘭的使節有接觸。
雖然月氏人是嚴防死守,但劉愈選擇從高昌回中原的心思不會變,他也決定了,對月氏國內的掌權人,諸如王后和魯魯凡等,他都會選擇盡量敷衍,如果敷衍不過去,他會幫王后把阻擋她路的小人物除去,在劉愈看來,扶持皇室的正統才是正途。以王后的狠辣,絕對是幹大事之人,魯魯凡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前一天還狗男女姦情火熱,第二天就想殺之而後快。
女人心的狠毒往往是超出人之想像。
劉愈洗完臉回到屋子,國驛館的侍從已經將早飯送來,劉愈剛吃兩口,緹木爾走過來,面色中帶著幾分疑惑道:「你在外面盯了那麼久,在看什麼?」
「這裡我又沒熟人,能看什麼?」劉愈裝糊塗道。
緹木爾嘴一撅,神色不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怎麼跟高昌的使節勾結,然後回中原去。喂,我們商量一下行不行,別把我丟在這裡,你答應過我要讓我回草原的。」
劉愈想了想,自己真的答應過緹木爾這麼無禮的要求?再想想,當時好像只是鼓勵她振作,說有朝一日回草原,至於這「有朝一日」是明天還是明年又或者是一個甲子又或一個世紀以後,他根本就沒做出任何承諾。
「我是那種人嗎?」劉愈打著哈哈,「放心,我走一定會帶上你,如果你不介意跟我回中原的話。」
緹木爾感覺出劉愈誠意不足,生氣地坐下來吃東西,一整個早晨再沒跟劉愈說一句話。
高昌和樓蘭的使節明顯是背負任務而來,他們也沒做停留,直接提出要會見月氏國國王將軍以及順朝使節的意圖。雖然月氏人不想讓劉愈跟這兩國使節相見,但處於對同盟國的友好,他們還不得不安排這次見面。
劉愈剛吃過早飯不久,皇宮那邊就派人來請他。
「小氣的小乞丐!」劉愈臨出門罵了緹木爾一句。
這次進皇宮,劉愈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押解的犯人,侍衛將他團團圍住,任何人想靠近都會被侍衛趕開,因為國驛館距離皇宮也不遠,而月氏人又不會乘轎子,劉愈路上也只能走路。到了皇宮,劉愈才發現自己是先到的,高昌和樓蘭的使節並沒來,王后、大馬將軍和冒頂將軍也還沒到,倒是宋楚先行到來。
「呀,來個早的。是不是可以自己選擇座位?」
劉愈不想跟宋楚說話。因為劉愈覺得宋楚是個有智計的人。令他看不透。通常不把自己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也不表現在心裡的人最是可怕。因為你不知道他的態度,宋楚在劉愈看來就是一個怪物,立場飄忽的怪物!
「尊使,您應該會守著與月氏合作的立場,不會變的?」宋楚臉上帶著幾分詭詐的笑容,問劉愈道。
劉愈心說我還沒發問,你倒問起我來了。
劉愈裝糊塗笑道:「作為順朝的使節。本使的立場,從來都是不會變的,除非是宋兄曲解了本使的一些意思!」
兩個聰明人,都在學著裝糊塗,或者說是在打啞謎。
宋楚想了想劉愈話中的意思,很快明白過來,劉愈所說的意思是,身為一個順朝使節的立場從來都不會變。那順朝使節的立場是什麼?自然是以順朝的利益為優先,那跟月氏國結盟就不是必須的,要看順朝跟月氏國結盟是不是獲取利益的最佳選擇。
宋楚開始對劉愈很無語。覺得劉愈並非守信之人,倒是兩面三刀。在這點上。他還真沒誤會劉愈。
劉愈自從來到月氏,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來拉攏他他都是來者不拒。
過了不多久,大馬將軍和冒頂將軍前來,坐在國王正座的下面,兩人到來都是黑著臉,沒跟劉愈說一句話,再過一會,高昌和樓蘭的使節才姍姍來遲。到宴會開始,王后也沒露面,顯然是在病榻前照顧生病的月氏國王。
高昌的使節隊伍很小,正使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很乾瘦,外表卻也很精明的模樣,應該是走慣了出使西域各國的路。樓蘭國因為國力強盛,這次來的使節隊伍很龐大,正使一人副使七八人,而從這使節人員的架構,劉愈便能感覺到摩羅所說的,樓蘭是個女權國家。因為樓蘭國的正使是個女子,二十歲上下,螓首蛾眉,一身黃色紗裙很現美態。互相通名後劉愈得知,這個看起來很美的樓蘭國正使名叫切突,聽起來很怪的名字。
「切突,是我國一種很美的花。」切突笑著用流利的中原語對劉愈解釋,「我國的很多女孩子,都是用花的名字來命名的。」
劉愈作出恍然狀,那這切突就跟玫瑰、月季、芍葯差不多,這名字也太俗氣了。
「切突姑娘的中原語說的不錯。」劉愈說話帶著一種溫和的友善。
切突笑道:「在我國,近半國民會說中原語,在我們的東部行省,中原語甚至是地方語言。小女子的中原語,在樓蘭只屬末流。」
劉愈淡然一笑,心說你就是說破了大天,老子也不會去你們樓蘭。
除了切突,在樓蘭國使節隊伍裡還有不少的女子,看起來她們也不是花瓶一樣的人物,都有落座的權力。這次的宮廷宴會月氏人也是準備了不少的席位給樓蘭國的使節,看起來他們早就知道樓蘭國來的使節隊伍龐大。
被樓蘭國使節搶了先,高昌的正使臉色不太好看,也介紹了自己,名叫烏拉爾,據他自己說祖上跟中原人很有緣,還帶有一點中原的血統。
劉愈只是似有所思點點頭,沒當回事。因為他知道今天不是來攀親戚的。
宴會的氣氛很怪異,烏拉爾和切突一進來說話都是對著劉愈,根本就好像沒見到月氏國的兩個將軍,大馬和冒頂的臉色也就很難看了。畢竟他們是主人,劉愈充其量不過是個遠道而來的客人,現在劉愈卻喧賓奪主,讓他們感覺到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就在劉愈以為王后不會來,宴會也即將進入主題之時,王后一副憔悴的面容,在宮女的攙扶下從側廳走進正殿。走到正座之前,竟然特地望了劉愈一眼,這眼神中便充滿了幾分曖昧。一個眼神就足夠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懷疑,畢竟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劉愈緊忙避開這眼神,心中大罵王后的詭詐。再一想,前日讓他在宴會上發覺王后跟魯魯凡舉止的曖昧,可能也是王后刻意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