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和身為左相,卻沒有袁博朗那麼大架子,對劉愈,他顯得更恭謹,這恭謹流於表面,暗地裡他早已跟劉愈劃清關係。
藍和往先前袁博朗坐過的椅子上一坐,臉上帶著笑容,望了宋刊一眼。
宋刊很識相自我介紹道:「學生姓宋名刊字效安,並非衙門中人,乃本次科舉一名考生。見過這位官老爺。」
藍和一訝,現在科舉考試正在進行中,這個宋刊沒在考場,為何會跟劉愈在一塊出現在皇宮?他一想,這宋刊來頭不小,居然能得劉愈的重視,不能小視。
藍和笑道:「宋小友日後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相比於之前袁博朗的態度,藍和的態度大相逕庭,讓宋刊聽了心裡舒服。正要感謝一下這位老先生的「慧眼識英才」,劉愈卻搶先一步問道:「藍相,現下峰翠宮境況如何?」
「不太好。」
藍和憂色滿面,實話實說道,「上主剛將那些人召集來,他們就聯合發抱怨,說是被那逆王所迫,不得不加以投靠,之後又感念朝廷恩德,被逆王所迫也未出兵附逆。但凡說什麼,他們也都準備好說辭應對,不好辦,不好辦!」
大順朝定鼎天下一甲子,時間還不遠。也就是曾經在南方不太太平時,順朝的祖皇帝將蘇家子孫分封於各地,成為國中國。
現在要削除他們的特權,讓他們當一個普通貴族。這些藩王和藩主肯定會拿出各種手段來推搪。蘇彥、袁博朗和藍和等人,以為這事情在朝堂上一說。事情就水到渠成,誰知道遭遇的阻力空前巨大,一些老的藩王更是在朝堂上尋死覓活,朝中也有很多中流砥柱的大臣被藩王所收買為他們說話。
對於鎮守地方的藩王來說,無過便是功。非要挑刺說他們曾經附逆,他們也會狡辯,是為人所迫。
藍和與劉愈正說著,幾個御林軍匆忙抬進太醫院一位臉色蒼白的老者。一看身上那服色劉愈就知道最起碼是個郡王。閉著眼裝死裝暈,肯定是在朝堂上潑皮耍賴那種。
「這是誰?」劉愈站起身走上前一看,「怎個狀況?」
那御林軍地位低微,並不認得劉愈,以為是太醫院的太醫,回道:「這位是河道郡王,王爺朝堂一時暈過去。皇上命我等抬他過來救治。」
河道郡,劉愈想了想,應該是在嶺北一塊,距蜀中很近,應該是跟蜀王穿一條褲子的老傢伙。這些老藩王,為了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肯定是花樣百出。當初在靖王宮就見識過那靖王耍賴,劉愈印象深刻。
藍和聽說是個郡王,就算是裝暈他也不敢得罪,急忙道:「御醫,快來看看。」
雲太醫正要往這面走。劉愈卻擺擺手道:「治暈厥不用雲太醫動手,我就行。讓開!」
本來河間郡王躺在地上裝暈裝的還挺好。聽到有個年輕人在那說話,態度似乎還很囂張,正要準備瞇著眼看看究竟,便覺得一張大手將他鼻子給覆蓋住,人中被狠狠一壓,疼的他「哇!」一聲叫喊起來。
「你們看,挺管用。」
河間郡王惱怒地睜開眼,正看到那年輕人正拍拍手,一臉得意之色。
「你這小兒,竟敢對本王無禮,可知該當何罪?」河間郡王從地上跳起來,指著劉愈大罵道。
劉愈冷冷一笑道:「這位王爺,這裡是太醫院,在下想的是救人,何時對你無禮?」
河間郡王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剛才這年輕人那戲謔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救人,倒好像看破他裝暈,故意找茬一般。見旁邊藍和也在,河間郡王氣勢也就起來了,本來他們這些藩王藩主就已經商量好,但凡進宮,要麼跟皇帝耍賴,要麼胡攪蠻纏搞點節外生枝的事,就是不能讓皇帝將削藩的事落實下來。
這時河間郡王逮著個機會,上前一把拉住劉愈的胳膊道:「你這小子,對本王無禮,本王要去皇上那告你一狀,要將你罷官削職,不得好死!走,跟本王去見皇上去!」
河間郡王態度十分堅決,拖著劉愈就要到峰翠宮去,他的想法很簡單,但凡能搞混這潭水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這個對他無禮的年輕人等於是給了他機會。殊不知這個年輕人心中沒有苦惱,反而在偷著樂,本來劉愈還擔心師出無名,不能到峰翠宮那邊壯新皇的聲威,河間郡王就給了他這個好機會。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要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
「哎呀,王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您看是不是,同朝為臣,何必事事這般計較?」劉愈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不行!」河間郡王拉著劉愈走的很急,「就是找皇上給評評理。」
先前在峰翠宮,那些藩王藩主先是哭訴一番,然後再跟袁博朗和藍和等人爭吵一番,然後再裝暈耍賴,現在河間郡王成為病號,怕那邊的節外生枝無以為續,要緊忙拉著劉愈繼續去胡攪蠻纏。
跟在後面的藍和覺得這事不簡單,想勸解一下,那河間郡王根本不聽勸,而劉愈也沒有反抗或者掙扎的跡象。一個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的老臣,他馬上明白劉愈的用意,劉愈這是想順著桿子往上爬。現在閔少頃和馬峰不在長安城,藍和與袁博朗已經全面控制朝廷,讓劉愈過去,對他們有害無利。
藍和一跺腳一狠心,說話也就大聲了點:「郡王爺,這人您不能帶去皇上那裡,他是……」
「啪!」
河間郡王掄起胳膊,一巴掌抽在藍和的臉上,將藍和打的氣暈八素。
「我們蘇家的事。關你這外姓的佞臣什麼事,你又插的哪門子嘴?」
河間郡王在自己的領地囂張跋扈慣了。朝中的一個左相他還不看在眼裡,何況還是在這等事關他身家能否保住的關鍵時刻。藍和的好言相勸,被河間郡王當成驢肝肺。
劉愈臉上表示的很緊張的樣子道:「藍相,您沒事吧?要不回太醫院那邊,找雲太醫給看看?」
藍和心裡那叫一個苦,在峰翠宮被這些囂張的藩王折磨的不輕,現在還要挨這一巴掌,心裡叫冤。再追上前。河間郡王已經拉著劉愈到了峰翠宮的門口,門口侍立的都是御林軍的絕對精英,見到河間郡王去而復回,還拉著劉愈回來,心中一驚,但見劉愈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他們也不敢插手。只好先行禮。
一推開門,嘈雜聲刺耳。
裡面簡直不是什麼朝會,簡直比菜市場還熱鬧。
幾十家藩王和藩主,帶著世子和謀臣,一個人一張嘴,劉愈放眼望去。就沒一張嘴是停的。這麼一個亂糟糟的地,往那一站頭就快漲裂一樣的感覺,更不用說在這麼嘈雜的情況下商量事情。
劉愈不得不感慨這些藩王胡攪蠻纏的本事真是一流。
不過事情也有例外的,門口的見到河間郡王去而復回,身後拉著一個跟著一個。覺得事情不太簡單,而本來在大聲說話的。也轉而變得竊竊私語,很快整個朝堂都只看著氣勢囂張的河間郡王,沒人再說話。因為這些藩王很多都私下去調查過現如今長安城得勢人物的背景,前鋒將軍劉愈的畫像,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
「皇上,老臣冤枉哪!」河間郡王見別人不說話,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大喊道,「老臣身體不適去了一趟太醫院,被這個沒名的小太醫給侮辱了,那個姓藍的佞臣還痛罵老臣禍國殃民,老臣不想活了!」
河間郡王先下手為強,先定了劉愈和藍和的罪,他這麼做,也不怕回頭藍和狀告他毆打朝廷重臣。
整個峰翠宮的人都看了眼劉愈,試著在猜想他是如何將河間郡王「侮辱」。
藍和緊忙下跪叫冤道:「皇上,臣沒有罵過郡王啊!求皇上……明鑒!」一拜到地。
河間郡王瞪著藍和,指著鼻子罵道:「你敢說沒有?」
藍和心中那叫一個苦,身為左相,手下的人何時敢這麼跟他說話,可偏偏這個郡王誣陷他他還不能發作。只聽一旁的劉愈說道:「藍相的確沒罵過河間郡王,這點臣可以作證。」
河間郡王心中的火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憑什麼作證?」
蘇彥正在茫然無措時,乍見到劉愈出現,心中就好像看到希望,眼巴巴地望著劉愈。劉愈解釋道:「臣身為事件當事人,怎不能作證?事情的始末便是如此……」
整個峰翠宮都鴉雀無聲,河間郡王看了為首的蜀王一眼,蜀王對他打個眼色,令他有些看不明白,也就沒說話。
只聽劉愈講述道:「今日科場之中,有一名考生夾帶,被當場拿下,為以儆傚尤,臣判打他二十棍。誰知道此考生挨了棍子一蹶不振,人半死不活,連長安城的大夫都說他沒得救。於是臣便找人抬他到皇宮裡來醫治。」
河間郡王怒道:「考生作弊被打,關你何事?」
「臣身為本屆科考主考,王爺怎能說此事與臣無關呢?」
河間郡王原本只因為劉愈是個剛進太醫院的小大夫,沒想到竟然是本屆科考的主考官。正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劉愈繼續說道:「臣帶人到了太醫院,便見到藍相到太醫院求藥,說是氣血上湧。臣剛與藍相說了兩句,便見河間郡王也被人抬了來,那時王爺正昏迷不醒。病情緊急之下,臣又怕出意外,便自作主張,用手指壓人中將君王救醒,誰知道郡王不承臣的好,還誣陷說臣無禮於他,臣實在是冤枉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