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朝廷軍隊正式出征。
一整天城外都在喧囂之中,皇帝祭天,百官隨駕送軍行,沒劉愈什麼事。
皇帝早前下旨,劉愈為本次科舉主考官,禮部侍郎李延年、國學博儒易成簡以及一些禮部學政官員為輔助,全力辦好新皇登基以來第一次科舉選仕。這次科舉不但有文科,還有原本幾屆都不曾舉行的武科,規模不遜從前。
朝廷的一些重要官職,因為這次的大軍出征多有調動。隋乂以從一品京兆府尹的身份,兼任副都御史,暫時統轄都察院。以前隋乂就幹過這差事,皇帝起用他也是理所應當。除了都察院的調動,城中內防司衙門的軍將也多有變動,原本隸屬於李糜一系的官員被調職的多,蘇彥想控制內防司的目的已經很明顯。
連同御林軍總統領瞿竹,劉愈也是很多日不曾見過。
劉愈將欽犯,前禮部尚書錢回移交給了刑部,同時以官文想皇帝做了解釋,說明禮部尚書被抓回的地點原因等等,而楊烈的特務機關給錢回初定的罪名是「叛國」,這有待刑部進一步核實。之後一天,劉愈就聽說皇帝御審了錢回,堂上似乎發生點不愉快,但細節方面宮裡的人是諱莫如深。
劉愈心中淡然一笑,這也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四月十三,距離劉愈迎娶十四公主琪兒還有六天,距離科舉開考只剩下兩天。這些日子以來,劉愈很清閒,近乎每天都有時間回來陪家裡人。
劉愈要新娶夫人進門,本來應該是納妾,但因為十四公主琪兒的身份,誰也不敢當她是妾。徐軒築這個正妻倒沒說什麼,她顯得對劉愈很理解,對於一些準備迎新人進門的東西她也在幫忙籌備。只是韓小藝和韓小婷卻有些吃醋,大約是覺得琪兒進門會攤薄劉愈對她們的關愛,以至於這些天來,她們每次見到劉愈都格外地癡纏。
四月十三這天中午,劉愈從戲園子回家,一進門便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好不熱鬧。一群小女兵簇擁著一個人正在噓寒問暖,劉愈走過去。便發現徐菜花那張大臉。因為徐菜花跟徐軒築的關係,女軍也被認為是劉愈的嫡系部隊,閔少頃乾脆就沒讓女軍隨軍,使得徐菜花暫時還是留在京城,名義是「練兵」,實際是無所事事。
「菜花姐。菜花姐,你是怎麼打他的?給我們仔細說說唄。」
見到劉愈過來,女兵都趕緊閉口不言,可就有眼拙的,呂楚兒還在追問徐菜花在家裡施行「家暴」的細節,以滿足她那顆無比八卦的心。
見周圍姐妹神色不對,呂楚兒才趕緊轉過身。驚駭間施禮道:「姑爺……」
劉愈沒理會她,對徐菜花淡淡一笑道:「徐副帥,回來看小姐妹?」
徐菜花大大咧咧一笑道:「這次不但俺來了,還有俺家那混球,他辦完公事就過來。對了姑爺,俺們那些女兵已經把火槍練的差不多了,要不您有工夫過去指點一下?」
讓那些嬌滴滴的小女兵玩火槍,本來就很危險。劉愈不想去看這麼「慘無人道」的演習。
「不必了徐副帥,讓王虎來了就去書房找我。不打攪你們敘別情。」
劉愈走到門口那邊,蔡迎奴正端著茶壺和茶杯出來,準備招待徐菜花。劉愈問道:「你們將軍呢?」
「將軍?」蔡迎奴對門裡努了努嘴,「在裡面。」
徐菜花難得回來省親,徐軒築竟然不出來迎接,劉愈本來還以為她有什麼重要的事在做。進去才知道原來她在跟韓家姐妹一起學刺繡,隋妤也在。
「夫人,徐副帥來家中做客,怎也不招待?」劉愈問道。
「哪用招待她。」徐軒築笑道。「菜花把這裡當成是自個的家,進去出來比自己院子還溜,想讓她坐下喝杯茶,她也坐不住。也就任由她到處走走。」
劉愈心說這個徐菜花還真是不客氣。
徐軒築拿起一塊繡著花鳥的繡帕展現給劉愈看,問道:「夫君看,這塊繡帕是妾身親手繡的?可好?」
「挺好。」劉愈只是掃了一眼,敷衍道。
其實他中午回來的最主要目的是吃飯,正看了隋妤一眼,徐軒築愉悅道:「既然夫君喜歡,就作為妾身送給夫君新婚的禮物。」
劉愈這下一愣,感情徐軒築刺繡是要繡給他娶新娘子進門的。劉愈見屋子裡連同丫鬟,所有女性都在注視他的反應,尷尬一笑道:「夫人哪,你看,隋家小姐也在,這事就先不提了。我們先吃飯,隋小姐,請。」
到了飯桌,韓家姐妹左右各一個將劉愈包圍了,爭搶著給劉愈夾菜,熱情的讓劉愈有些招架不住。劉愈求助一樣望著隋妤,希望她說點什麼事情轉移韓家姐妹的注意力。
「劉將軍。」隋妤很明白劉愈的心意,道,「這次下官來,是呈交一些貨鋪申請加入銀票試行試點名單的,因為銀票方便通用,現在長安城很多商舖都想試用這種既方便又輕省的錢幣。不知道,朝廷是否準備擴大試點的範圍?」
劉愈點點頭道:「沒問題。只是……銀號建設那邊,進展如何?」
「長安城建了四家,城外有六家,應該足夠銀錢的兌換。」
劉愈搖搖頭道:「遠遠不夠,從淮地推行紙幣的情況來看,普通民眾對銀號的依賴很重,銀號不但要作為兌換錢幣的錢莊,還要存取借貸,光是幾家肯定不夠用。另外不但要加大銀號的建設,還要培養一些懂行的掌櫃和夥計。」
劉愈邊說著,隋妤點點頭,嘴上在默念著,像是在死記。
吃過飯,隋妤要告辭離開,徐軒築送客出去,徐菜花這時才喊餓進來找飯吃。見到滿桌子的殘羹剩飯,徐菜花撓撓頭道:「我自己去廚房下廚。」然後跑去跟小女兵吃會餐了。
很快,王虎那副要死不活的臉出現在劉愈眼前,自從跟徐菜花成婚之後,王虎已經徹底從一個紈褲大少變成妻管嚴,原本的稜角也給磨平,人有些萎靡不振。
到了書房,王虎便像是哀求道:「先生,學生是奉家父的囑咐,想向先生請示一下,讓學生也參與到這次的大考中去。」
「你是想再考一次進士?」劉愈揣著明白裝糊塗問道。
「不是,學生是想跟在您身邊,鞍前馬後,學學如何選材任能。」王虎恭敬道,「學生在刑部,學的都是偵查案件,審訊犯人,如何套供看管犯人,跟以前所學沾不上邊。家父的意思,是想讓我多顧一些學問上的事,以後能以才學立於朝堂……也好光耀門楣。」
劉愈點點頭,要說王虎的父親王簡也是為兒子考慮,當初王虎學成,王簡也沒打算讓他進刑部,只是王虎後來在其他衙門混的不得志,才被王簡召到自己手下做事,想的是能照顧一下兒子的仕途。王家的獨苗,王簡對兒子期望甚高,從王簡能忍住徐菜花的粗暴將她迎娶為媳婦就能看出來,他對王虎的未來是多麼看重。
「行,那回頭你就暫且先過來禮部這面,我會跟你父親說。」
王虎笑著點頭道:「多謝先生。」
劉愈讓王虎坐下,問了一下他和徐菜花婚後的近況,王虎歎口氣道:「我家夫人在外出征那幾個月,我日子還好些,平日裡還能喝喝酒。可她回來,不但不讓我喝酒,每晚還必須在入更前睡覺,連跟小妾親熱一下,也要經過她的批准,動不動就是拳打腳踢。我身上好多傷。」
劉愈很同情王虎的遭遇,他性子的轉變完全是被武力壓迫出來的。不過想到王虎以前的劣跡,劉愈心中的同情變成不屑,暗罵一句:活該。
「那回紇使節被刺殺的事,你可有在調查?」劉愈問道。
王虎緊忙搖搖頭道:「沒有,家父說了,這事以後不准再過問,學生就沒敢再去調查。不過先生,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
見王虎吞吞吐吐,劉愈道:「有話直說。」
「是這樣,昨日皇上親審犯官錢回,結果錢回在堂上說了一句話,讓朝中上下頗為不快。錢回被押回刑部牢房,昨晚御林軍那邊就來了人,錢回今天早晨發現自縊死在牢房裡。」
劉愈微微點頭道:「你可知錢回說了什麼話?」
「這正是學生要說的。」王虎道,「家父昨日也曾在現場,他說,錢回當著皇上的面,說先皇是準備將皇位傳位楚王的,被先生您篡詔立了當今皇上。當時還有很多大臣在場,都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劉愈早就知道錢回突然離開楚王被抓獲事情不簡單,原本那一番招供基本是在亂咬人。見了皇帝,他才會將實情說出來。這說明,在先皇駕崩之前,的確對錢回有過皇位繼承人方面的交待。
「那當時皇上怎麼說?」
「皇上沒說話,不過袁相馬上就加以駁斥,說當時皇上立遺詔時,他也是在場的,先生您並未有篡改之事。可錢回還是不服,被御林軍卸了下巴,押回刑部牢房,這……先生,您放心,朝中都相信您的為人,絕不會相信那犯官的一番鬼話!」(。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