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等人進去查看過回紇使節達都王子的傷勢,人已經奄奄一息,因為失血過多面無血色,慘白的臉跟一個死人無異。倒是讓劉愈見到一個熟人,醫女曲寧,正在給達都王子用銀針止血,效果也不太好。這種貫體的傷,想活命實在太難。
「傷勢如何?」劉愈指了指達都王子,看著曲寧。
曲寧瞥了劉愈一眼,冷言道:「吊住命,不會久。」
本來劉愈還想可能是達都詐傷,現在看不是。達都這副半死人的模樣,要真是偽裝出來的那要多高的演技?
劉愈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一張床,整個屋子乾乾淨淨,顯然不是剛才事發的地點。經過指點,劉愈才知道事發地是在隔壁的院子,於是劉愈在大批侍衛的護送下前去查看,剛進院子,御林軍統領瞿竹便現身於此,這次使節被刺殺,瞿竹這個總統領要責無旁貸地過來調查,回去還要給皇帝合理的解釋為何會在長安城發生這麼不能容忍的事。
「劉將軍,事情太蹊蹺,刺客好像之前就藏身在裡面,事後又不翼而飛了一樣。」瞿竹面帶憂色道。
事情發生的突然,還那麼詭異,作為御林軍總統領,他要兼顧的事情實在太多,也沒注意國驛館這面有什麼事發生。
「達都和他的隨從之前就住在這裡?」劉愈邊進門邊問道。
「不是。」瞿竹道,「之前達都王子行蹤詭秘,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進長安城來的。之後才通過一些官員聯繫到右相,再到皇上那裡。之間連御林軍都不知是何狀況。達都王子也是在今晚才第一次入住國驛館。」
劉愈心說這刺殺案不簡單,單不說達都是否通過合法的途徑來到長安城,單就從他進長安城之後行事詭秘,就在防著出什麼變故,之後在曉花樓張揚一次帶柳媚兒回來風流快活,也能被刺客提前查知他下榻的院落。要知道國驛館院落眾多。恐怕就是侍衛領班,也不可能提前知道達都會入住哪個院子。
帶著疑問,劉愈進了門,血腥的味道更加刺鼻。院子裡還是挺乾淨整潔,一些侍衛還在尋找線索,看來外面也不會留下什麼刺客逃走的痕跡,至於屋子裡也是燭火通亮。京兆府尹隋乂和刑部的一名郎官已經早於劉愈之前進去查看,尋找刺客的線索。
「武義侯,瞿統領,下官給二位請安。」
劉愈乍看見這郎官,覺得有幾分熟悉,上前打招呼劉愈才猛然間看出來。這不是那個紈褲大少王虎?王虎考中進士以後,先是在戶部混事,後來也不知道去了哪,原來是去了他老爹掌管的刑部。因為王虎的父親王簡是四公主的人,在長安城更換天子以後,各部主事人多有更迭的情況下,他還能站穩腳跟。甚至連兒子都能調到刑部委以重用。
見到王虎,人有些消受,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劉愈本能想到是不是他家裡的母老虎對他管的甚嚴,沒機會出去偷腥因而精神好,但因為吃不下睡不著而形容消瘦呢?
「王大少,好久不見。」劉愈一笑,問道,「尊夫人。可還好?」
說別人王虎或許還挺樂呵,一聽劉愈提及他家裡的母老虎徐菜花,王虎登時換上一副苦澀的神情,歎一句道:「家裡人,都好。」
老友重逢的短暫愉悅,被之後房間裡的淒慘景象所沖淡。劉愈本來還不覺得怎樣,但見到滿地的鮮血和殘肢斷臂。登時便覺得連人生的第一口母奶都能吐出來。不過劉愈還是強忍著視覺衝擊仔細看了一下事發地點的情況,那些沒來得及運走的殘肢斷臂就好像經歷過一場爆炸,使得連牆上都有血肉模糊的痕跡。而屋中的內外兩廳,內廳中還有個澡盆。澡盆的旁邊散落著一些女子的衣物,劉愈一看便想到是當晚柳媚兒穿著的那一身。
劉愈想像了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經過,應該是達都王子帶著柳媚兒意氣風發地進了國驛館的院子,跟侍衛發生了一點爭吵,在女人面前他又不想丟面子,將侍衛首領打了一頓解氣,之後便與柳媚兒一同進了房間。而柳媚兒則到內堂洗澡,而達都應該就在解衣服醞釀情調。但突然從哪裡鑽出刺客,一刀貫了達都的右胸,而柳媚兒在倉促間大喊一聲,然後衣衫不整地消失了。
刺客來無影去無蹤,刨除柳媚兒就是刺客這種情況,那說明刺客一定有逃走的路徑。可是國驛館裡裡外外都有侍衛,除非這些刺客插了翅膀,或者另一種情況,刺客本身就是那些侍衛,被侮辱了殺了達都洩憤,然後將事情隱瞞。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低。
「這裡面有地道沒?」劉愈問道。
「地道?」國驛館的負責人,一名從八品的官吏答道,「武義侯,您怎會說這裡有地道?」
劉愈聽他說話,應該是個太監,通常這些國家不太重要的機關,當權的也都是退休的太監,就好像歌舞教坊的少監於莫一樣也是個老太監。這些老太監年幼事後就在宮裡,經歷兩朝幾代皇帝,為人處事業算精明,而他們對國驛館的瞭解應該也很詳盡。
「仔細查找一下,看看有什麼逃走的路徑沒有。」劉愈對隋乂交待了一句,然後京兆府的衙差便開始上下到處翻弄,想要找條地道出來。
而劉愈則在內外兩間都看了一下,兩間之間只有一道屏風,若是柳媚兒在內間換上殺手的服裝,再出來刺殺達都王子也很方便。突然間他想到一個關鍵點,問隋乂道:「曉花樓那邊……」
隋乂得意一笑道:「放心,我已叫人去了,保管一隻螞蟻也別想逃走。」
如果是柳媚兒刺殺的回紇使節,那她的來歷就很重要,這點必須揪著曉花樓的老鴇不放。如果柳媚兒是被人劫走,那事情就好玩了,那些刺客既然連回紇使節都敢殺,何必怕再加上柳媚兒一個?就算是柳媚兒認出他們的人,他們也沒必要留這樣一個活口。
柳媚兒是這案子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