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劉愈跟柴錦對半喝,一人不過兩杯,柴錦就已經像個醉貓一樣躺在冰天雪地裡,嘴裡發著囈語。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他醉也心滿意足。
「扶他進去。」劉愈對一邊的侍衛吩咐了一聲,侍衛們攙扶著柴錦往淮王宮行去。
那送信的女子劉愈也不認得,對他也愛搭不理,此時女子行了個禮,跟著進門去,看樣子是要端茶送水的照顧一下柴錦。
劉愈心中好奇,要說這女子,婢女不像婢女,還有一股大家小姐的氣質,儀容帶著一股卓爾不凡的傲慢,知書達理應該是出自書香門第。四公主蘇碧為何要讓她大老遠來送信給柴錦?想不明白劉愈也就不想了,本來他還想在入夜前回揚州去跟家人團聚,現在眼看黃昏,回去來不及,索性就在建康城等霍病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柴錦便匆匆忙忙來找劉愈,見到劉愈,便烏拉哇呀地哭了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葫蘆,有話好好說,咋回事?」劉愈安慰道。
「劉兄,我……我對不起我家內子,我……我……」
劉愈聞言一驚不老小,對不起蘇碧?那就是——
「你跟昨日那女子,那啥了?」
柴錦無法聽出劉愈的弦外之音,哭訴道:「今日醒來,發現與凌姑娘不穿衣服在床上,她……還被我佔了身子。」
劉愈傻了眼,柴錦這悶騷男居然狼性大發,趁著夫妻天涯離散夫人還有孕在身的時候,在外搞了個女人?如果是別人還好說,大不了花點銀子隱瞞下去,那可是蘇碧找來送信的,事後能隱瞞住?
別人家夫妻出了事,吵吵鬧鬧也就算了,柴錦身後那位是誰?那可是朝中無人敢惹的蘇碧。想想劉愈的頭就大了。
「壞了,壞了!」
劉愈這下有些亂套,昨日就覺得讓那女子進去照顧柴錦不合適,沒想到柴錦居然敢酒後亂性。換做是昨日,打死劉愈他也不相信柴錦敢對不起強勢的四公主。可誰沒有酒後失德的時候?
「劉兄,你可給我想個辦法,要是被我家內子知道。我……」
「你就不用活了!」劉愈替柴錦作了補充,轉念一想問道,「那個凌姑娘,現身在何處?」
柴錦一愣:「她她她……」
「她什麼她,你不會醒來發現不妥,直接穿上衣服開溜。人都沒管?」
柴錦想了想,點頭道:「大致……如此。我醒來以後,就穿衣服,她也在穿衣服,我穿好衣服,她……她……」
劉愈點點頭算是徹底明白,柴錦發現自己鑄成大錯。本能地逃竄,來尋找他的幫助,身上也是衣衫不整,明顯來路上也顧不得整理衣冠,更顧不上故事女主人公的行蹤。至於那送信的凌姑娘,到底是自己勾引柴錦,還是被柴錦強行那啥,事後柴錦都逃脫不了干係。劉愈難以想像四公主蘇碧得知以後會如何懲治這個負心漢。
劉愈也想過這凌姑娘可能是蘇碧千里之外送來「慰夫」的,另一想,以四公主的為人,扯淡。
「趕緊先找到人再說!」劉愈說著便往門口行去,這要是被凌姑娘回去跟四公主告一狀,說不定他也會被當作淫媒被蘇碧大卸八塊;要是這凌姑娘想不開了一頭紮井裡,事情一鬧大柴錦定然會被問罪。強姦良家婦女導致其羞憤自盡,罪無可赦,肯定要被當街斬首,回頭四公主還是要拿他劉愈算賬。
「他娘的。早知道昨天跟進去就好了。」
劉愈說著,到了門口,差點跟一個人撞了滿懷,正是從外面愣頭愣腦連路都不看闖進門的呂楚兒,此時呂楚兒手上拿著糖人吃的痛快,見到劉愈,嚇得趕緊將糖人藏在身後,支吾道:「姑……姑爺……」
被劉愈一瞪,呂楚兒心虛地將糖人拿出來道:「姑爺,您聽屬下解釋,這東西是外面買來的,不是搶百姓的,屬下沒做欺壓百姓之事……」
「誰管你這個!趕緊去,將昨日護送來送信的女子,尋找到,拿住她找人過來報信!」
呂楚兒見劉愈不追究,撒開腿便領命去了。
劉愈見柴錦一臉的緊張,安慰道:「別緊張,事情總有轉機。」
柴錦悶悶不樂地坐在椅子上,神魂都好像從身體上剝離了,然後一個勁抹眼淚,好像小媳婦被人玷污昨日被佔便宜的是他。口中還喃喃自語對不起內子云云,他越絮叨,劉愈越煩躁。
「昨天,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就同床共枕了?」
柴錦抬起頭,抽泣一聲道:「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酒後亂性也就算了,就算先主動那個不是你,這事要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能成事?」劉愈一想不對,馬上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佔了她身子?」
「她……她那裡有……」
劉愈擺手阻止了柴錦說下去,他已經明白柴錦的意思,這說明柴錦在實事求是上還是很盡心的,沒有被人白佔了便宜當冤大頭雞公。
「何事你都想不起來?」劉愈再問。
柴錦傻乎乎地點點頭。
劉愈心說這事不太好辦,心說一良家女子,好端端的為何要進去照顧一個喝醉酒的有婦之夫?難道也是像他一樣壓根就沒想過傻憨的柴葫蘆敢作出越禮之事?本來他已經很煩躁了,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一向老實的柴錦也出來搞事,一搞還就將天給捅出個窟窿,蘇碧日後有個產後憂鬱症啥的,他在長安城也就不用混了。
不多會,呂楚兒便匆匆忙忙回來了,老遠聽見興奮喊聲:「姑爺,姑爺,找到了,人找到了!」
劉愈斥責道:「不是讓你守著,找人回來報信?」
「她又不想跑,不用守。姑爺,到底發生何事?她還問我們何時回揚州城呢。」呂楚兒一臉不解道。
劉愈這下茫然了,這女子被人毀了清白,竟然想裝作沒事人?她是怕被滅口,還是怕回頭被四公主報復?又或者二者兼有,兼沒有,在這裡不好發作要等回去找四公主告狀?
「她就沒什麼……異常?」劉愈問道,「你找到她時,她在做何事?」
「在吃早飯啊,還讓我們幾個侍衛坐下來一起吃呢,這些日子跟她也算很熟了,她對我們也不錯呀!」
昨日被柴錦獸性玷污了,第二天一清早居然還能安下心吃早飯跟沒事人一樣,這絕對是實力派演技派,這要是有目的地勾引柴錦,是有多大的勇氣和多麼重的心機?轉念一想,昨天她跟柴錦成事之後,居然沒馬上發作離開,而是跟柴錦同床共枕了一晚,說不情願誰信?
劉愈心說這事情不挑明也要挑明,不然是個隱患,回去了跟四公主無法交待。本來他想去當面質詢,但一想自己是個老爺們,問女兒家的事情不合適,他馬上想到讓自家夫人徐軒築來做。徐軒築好歹是婦人,跟那凌姑娘能說的上話。
「姑爺,您沒事吧?」呂楚兒見劉愈沉默不語,問道。
「沒事,回趟揚州城,把你們家將軍找來,就說有事。」
呂楚兒最愁的就是劉愈總叫她跑腿,聞言不由又愁容滿面,道:「姑爺,屬下還沒吃早飯呢!」
「帶在路上吃,速去速回!」
呂楚兒知道劉愈從來說一不二,再說也沒用,悻悻地去了。
劉愈則跟柴錦一起去考察了事發現場,因為柴錦和那凌姑娘在床上胡搞,本來淮王宮的宮女也發現了現場的與眾不同,連收拾都不敢收拾,劉愈見過之後,果然跟柴錦說的一樣,昨天的確是發生了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而且凌姑娘還是個室女,被柴錦毀了清白那種。
「葫蘆啊葫蘆,你真是害人不淺!」劉愈感慨道。
「我對不起我家內子,對不起凌姑娘!」
劉愈沒好氣道:「你還對不起我呢!」
柴錦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劉愈,不知道他此言何意。劉愈的意思很簡單,你閒得沒事找事,給我找麻煩讓我幫你擦屁股,事後還要冒上被四公主追究的風險。一個視自家男人為瑰寶的強勢女人,家庭被破壞,很可能會報復社會。
到晌午,徐軒築馬不停蹄地從揚州外防營趕過來,她本來還以為發生軍國大事要讓劉愈這般著急,當劉愈私下跟她說清楚,徐軒築才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夫君不必太過擔憂,四公主其人,還是很容易相處。」
平日裡四公主蘇碧對徐軒築不錯,而徐軒築對家庭的理解又很包容,自然她就覺得蘇碧也能接納柴錦的另娶新歡,劉愈必須先讓自家夫人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解釋清楚,徐軒築才眉頭深鎖感慨了一句:「這般嚴重?」
「不止呢,要是被她知道咱夫妻跟這件事有關,一定會遷怒於你我,說不定還會賴我將他們家葫蘆給帶壞了。你不知道她在朝中是何模樣,一張嘴就能將人說死,要是加上惡毒的手段……我看日後長安城會不得安寧!」
徐軒築道:「夫君無需擔心,不妨由妾身先去找凌姑娘說說,探探她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