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匪浩浩蕩蕩地進了城,總數也不多,五六百號人,用的武器除了類似北方人慣用的馬刀,再就是圓筒狀的,發出一個響死一個人的武器。
城裡的百姓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這可是打家劫舍的山匪,沒事誰敢招惹。可城中的士紳就不得不出來調解,希望通過跟這伙盜匪拉攏一下關係,滿足他們的要求,如此可以讓他們早些離去。
整個冒縣的兵士因為縣尉孫益的不抵抗政策,全都被繳械。盜匪中帶頭的是個年輕人,雖然蒙著面,但似乎很好說話。孫益帶著親信和士紳走上前剛介紹完自己,人已經被那年輕人下令捆了起來。
「這位當家的,有事您說話,可別動粗啊!」孫益就怕這些山匪不講理,現在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怎叫他不緊張。
那年輕人一臉凶相地走過來,喝道:「你就是冒縣的縣尉?」
孫益忙不迭點頭。
「那老子捆你就沒錯,出去聽聽,你簡直就是一個惡霸,老子一向看你這樣的惡霸不爽!」那年輕人一招呼,「小的們,將這王八龜孫子吊在城樓上,淋他娘的一兩天的雨。」
這年輕人別看聲音挺嫩,說話辦事是一點都不含糊,手下很多大老粗對他言聽計從,當下一邊吆喝著一邊將孫益綁起來,往城樓上吊。孫益從沒享受過吊城樓的待遇,嗚哩哇呀地大叫著求饒。
「這就是跟百姓過不去的下場!」年輕頭領指著城樓上的孫益,趾高氣揚道。
士紳見到縣尉都是如此待遇,大氣不敢喘,好在這些盜匪進了城沒有大肆殺掠,看上去還有序的模樣,只是在一再詢問糧倉的位置。
「這位大王,您怎樣才肯帶著您的人離去?要是被靖王知道您在這,恐怕……」
年長的士紳話說了一半,年輕人臉色一沉:「誰是大王?」
年長士紳這才知道人家不喜歡這稱呼。問道:「不知閣下排第幾把交椅?」
「什麼交椅?老子是軍長,請稱呼老子霍軍長。我們說了算的是司令,他老人家官最大,我們事事都聽他的。」
「軍長」「司令」的稱謂還是眾人第一次聽聞,稀奇,更不得要領。不過跑江湖的,總有黑話是普通人聽不懂的。士紳們也沒異樣的感覺。
士紳們對望一眼,這年輕人看來沒什麼跟士紳打交道的經驗,哪有將自己姓氏隨便亂說的道理?年長的士紳接著問道:「這位霍軍長,您前來冒縣……不知有何目的?」
「沒別的,把你們管事的叫出來!」
年長的士紳往城樓上看了看,年輕人這才記起管事的已經被他吊城樓上去了。
年輕人清了清嗓子道:「老子雖然是匪。但很講道義,我們司令說了,進城就三個目的,總結出來,就是三光。」
年長士紳問道:「何為三光?」
「殺光,燒光,搶光!」
「啊?」霍病的話音剛落。士紳們大嘩,如果不是周圍全都是山匪圍困著,他們說不定早扒開腿溜了。這些山匪果然不是易與之輩,不但要把人殺光,還要燒光搶光,世上最凶殘的山匪也不過如此。
霍病眨眨眼,似乎覺得自己說漏了什麼,補充道:「別緊張。我們司令的意思是,殺光所有負隅頑抗者,燒光所有的糧倉,把不義之財全部搶光分發給百姓。應該沒漏的吧,連軍長?」
本來在一邊悶不作聲的便是連乎生,劉愈的貼身近衛隊隊長,此時是五路軍的軍長。
雖然這各路軍分到了八路。其實只有六路,一路軍沒有,四路軍空缺,剩下二三五六七八路軍。每一路大約有三百到五百人不等,五路軍和八路軍合在一起大約有七百人,除了進城的四百,還有三百人在城外看守戰俘。
連乎生點點頭道:「霍軍長說的沒錯。」
那些士紳感覺很奇怪,同樣是軍長,而這年輕人的資歷又不見得比那年長的多,居然是這愣頭愣腦的年輕人說了算。
霍病對士紳吩咐道:「那就開始行動吧,把城裡的糧倉位置都點出來,我們動手放火,再把那些不義之財……」說到這,霍病目光冷冷的一掃,發現這些士紳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一想大約明白過來,感情這些士紳都是靠著不義之財發的家。
「賑濟百姓!」霍病最後補充。
士紳中間炸開了鍋,這些土匪進城,不要財貨,不要女人,非要燒糧還要劫富濟貧,從來沒見過這麼凶殘的山匪,也從沒見過這麼喜歡做做表面工夫的山匪。山匪們講原則是這些士紳早就聽說過的,但原則也是有限度的,土匪的本職工作不能忘,那就是搶劫啊!這些山匪怎麼不搶劫呢?
年長士紳跟後面的士紳們商量過後,過來說道:「我們……願意拿出一部分財貨,來孝敬霍軍長!」
他以為是這年輕人抹不開面要東西,便替這年輕人說了。
霍病大怒道:「你說的什麼話?老子在這把話撂下,我們從這離開之前,不會殺一個人,不會帶走一文錢一粒糧食,這可是我們司令定下的規矩,除了我們對外的三光政策,對內,我們也有三光。不能叫三光,應該叫三殺光!把叛徒和延誤戰機的殺光,把不聽指揮違抗命令的殺光,把滋擾百姓的殺光!怎麼,你想讓我去見閻王?」
年長士紳緊忙道:「不敢,不敢。」
心中一陣汗顏,心說怪不得這些山匪可以在周圍郡縣混的風生水起,連靖王和淮王都忌憚三分,感情除了戰鬥力強,武器先進,還有這等嚴明的紀律,簡直比一般的軍隊還要有約束力,再看那些山匪嘍囉,一個個果然不擾民不滋事,井而有序。
「這位霍軍長,請您到縣尉府休息一下,我們……有好酒好菜招待。」
士紳們本來想用一些別的東西來賄賂這個年輕人,這也是逼不得已,誰知道這些山匪到了晚上會怎樣?有些山匪話說的好聽,在執行力上卻不行。山匪在佔了一些莊園之後,通常也會說出一些漂亮話,可一到晚上,山匪就開始坐不住,姦淫擄掠,甚至會造成殺孽,可人家有刀有武器,莊園裡的男女老幼只能幹受著,年輕力壯的見到妻女受到侮辱也不能反抗,到了第二天還要笑臉將那些殺千刀的給送走。
本來士紳們想的也挺好,找酒菜將這年輕人灌醉了,再找幾個漂亮點的娼妓晚上伺候著,只要這個管事的不鬧事,下面一般也都會消停。
誰知道霍病嚷嚷道:「我們不吃酒菜,殺雞宰羊吧。」
一方面說不吃酒菜,一方面又說殺雞宰羊,這還不用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當面就是兩套了!
霍病補充道:「殺雞宰羊來慰勞百姓,張貼告示同時,讓全城的百姓一同出來,吃喝用度,當然就由你們包了!」
這是山匪頭目發出的命令,殺雞宰羊,還要讓全城百姓都來?來了以後,他們要殺要剮或者是姦淫擄掠還不是很方便?即便明知道來了會很凶險,百姓也不得不來,到時候誰家有人不來,被這些山匪挨家挨戶去搜查,搜出來的必死無疑!
士紳們得到命令出來,得知這些土匪已經開始去糧倉準備開燒了,心中極為慌張的同時,還要去下面吩咐百姓。
「有的人,準備在酒宴上偷襲這些山匪,我給阻止了。」有個士紳過來跟年長的士紳說道。
「萬不得已千萬別跟這些惡魔動武,你們也見到了,他們攻城是爬上來的,連繩子都不用!」士紳哭笑不得道,「城外的運糧隊有一兩千正規軍都不是他們對手,城裡的守備營能跟他們打嗎?一道光,人就死了,誰見過這些凶殘的盜匪啊!」
百姓很不情願地從各家各戶中出來,男的一個個眼中帶著怒火,婦孺的臉上都抹著煤灰,生怕這些盜匪有特殊癖好對孩子下手。而那些原本很不聽話哭鬧的孩子,此時也都很聽話安靜,他們也被這些餓狼一樣的盜匪嚇的不輕,連哭都不敢哭。
百姓們死氣沉沉的,好像要接受審判的囚徒,一個個立在縣尉府的門口。霍病被士紳們從糧倉那邊請過來,霍病看了看眾人,驚訝道:「來了這麼多?」
「能來的都來了。」年長的士紳無奈道,「有很多正臥榻不起的。」
「行了行了,臥榻不起的就不用去請了,這麼多張嘴,你們可要照顧全了。」
士紳們交頭接耳的,顯然有點聽不懂霍病的意思,這麼多張嘴,難道這年輕人真的想好好招待一下全城的百姓?
也是平日裡士紳們對官府忌憚了,孫益上任這些年來,除了壓搾百姓就是壓搾富戶,錢糧基本被孫益一個人貪了去,原本富庶的縣城,現在也沒以往那麼興盛了,很多商戶都遷走到了別處。
大席一開,百姓們開始熱鬧起來,殺雞宰羊好不熱鬧。生氣火堆,還有一張張從縣尉府以及城中各處搬來的桌子凳子,反正百姓們想開了,今天有的吃先吃個夠,來日腦袋沒了碗大的疤。(。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