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幾大軍事力量,以御林軍實力居首,兵員一萬四千餘。內城以六防司為主,每防司士兵一千二到一千五規模不等。外城則是南長安大營和東水營,每營擁兵一萬有餘,但因邊關戰事的抽調,現下每營只餘下士兵七八千,步騎混雜,步兵為主。
唯一本不屬長安防務,卻在長安城周圍駐紮的是女兒軍。兵員四千多,且是訓練營,戰鬥素質相鬥低下,但畢竟也是一支完全忠於徐軒築的力量。
晉王蘇壬以八千不到東水營的兵馬就敢直衝長安城,看起來他自以為朝中勢力盡在他掌握。大軍壓境,一切都是摧枯拉朽,遇也不敢戰,只等殺奔皇宮。但他沒料到登基的是蘇彥且已站穩了腳跟,獲得了正統皇帝的認可。重要的是,劉愈已早前佈置好了防備,連長安城的各城門都被換防。
蘇彥的皇位坐穩與否,不但要獲得朝臣的認可,還要平定所有有威脅的力量。晉王蘇壬首當其衝。
「皇上,您該命令臣去平定叛亂,整肅超綱!」劉愈低聲對蘇彥提醒道。
蘇彥聽到他四皇兄大軍壓境,正不知所措,聽到劉愈的話緊忙道:「師……劉將軍,我……朕就命你去……平定叛亂。快去快回!」
「臣遵旨!」
劉愈單膝下跪接旨,蘇彥卻杵在那不明所以。劉愈看著袁博朗道:「袁相,不如平叛的詔書由您來代筆。」
袁博朗有些感慨,但還是開始替天擬詔。寫好之後,蘇彥將玉璽蓋上,就算完成,匆忙交給了劉愈。蘇彥現在完全沒有主意,用熱切的目光求助於面色鎮定的劉愈。
皇位的正統至關重要,有了詔書,在道義和輿論上就佔了上風,晉王所為就會被定性為叛亂之舉。晉王和一眾擁躉或許不在乎是否叛亂,但跟隨晉王本就三心二意的那些蝦兵蟹將會更加有所顧忌。
劉愈在離宮之前,他讓楊烈負責鎮守皇宮,並讓瞿竹輔佐,隨時將這面的動靜傳遞給他。劉愈離開皇宮,本身就是一步險棋。
早先劉愈已讓太監帶著皇帝的諭令去城內各防司調兵往御林軍的校場,長安內部能否安定在此一舉。
劉愈就怕晉王城內六防司中的內應,六防司雖然看似無關緊要,但守城門的也是他們,在皇宮到外城牆之間,他們才是主導者,是第一道壁壘,如果沒有這道壁壘,那長安城內等於是不設防,光靠皇宮這一道屏障基本無濟於事。
劉愈也知無需擔憂過甚,在上次三皇子謀反事件之後,城內各防司的統領基本都是御林軍出身或是皇帝信任之人來任都尉統領,連狡猾的李貴妃都無法拉攏,宜王叛亂,也只能以調虎離山之計來試圖分化瓦解六防司的力量。晉王想在短時期內建立起在長安各防司的勢力很難。
一切都如劉愈所料,當劉愈率部抵達御林軍校場時,御林軍最先集結的三千兵馬已在新任右統領藍景的率領下先行往北城出發,而城內六防司徵調來的三千兵馬,也已經分成六簇正在整理。除了玉南門防司都尉李糜另有差遣,玉南門率兵而來的是副都尉,其餘五防司都是以正都尉帶隊,以顯對新皇詔令的遵從。
劉愈當眾宣讀了聖旨,給自己的平叛贏得道德輿論的制高點。
隨著留防司的軍旗被舉起,三千兵馬在劉愈的率領下正式出發。大軍浩浩蕩蕩往北門殺去。
長安城已在今晨開始戒嚴,不但城門關閉,京兆府已早前敲鑼打鼓通知了各處,並在大小街道設立了路障和關卡,整個長安城都處在寂靜無聲之中。
劉愈騎在馬上,心中還是有所憂慮,若是這一戰真開打起來,即便獲勝也等於是自損力量,會為淮王所趁。若是南長安大營也加入到晉王的麾下,那此戰的勝負還難說。現在等於是控制了城內,無法控制城外。
當劉愈登上北門的城樓,才知道自己的擔憂是多慮的。眼前城樓下所列的並非氣勢恢宏的東水營大軍,而是零星幾個穿著軍服的將領,騎著馬,押解著被捆成粽子綁在馬上的兩個人,一個是晉王蘇壬,另一個身上是將軍的鎧甲,想來就是準備跟晉王起事的五威將軍劉呈錦。而押解這兩個「犯人」的,正是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徐軒築,劉愈家中的巾幗嬌妻,還有一個正騎在馬上很沒儀態地打著哈欠,撓撓頭看著劉愈,是昨夜才成婚的女軍副帥徐菜花。
「姑爺,開門行不行?」徐菜花見到劉愈,很不耐煩地大喊道。
劉愈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感慨於自家夫人的辦事效率,但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明明讓徐軒築帶著女軍進城,加強長安城內部防務,先幫忙平定六防司的勢力,再拒歸順未明的長安城兩大外營勢力。現在徐軒築卻與徐菜花出現在城樓下,還將晉王和五威將軍押解了過來。
站在城樓上放眼望去,城外五里根本沒有軍隊的蹤影,說這是一個局劉愈也不信。這寥寥幾個人,除了女軍的,應該就是東水營的其他男將領,看這些人並未受縛只是被卸去武裝,想來是來宣誓效忠新皇的。
「開城門!」劉愈下令。
城門和吊橋在隆隆聲中打開和放下,劉愈騎馬親自出城迎接「凱旋」的夫人。見到劉愈出來,徐軒築一笑,策馬迎了過來,而被捆在馬上的蘇壬和劉呈錦,也被御林軍從馬上卸了下來。
其餘的將領也紛紛下馬,各自通報了自己的來歷,不但有東水營除正統領之外的其他將領,還有南長安大營的正統領和其他軍將,等於是長安城兩大外營的全部骨幹。
在劉愈宣讀完奉旨平叛的聖旨後,這些將領都奉旨入宮,向新皇叩拜效忠。
劉愈沒想到一次叛亂,竟會消弭於無形。他本已作好打硬仗的準備。
「夫人,你這是怎麼辦到的?」
押解著晉王和五威將軍,御林軍回皇宮向新皇覆命的路上,劉愈不禁向徐軒築請教了其中的關鍵。
徐軒築一笑道:「還不是夫君送錯了符印!調動女軍靠女軍的虎符便可,送來的卻是龍符,龍符在手,天下兵馬盡歸調動。妾身看到夫君給李都尉的信,知道昱王登基,知夫君最擔心的是城外兩大營兵馬,便以龍符前去調將,在南長安大營恰遇到晉王前來遊說的門客,知東水營出了事。妾身便率南長安大營的兵往東水營殺去,路上遇到往長安城而來的東水營大軍,見到妾身手上的龍符,東水營護槽司馬董書將晉王和五威將軍拿下,這才避免了一場戰禍。」
徐軒築說者覺得輕巧,但在劉愈心中卻能感覺出此間的凶險。徐軒築為了能讓他能控制住長安城的局勢,可說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一旦南長安大營被晉王遊說成功,或者是兩軍相對沒有一個護槽司馬出來維護君威,那徐軒築都將處於險地。
「夫人,多謝你。」
儘管二人騎在馬上並行,劉愈還是忍不住拉其徐軒築的手。徐軒築臉上一紅,馬上將手縮了回去。
「周圍都是自己人,怕什麼?」劉愈用嘴努了一下,徐軒築環顧四周,果然都是女兒軍的侍衛。晉王和五威將軍的囚車被押解在前,劉愈刻意讓御林軍押送。
「所以,我們應該學會忙裡偷閒。」
劉愈突然跳下馬,在徐軒築驚駭的目光下抓著她的馬韁令馬停了下來。徐軒築還沒反應過來,劉愈突然攔腰將她抱住,抗在肩膀上。
不但徐軒築驚訝無比,連那些女兵也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自家將軍居然遭到男人的當眾「非禮」,不過非禮她的是她的相公,自家姑爺。有想上去幫忙的,這忙也沒法幫。
「夫君作何?快放妾身下來!」徐軒築並未掙扎,只是著急道。
「為夫只是想慰勞一下夫人。」
說著劉愈將徐軒築扛到後面緊隨的馬車前,先將徐軒築遞進了車廂,緊接著他自己也鑽了進去。進去前對呂楚兒招招手道:「你來趕車!」
女兵們都放緩了騎速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徐菜花怒喝一聲:「看什麼看!趕路!」
從北城門往皇宮有近十里的路,這麼放緩地走,要走上半個多時辰。當劉愈和徐軒築從馬車裡出來,身上的軍服都不太整齊,一些年歲大一些懂事的女兵,也都明白裡面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次事件的當事人之一呂楚兒,面對小姐妹的詢問,只能紅著臉,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