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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日,天氣yin址:。
一場秋雨過後,天也陰涼了下來。早晨起來,劉愈沒有急著進宮當差,而是去南紙店將定好的黃紙取了回來。然後一個人在書房裡呆了很久,直到新任御林軍右統領楊烈親自來找他入宮。
「劉統領,您遞交的御林軍各級將官任免奏折皇上已御旨批下來,現在新任將官正在御林軍校場等候您的訓話。」
這次御林軍官職變化的不算太大,提也只提了一級。劉愈並未安插很多的親信在內。
「沒什麼可訓示,有勞楊右統領去吩咐一聲,讓他們各自到新崗位熟悉一下。一些低級的職位,還另需調配。」
楊烈趕著去御林軍的校場,而劉愈則往皇宮而去。因為東燁門已封閉,劉愈要過去只能走正南門,到了御林軍衙所之前,便見到琪兒眼圈紅紅的,正坐在台階上等他。
「劉大哥。」
見到劉愈,琪兒便撲過來抱著他。為母親的事擔心了一天一夜,琪兒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劉愈再安慰,琪兒卻依舊死死抱著他不放。儘管侍衛們不知琪兒的身份,但即便是小宮女,劉愈的舉止也是「**宮闈」,有失體統的。當然無人敢當長舌婦,除非差事不想保了。
跟宮女摟摟抱抱,又沒發生實質關係,也不是在內廷裡,即便皇帝知道也只會訓斥幾句。
劉愈見勸解不過,只好帶著她去找韓升,看看韓升能否幫忙。韓升在宮裡待了一晚上。正要回去休息。聽到劉愈的請求。依舊很為難。
「要去見也可以,但只能你一人去。」韓升打個哈欠道,「你去就當是幫我調查,御林軍統領,道理上還說的過去。」
琪兒能知道母親是否安好也就知足了,並不苛求能親眼見到,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劉愈。
「琪兒你在此等候,我隨韓先生去見你母親。」劉愈臨別囑咐道。
三名妃子被暫時拘押在內廷的一處宮殿內。平日裡是貨倉,所以少有人來。門口有侍衛和女官把守著,見到劉愈和韓升都要行禮。
「開門,老朽要進去問話。」韓升道。
女官打開門鎖,劉愈隨在韓升身後走進去,韓升交代了幾句,讓他看完就出來。並指點了關押林美人的房間,將房間鑰匙交給了他。
三個妃子是分開關押休息,琪兒的母親林美人被關在宮殿的二樓,劉愈上了樓。還沒到房間門口,便聽到優美的唱曲。頓足聆聽,似乎是在唱戲。
的曲調,說的是一對情人遊湖賞花,問飛蝶是否能成雙成對,藉以表達愛慕之意。前半段是喜劇,煙雨重樓斷橋邊,雨中借傘,像是白蛇會許仙,而後半段則是悲劇,因為二人背景相差懸殊,最終好夢難圓,男子鬱鬱而終,女子也投湖殉情,「雨中空留彩翼蝶」。
民間的唱本以情愛居多,這樣的戲絕對是不會在宮中上演的,若是宮女和妃子們起了凡心,豈不是後宮亂了秩序?劉愈不知道林美人從何處學來這曲調,唱的還極為婉轉動聽,聽了一下,也不由聽出一個後宮孤寂女子心中的悲苦。
林美人是幸運的,她有個女兒,而且女兒可以常伴身旁。對於其他受皇帝寵幸過後便被棄如敝履的宮娥來說,她至少有親人在旁,琪兒聽話懂事也是出自林美人的悉心教導。
劉愈打開門鎖推開門,林美人還在唱著,不但曲調模仿的惟妙惟肖,動作間也好似在台上唱戲。寬袖轉了一圈,當看到劉愈站在門口,心中一驚,險些站不穩倒在地上。
「小心……」
劉愈衝上前,一把拉住林美人的手向上一提,林美人這才站穩。人剛穩,林美人馬上想到這是大忌,立刻將手抽回,撥弄一下鬢角,收攏了惶恐和不安,婷婷施禮。
「劉統領……」
「娘娘禮重了。」劉愈緊忙拱手道,「應是臣向娘娘施禮。」
林美人抬頭看著劉愈,面帶微微的笑容打量他,這熱切的目光倒讓劉愈有些侷促不安。這目光中暗含一些特別的味道。
「琪兒總是在妾身面前提及劉統領。」林美人說話聲音極為緩慢,不急不躁,也很優雅淡然,帶著宮中婦人特有的沉靜。
劉愈明白琪兒是少女心性,有喜有悲都會在至親面前表露,難得琪兒對他鍾情,琪兒的母親也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樣打量他。
「臣正是受十四公主之托,前來看望娘娘是否安好。」劉愈道。
林美人的臉上突然又有些失落,大約是想到這次的罪責可能避免不了,日後見不到女兒,有些擔心道:「若是妾身不在,有勞劉統領對琪兒多加照顧……」
照理說琪兒的身份特殊,林美人斷然不會將女兒的安慰交給一個外人來照顧,她也沒有這樣的資格。但現在,她也只是像個平常人家的母親,在臨終時將女兒托付給女兒的意中之人。這是她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
「臣……遵命。」
劉愈知道這投毒案,基本難以洗清林美人的嫌疑。本身就是樁懸案,而且最有可能投毒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皇帝不會讓真相揭露。
「娘娘還有什麼話要帶給十四公主?」劉愈時間不多,只好挑重點來說。
林美人神情如大難之前的平靜,側身從桌上拿起一條寬錦帕,上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繡著字。林美人如同訴說一般,臉上帶著孩童般天真的光華:「妾身九歲時,家中請來戲班,唱了幾日堂會。那時妾身尚是孩童,不知唱的為何,但這的句子,卻好像磁石一樣將我心吸引。聽過之後便不能忘。後來又去央求母親,母親去找唱戲的姐姐,將詞抄來,經過兩年時間,母親才將其斷斷續續繡在這錦帕之上。」
林美人雖然語調帶著憧憬平靜,但劉愈還是能聽出期間的苦澀。
「那娘娘的母親……」
林美人幸福一笑道:「母親是帶著病,只繡了一半便不能起身,又過一年,母親便走了。兩年後,妾身被選入宮,這錦帕,是唯一從家中帶來的貼身之物。劉統領,您……可否將其交給琪兒,當作是妾身對她臨別的饋贈?」
林美人像是在交代後事。
「臣遵旨。」劉愈接過那錦帕,便覺得好似有千鈞的重量,手上承載的是兩個母親對女兒的希望,希望她們可以像中前半段那般,尋到真愛之人相伴終老。可惜林美人一生悲苦,宮門深鎖已然不能如願,她便希望女兒不再步她後塵。
劉愈將去,林美人也像是了卻了心事,笑問:「劉統領也是個喜歡聽戲唱戲的人吧?那日出自見面,便聽到你的唱詞,『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許多日子過去,還是不能忘。」
劉愈也笑了笑道:「臣的確以前學過一些,但零零碎碎的,並不多。」
林美人歎道:「妾身入宮之後,聽的戲也不少,可惜全部合在一起,也不及劉統領一句的動人。不知劉統領,可否在離去之前,再贈妾身幾句?妾身也好不留憾事?」
劉愈知道林美人不是想聽戲,而是憧憬著外面美好的世界,可以像戲中人那般尋找唯美動人的愛情。對於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來說,她們心中蘊含的情義並不會因深鎖的宮門而消減。
「臣以前的確是學過一首,但調子,卻非一般唱戲的調子,唱的不好,娘娘請見諒。」
看著林美人期待的目光,劉愈唱道: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思嬌愁緒好比渡ri如年。
小生劉姓文嚴字,鍾情鄰家嬌女雲艷艷。
見渠聲色與渠性情人讚羨,更兼才貌兩相全。
今日天隔一方難見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涼天。
你看斜陽照住個對雙飛燕,獨倚蓬窗思悄然。
耳畔聽得秋聲桐葉落,又只見平橋衰柳鎖寒煙。
雙簾觸景更添情懊惱,虧你懷人愁對月華圓。」
劉愈唱的淒美,本身故事也很婉轉動人,只是劉愈將「十二少」的名諱變成他自己的,唱出來,也好似劉愈在跟鄰家女訴說情懷。
即便林美人一再隱忍,還是忍不住流下淚。最後笑了笑道:「唱的真好,那雲家小姐,真是有幸,能得劉統領的垂青。」
劉愈慚愧道:「其實這雲艷艷並不存在,臣只是隨口唱出。其實這唱曲中還有後半闕,臣不適合在這裡唱。」
在這唱詞中,劉愈有意而為之,「鄰家女」恰恰正是「林家女」,話外有因。
林美人笑道:「後半闕是女子回應男子的吧?」
劉愈一笑,點點頭。
林美人歎道:「真希望有機會再能聽到這後半闕,若是妾身不在了,劉統領可否讓琪兒寫下,祭拜時捎個話,讓妾身來聽?」
劉愈聽得出林美人已有輕生之意。正要離去,忽而轉過身道:「娘娘放心,您一定有機會離開皇宮,到外面去再聽一次,臣也會找戲班將後半闕唱給您聽。為了琪兒,您一定要撐下去。臣將還娘娘的清白,萬死不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