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並不懂槍械,只大致知曉火槍的原理。畫了張步槍的草圖,卻對一些細節方面難以勾勒,劉愈自己都有些看不懂,旁邊的吳更不知所云。劉愈先將圖紙交給吳,道:「明日你將工部的工匠叫來,一起參詳參詳。」
吳拿著劉愈的圖紙皺眉端詳了很久,雖還是不得要領,但他之前見識過劉愈的本事,並不懷疑這圖紙上武器發明的可行性。
帶著侍衛出來,走到哪都感覺虎虎生風,劉愈只怕出了宮門會多有不便。劉愈叫過連乎生吩咐了一下,讓每個侍衛都準備好平常人的服裝,在出宮時換上。
劉愈正準備回家,便聽到遠處有人在呼喚,看過去,蘇彥一邊招手喊著「師傅」一邊跑過來,站定後氣喘吁吁。
「師……師傅,父皇給我和小魚定下婚期了。」蘇彥激動地喘了口氣,續道,「就在十幾天後,月初四。父皇身體有恙不能出席,特地讓師傅您做主婚。」
能當王娶正妃的主婚也算朝臣的榮幸。劉愈笑著拍拍蘇彥的肩膀道:「恭喜你了小子,以後就是有家室有事業的人,安下心來,別總想著如何去玩。到時我和你師母一定去。」
劉愈突然想起王虎的婚事也在下月月初,一個初四一個初五,一家歡喜一家憂。
師徒二人一同走到東燁門前,一路閒聊著,說到今日的議事。
蘇彥道:「回到長安城後,發現那個新任的丞相事很多,簡直跟我四皇姐有一拼,那張嘴就是不閒著,整個議事時候都聽他一人說了。我四皇姐跟他吵了幾句,鬧的挺不愉快。他還教訓我來著,說我孺子不可教也,他說的對,我沒跟他理論。這個人挺煩人的。」
劉愈知道他說的是新任右相袁博朗,那個出名耿直忠於皇帝的老臣。
「今日你們議的什麼?」
「今天議的是兩個奏本,一個是關中賑災的。一些地方乾旱嚴重,調來的糧食正在發放,還有,那個南洋甘快種完了,說是冬前就能收穫。」
劉愈「哦」一聲,想了想,關中的旱情尚無緩解,雖然關中水利還算發達,但也禁不住如此大的折騰,南洋甘的種植順利也不代表會有好收成。劉愈回到長安後就沒見過齊方,料想是皇帝派出去保護唐才和甘茂叔侄二人去了。
「還有一件是關於昨日朝堂有不軌之心的人的處置。刑部王尚書也在,他好像說應該從輕處置,照著上次三皇兄的案子來斷,姓袁的可不這麼認為,他認為應該從重處置,以儆傚尤。兩邊人爭的挺激烈,看他們爭吵的厲害,我就在旁邊看了一會,沒插話。」蘇彥看著劉愈,道,「師傅,以前我總覺得朝堂的事很神秘,他們幹的都是大事,做事的手段也不一般。現在看來也跟平常人沒什麼區別,說不過就吵,吵不過甚至還有罵娘的,今天王尚書和一個姓林的大理寺的官員差點就掐起來。」
劉愈笑道:「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干的都是人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在那裡多學學,對你以後待人接物有好處。」
蘇彥對劉愈的話很信服,笑著點點頭。臉上還充盈著即將新婚的喜悅。
到東燁門口,呂楚兒等女侍衛已經在等候,見到劉愈身後還跟著一批,呂楚兒登時挺直了腰桿刻意要顯示一下女軍的威風。但見那批人全都進御林軍衙所旁邊的房間換上一身普通的衣著出來,呂楚兒撓撓頭有些看不懂,此時劉愈和蘇彥已經走了出來。
「回家。」劉愈對發愣的呂楚兒說了一句,呂楚兒還在看著門裡那些侍衛,隱隱有些排斥的敵意。
回到府裡,徐軒築和隋妤正在前廳商議府裡舉行宴席的事,劉愈走進去,隋妤起身行禮,劉愈只是笑著坐在一旁聽了一會,隋妤覺得不好意思,正好她們也商議完,借口家中有事先行告辭。
送走隋妤,徐軒築走過來道:「夫君,隋家妹妹說這次宴席的酒菜由悅來居供應,還說不收錢。但怎好一次次令她破費?她這才說以成本的價格收取,還會提供一些人手。」
事情交給徐軒築和隋妤去做劉愈也放心,現在他的差事不像以往那般清閒,即便老皇帝嘴上說他可以當個閒差,但御林軍上下那麼多人和事,想閒也閒不下來。
離晚飯還有些時間,劉愈進了書房,本想就火槍的圖紙在畫一份詳細點的。但看到書架上放著的百官冊,劉愈突然又想打開來看看。
正值多事之秋,劉愈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現在他跟楚王已算決裂,但老皇帝似乎並不知,還想讓他繼續為楚王發展勢力以備將來楚王當國。這就很麻煩。
一旦楚王回到長安城,當面跟皇帝細說了,劉愈的地位不保事小,老皇帝擔心他生事再打壓他可就大大不妙。這事情必須早作籌劃,最好能提前將問題解決。找人殺了楚王?不合實際。再向楚王示好?楚王的疑心病跟老皇帝是一脈相承,更重要的是楚王還是個自大狂兼強迫症患者,他認準的事輕易無法改變。這條路也行不通。
「要是蘇彥那小子爭點氣就好了。」劉愈歎口氣,自語道。
翻開了百官冊,看了一些大臣的身家,劉愈覺得茫無頭緒。隱約間只有楚王身邊的明瑾給了他一些思路,但這種思路又難以總結出來。無非是如何利用明瑾讓老皇帝失去去楚王的信任。
正意興闌珊間,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呂楚兒的腦袋在書房門口晃。
「姑爺,那個姓瞿的混蛋在外面求見,哦,還有劉五。」呂楚兒當日在四公主府上被瞿竹戲弄過,之後雖然瞿竹也算劉愈的門客,但呂楚兒對他欠缺好感。
反正將瞿竹安排進御林軍是劉愈早就計劃好的,現在來訪也正好去說。與呂楚兒一同到了前院,瞿竹和緊忙行禮,而劉五直接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磕頭。
「不必多禮,請進。」
到了正廳,丫鬟奉上茶水,瞿竹看起來很自然,但劉五就顯得放不開手腳。他在定國侯府的地位不高,連登堂入室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坐在桌前被奉為上賓一般飲茶。
「吏部可是派了你們差事?」劉愈上來便問道。
瞿竹道:「吏部那邊尚無消息,在下和劉兄弟都先安置了家裡,這才過來請見劉將軍。」
劉愈看著低下頭不說話的劉五,問了幾句,才知道劉五已經在城裡尋了個不大的院子居住,準備安心等朝廷的任命。對於一個身家清白學問清白荷包也清白的「候補從七品」官吏來說,這種等待很可能是一眾茫然無期的等待。
劉愈語重心長道:「小五,你不像瞿竹,他有學問,也有武藝,到哪都能很快適應當好差事。這樣,回頭我跟京府隋少尹說說,讓他先在京兆府給你尋個差事,職位也不高,從低做起慢慢學。你也別灰心喪氣,好好幹。」
劉五緊忙又跪下磕頭道:「十二少爺給小人機會,小人肝腦塗地,絕不敢嫌棄。」
「起來,起來。」劉愈將劉五扶起來,「現在你也是官,咱們算是同僚。以後見了面拱拱手就行,別見了就跪,只要你用心辦事,以後前途無量。」
劉五這幾日回到京城後,領到人生的第一筆官俸,足足十二兩。覺得就好像做夢一樣,現在面對劉愈,他真是恨不能跪在地上幾天幾夜先將感激之心表達了再說。
劉愈最後對瞿竹道:「明禮,你應該有所耳聞,這幾日御林軍中發生點事端。空出來的職位不少。你有武藝,還有才學,我打算讓你進御林軍中幫忙,官也不會做的很大,七品大約只能做個左衛,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在御林軍中就會有功必升。」
瞿竹一抱拳,語調鏗鏘道:「屬下一定竭力為朝廷效命,不辜負劉將軍的栽培之恩。」(未完待續。,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