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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獵鷹 文 / 一語不語

    三月六日。葵水之畔的小河丘。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已經是煙花三月的季節,即便在這荒郊野外也有些不知名的山野花盛開的燦爛。水流淙淙聲伴隨下,草叢中突然有一絲晃動,一雙眼睛探出來,很快又被草所蓋住。

    幾個身影匍匐著靠近了河岸。

    「劉參佐,你看河對面,那個人已經在河邊呆了有一段時間了。」

    說話的是張無諸,他負責埋伏圈的偵查工作,他身旁,是從後山谷趕來的劉愈和齊方,另有兩名負責偵查的士兵。他們全身都被草色所覆蓋,距離河對岸幾百步,河岸的茅草有齊腰深,躲在其中不易被發覺。

    劉愈也是在得到消息後趕過來的。整個埋伏圈的工事都因為河對岸的一個不速之客的闖入而中止,所有的民夫和鄉勇都躲在茅草下的坑壕中,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可惜沒有望遠鏡,雙方相隔大約三百步,中間隔著百步多寬的河,劉愈也看不清對面不明來路之人的長相。只能看到他穿著平民的衣服,牽著馬,似乎在河邊嬉戲,又好像是在測試水的深淺。腰間鼓囔囔的,似乎是武器。

    「劉參佐,要不要一擁而上將他拿下審個清楚?」張無諸低聲問道。

    劉愈眼睛不離河對岸,微微搖搖頭道:「如果真是鐵狼衛的哨探,被他發覺跳上馬,想追可就難了。」

    只能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面的人起身四下張望一下,似乎也沒發現河對岸幾百步之外的草叢中藏著幾百上千號人。

    「是突厥人。」劉愈突然有些緊張道。

    「哦?」一邊的齊方驚訝問,「劉參佐何以確定?」

    劉愈道:「看那人的衣服,穿的是漢服,卻是左衽,只有胡人才會習慣如此穿著。還有他低下頭喝水是用單手捧水,另只手按在腰間,他的腰間定藏有武器。如果只是一般的獵戶,斷不會如此警覺。」

    齊方和張無諸都對劉愈的觀察感覺到驚歎,齊方道:「這可如何是好,相隔這麼遠,箭也射不過去,被他發覺河岸的蹊蹺,這……」

    「噓!」劉愈突然作出噤聲的手勢,因為他發覺對面的突厥哨探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動,正像一隻覓食的雄鷹,仔細聆聽遠處的聲音。

    果不其然,一匹飛騎從東北方向疾奔而來,是在河的這一邊,策馬的是一名身著甲冑的女騎手,不斷加鞭策馬,似乎送的是緊急戰報文書。這飛騎由遠及近,完全沒注意到河岸的另一邊有不速之客。

    那突厥哨探將腰間的武器拿出來,不是刀,而是弓箭,當下便搭箭矢上弓,俯首將箭頭對準了逐漸靠近的女騎手。

    「太遠了,沒辦法通知。」張無諸有些緊張,這條路照理說並非是前線戰報的傳遞路線,突然出現的女騎手,很可能會打亂他們的部署。

    「唰!」

    尖而利的破空聲,即便那突厥哨探距離女騎手兩百多步的距離,竟然是一箭命中女騎手的胸口。其箭術之精湛令人讚歎。

    但畢竟距離太遠,那一箭雖然精準,卻失了力道,箭矢只是射進女騎手的胸口,並未射穿,但女騎手還是直接從馬上直摔下來,重重落在草地上。

    「砰!」

    沉重的悶響,女騎手胸口中箭,並未斷氣,整個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而女騎手距離劉愈藏身的草叢不過百步,一切都清清楚楚落在他的眼中,可偏偏,他只能藏身草叢中,不能作任何的預警和救援。

    對面的突厥哨探志得意滿,牽著馬,一步步淌過河來,似乎要給這女騎手補上一刀,完成一個哨探的使命。

    隨著突厥哨探踏上河的這岸,靠近了女騎手,劉愈身邊的齊方和張無諸都將弓箭搭了起來。

    「幾成把握?」劉愈看著二人。

    齊方臉上露出豆大的汗珠,畢竟敵人的哨探距離前沿陣地只有百步了,再不動手就要被發覺,很可能遭到滅頂之災。

    「不好說,百步距離,要一擊得手……試試吧。」

    齊方看了張無諸一眼,張無諸似乎對自己的箭法也不敢打包票。

    劉愈道:「來不及等他再靠近,我數三二一,數到一,你們一同放箭,放完箭一擁而上,要死不要活。三……二……一……」

    就在突厥哨探即將到那垂死掙扎的女騎手身前,草叢中突然射出兩根利箭,這突厥哨探不愧是突厥騎兵精英中的精英,如此的情形下也能反應過來,當下要去拔刀,卻因為相距太短,兩根利箭直插他的腹部。

    草叢中衝出來幾個渾身都是綠色的人,到了這突厥哨探的身前,那突厥哨探已經倒在地上斷氣,睜大了瞳孔死不瞑目。

    「死了。」劉愈聽了聽此人的心跳,喘口氣,轉而看著那邊已經不動的女騎手,「看看那邊還有沒有得救?」

    幾個人圍了上去,女騎手雖然傷勢嚴重,但箭並沒有射中心臟,只是暫時休克。當劉愈乍一看到此女子,不禁露出幾分惋惜道:「原來是她。」竟是在長安城外見過的那個跟他討畫,還說要替男兒打突厥人的小女子。

    「劉參佐認得她?」齊方看著劉愈。

    「是女兒軍的人,可能是徐將軍的親隨,她背後的文書也應該是緊急軍情。」

    齊方先行將女騎手背後的報復拿下來,裡面是個木匣,有封泥和封帖,都是女兒軍的帥印。劉愈想起當日在長安城外的情景,這女騎手應該是女兒軍主帥的親隨,由她親自送信,可見此信的份量。當下便要去撕開看裡面文書的內容。

    「劉參佐,如此……不可……」齊方提醒道。

    「事急從權,何況明明是那突厥斥候先打開,我們只是搶奪回來。」

    劉愈已經打開木匣,取出裡面的信函。是女兒軍主帥徐軒築寫給潼關守將劉兆的信。徐軒築已經提前預感到突厥騎兵要選擇路線撤退,想讓劉兆分出一部分騎兵從側翼包抄。本來計劃是好,但以劉愈對父親的瞭解,劉兆謹慎無比,肯定不會冒險求勝。

    「找塊木板將她抬回去,給她治傷。」劉愈將信函重新裝回木匣裡,看了看潼關的方向。現在潼關一線已經完全被突厥騎兵所封死,否則這女騎手也不用繞個大圈妄圖將新送到潼關去。從信上來看,突厥騎兵已經有了撤退的徵兆,不出兩日,這裡就將可能成為一片戰場。

    「加緊施工,同時要作好防備工作。夜裡也不能鬆懈。」

    …………

    劉愈還在山谷裡繼續填充他的那些「爆竹」,便聽到女騎手醒來的消息。此時已經日近黃昏,劉愈幾步路竄進臨時搭建的小屋裡,女騎手此時中氣十足,嘴唇卻是一片干白,正在訓斥房間裡給她包紮的婦人。

    「嘿,小妞,是不是覺得我的畫好,來找我再畫一幅?」劉愈笑嘻嘻進門,揮揮手,讓那婦人出去,只留下齊方。

    「是你?」女騎手面色不快,上下打量劉愈,「說!剛才是不是你的人暗施冷箭?」

    「對你放箭的是個突厥人,已經被我們殺了,屍體就在外面。」劉愈將一把馬刀放在床邊,「這是他的佩刀,你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是突厥人慣用的刀。」女騎手面現憂色,「你們……在這裡作何?」

    劉愈故作神秘道:「你說我們?我們在這裡剿匪,順帶,畫畫周圍的山水風景。」

    「剿匪?」女騎手皺眉看了看屋外,來來回回到處都是人,一邊搬弄木材,還有些將貨物往埋伏圈送去,「有你們這麼剿匪的?我的緊急軍函呢?給我,再給我一匹馬,我要……啊……」

    女騎手疼的呲牙咧嘴。

    劉愈不禁一笑,這女孩,兩次見她,都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有幾分英姿,卻也有幾分使性子的壞脾氣……還喜歡逞強。

    「小姑娘,你當自己是神?受了這麼重的傷,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才半天,你就想騎馬遠行?相信到了半路上就會從馬上摔下來一命嗚呼。」

    女騎手咬著牙道:「不……不用你管。還有……我……我不是小姑娘。我是……」

    「你是個比兒郎還要能打仗的英雌嘛。」劉愈笑道,「英雌小姐,現在從這裡往潼關的一線已經無路可通,安心在這裡休養幾日,否則要是一個女兒家的身前留下個治不好的大膿瘡,恐怕……這輩子就別想嫁出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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