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處在京城以西,乘著馬車出了城,走小半個時辰便到,青草綠楊柳,在這春日的河水畔有些詩情畫意的味道。隋乂三人各自拿著弓箭,到處去搜尋著獵物,可莫說一隻鳥了,這大冬天的剛過,連螞蚱都找不到一隻。
古人崇尚文可通琴棋詩畫道德文章,武要善騎射。可能以前那個劉愈什麼也都會,畢竟是侯門大戶人家,找個師傅都有人擠破頭去應徵。可惜他這個劉愈什麼都不懂,來踏春,最多帶根魚竿,往玉河邊一坐,曬著太陽悠然自樂。
本來還想畫畫春景,可惜這玉河旁的春景遠不如秋景或是冬景來的寫意,光禿禿的除了幾棵樹,實在沒什麼好畫的,也就只能釣魚。春天倒是能找到蚯蚓,挖個坑捉來一兩條,掛在魚鉤上便可釣魚了。
要說這古代的河水清澈,毫無污染,魚蝦齊全,且少有人來打攪因而都比較笨,沒多久便已經釣上來兩條,隋乂三人出去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回到河邊便打起了魚簍裡魚的主意,找來柴草要烤著吃。
遠遠的,能看到一些帳篷,好像有軍隊在周圍駐紮。劉愈遠遠的看了一眼,有些騎馬的往這面靠近過來,不會是生火烤魚驚動了軍隊裡的人吧?
那些騎馬的並非是往這面來,沿著路,過了橋,去迎接另一批從城中出來的騎兵。本來劉愈他們生火便靠大路不遠,等這些騎兵靠近了他才發現,都是清一色的女騎兵。劉愈心中不禁有些驚艷的感覺。
當前的一個女騎兵像是個將軍,英姿颯爽的一身紅袍,頭上沒帶頭盔而只是紮著一條青巾,騎馬當前快速往軍營那邊而去,有點花木蘭或者是穆桂英的味道。這難能可貴的素材,劉愈趕緊將早已準備好的畫板和水彩準備出來,這剎那間的靠近若是錯過了,事後便很難再畫出來。
那女將軍似乎發現有人在「偷窺」他們,只是驚鴻的一瞥,手指了指這面,然後繼續策馬往軍營那邊而去,幾個女兵卻策馬踏著草地往河邊而來。此時劉愈的畫已經畫的差不多,為了保持一種神秘感,他只畫了個側影,線條勾勒的有些簡單,整幅畫就好像是素描,不過那鮮艷的紅色披風卻躍然於紙上。
「你們,是幹什麼的!」
五個女騎手已經策馬過來,跳下馬,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五個女騎手牽著馬走過來,發現這個偷窺她們的傢伙竟然支著個木頭架子在作畫,著實令她們意外。
「你居然敢畫我們將軍,還畫的這麼醜,不想活了?」
一個女兵生的也算俏,不過脾氣火爆了點,刷地抽出劍指著劉愈的脖頸,那明晃晃的劍令劉愈的眼有些花的時候,那女兵已經將畫搶了過去,拿在手上仔細的看。
劉愈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隋乂他們,這三個小子這時候發揮了不講義氣的本性,遠遠的看著卻不過來,擺明了隔岸觀火。再看幾個女兵,已經簇擁到那女兵淡淡的身旁,嘰嘰喳喳地評點著那幅畫。
「咦,怎麼還有這麼多顏色,難道不是毛筆畫的?」
「將軍好威風,不過將我們畫的太醜了,黑壓壓的像是一群小鬼。」
然後剛才那女兵把劍又提了起來,像是個小辣椒一樣質問劉愈:「喂,你把我們將軍畫的還可以,不過……你竟敢把我們畫的醜!趕緊重畫一張!」
劉愈訕訕道:「這位姐姐,作畫講求的是應情對景,你們家將軍都已經進了軍營,我還怎麼畫?」
「誰是你姐姐!」那女兵本來還挺凶,不過因為年歲不過十六七,面皮薄,被稱呼一聲「姐姐」便覺得是被輕薄了,臉上有些小女兒家的羞赧,旁邊幾個女騎手也都跟著起哄笑了起來,沖淡了緊張的氣氛。
「我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現在就給我們畫,要是畫的不好,馬上砍了你!」又一個女騎手發了話。
「那好吧。」
劉愈看著眼前這幾個年雖不大脾氣卻不小的女兵,一時根本沒有畫意,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這晴天朗日綠樹清河的,卻有些意境。他便提起筆,將眼前這景致入了畫,五彩繽紛的色彩,還加上了河畔鮮艷的野花。就是沒有眼前這五個女兵的身影。
「畫好了?」幾個女兵都走過來,打量著花架,臉孔驟然慍色,「怎麼只有風景,我們呢?」
「你們?」劉愈一愣,隨即一笑,「走了啊。看這畫題,『花去香留影,空山眺遠瞳』。」
「你找死啊!」這次五把佩劍全部指著劉愈的脖頸。
「好吧,幾位姐姐,小生這當是賠罪了,這就將幾位入畫。」劉愈端起筆,用白描的手法,將眼前的五個女兵全都入了畫,雖然面部的線條只是勾勒的幾筆,卻已將小女的風采躍然紙上。幾個女兵見到這傢伙只是幾筆已經將她們的風采入畫,才稍稍滿意,將劍也收了起來。
「這幅畫。」先前的女兵冷冷看著劉愈,突然一笑,「現在充公,歸我們了。」說罷便將畫紙從畫架上取了下去,幾個女兵先是觀賞了一下,嘰嘰喳喳似乎很滿意。然後連同剛才的畫作悉心收好,各自跳上馬。
「幾位姐姐,你們這麼急,這是要往何處去?」
劉愈想到那個女將軍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妻,韓升口中的「徐家小女」,忍不住問道。
先前的女兵回眸一笑,帶著幾分高傲:「我們要往北方去,替你們這些男子漢打突厥人去!駕!」言罷一陣香風遠走,只留下劉愈一個人站在那靜靜的發呆。
這就走了?那是不是說婚事又延後了?
幾個人乘著馬車到了城門口,打聽了一下,果真是邊關那邊又受到突厥人的滋擾,這次奉命回京的徐將軍本來是要完婚以後才走,但是她主動要求快速回邊關。
劉愈歎口氣,當初是你情我不願,如今我願了你又不情。這算不算是,女方逃婚了呢?
世上能讓人一見便勾魂的女子不多,劉愈有種失戀的感覺。
「看來你和那姓徐的女人沒什麼緣分!」隋乂在一旁瞎起哄,拍拍劉愈的肩膀,「有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今晚我們便到曉花樓去,聽聞這次名聞江南的柳麗娘進了長安,便掛靠在曉花樓,京城的一眾男子都巴不得去一睹風采,說不定還可入香閨尋得春夢。」
劉愈正有些意興闌珊,聽他言語不由問道:「柳麗娘是誰?」
「柳麗娘你都不知道?」旁邊的李糜驚詫問,「當初可是你先提及此人的,柳麗娘乃是江南名妓,歡場成名十數載,可說是風塵中最令人嚮往的嬌花。」
成名十數載?劉愈一陣汗顏,就算這柳麗娘是十六歲成名,現在也是三十歲的人了,何況妓女講求的是風采風韻,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怎麼能解男人的風情然後成名?那不是說,這柳麗娘已經年近四十?
現代女人到了五十還可風韻猶存,還要仰仗著保養品往臉上鋪,這古代的女人,到了四十,恐怕身子也快進黃土老態龍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