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聲聲簫管婉轉,最動聽的是一縷琴音清越悠揚,穿雲水而來,使人心曠神怡。
我和小六不由一起停止說話,轉首向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一艘極為華麗的兩層畫舫迎面而來。船行緩慢,悠然漂浮,聲聲絲竹正是從這畫舫上傳來的。
琴聲此時突然一轉,宛若高山流水銀瓶乍裂,動聽之極。
我側耳傾聽,不由讚歎道:「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世間竟然真有這麼動聽的樂聲……」不聞小六相應,轉眸看向她,卻見她直愣愣的看向前方,眼珠子幾乎沒瞪出來。
我詫異的順著她眸光望去,不由也直了眼,只見對面畫舫二層的欄杆上斜斜依著一個身著白底上泛著一簇簇棕黃色毛尖的裘衣男子,那男子的眸發顏色及其罕見,竟然是耀眼之極的金橙色。
可是名貴裘皮和絢麗顏色都壓不下去那男子半分氣勢,長眉細目粉面朱唇,眸光流轉之間充滿了誘惑。他絕對不是我見過的最俊美的男人,但卻是我見過的最風流倜儻的男人。真真是從下往上看,風流往上湧。從上往下看,風流往下流,從頭到尾似有遮掩不住的十萬風流。
兩個貌美如花但一看便非良家女子的妖嬈少女,一左一右的伴著他,一人給他往手持的琉璃杯中倒酒,一人餵他吃下一粒朱果,另有幾個美貌女樂師或站或坐,各鼓琴瑟。滿船紅袖鶯聲倩影,場面綺麗之極。
那男子似乎感覺到了我們的注視,微微俯首向我們望來。夜風拂過,露出其金橙色長髮下的一雙長著三個骨尖如人魚耳一般的金色尖耳,可細看又覺得有異,好像是用金屬做成人魚耳形狀,然後有如耳飾似地戴在耳朵上,而非是他真正的耳朵。可加上這個金色三骨假耳,那男子難遮難掩的風流中便平添了幾分妖異,卻更加卓然出眾倜儻不群。
我正出神間,手臂上忽然一痛,卻原來是面紅耳赤的小六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小……小姐……他在……在看我……」
我不由得奇怪,小六跟著我也算沒少見美男子,面對天神級美男子雪無傷時也是定力足夠,怎會因一個陌生人而如此失態,莫非那男子施展了什麼催眠術之類的能控制心神的邪門功夫?我扶住小六,心中疑惑,警惕的再望向那男子。
那男子見我眸光清澈,微感詫異的斜挑起左眉,向我一舉手中琉璃杯,仰首飲盡杯中酒,舌尖輕舔去唇邊酒漬,漫不經心的一個小小動作卻宛若肢體挑逗,眸中那抹流光更是簡直能勾去生人魂魄。
小六一個趔趄向我懷中靠來,那男子身邊的兩個少女更是面紅身軟的依偎向那男子,眉眼之間春情蕩漾,大有不能自持之態。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壓下心中躁動,真是邪門了,也沒覺得那男子用了什麼邪功媚術,怎麼如此厲害,竟然能使習練奼女陰功的我情動。
那男子見我仍然神色不動站得筆直,長眸中光華更盛,金橙色的眼瞳有如兩枚小小旭日,恍如帶有魔力一般,視線所及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
我心思電轉,經驗告訴我,這種男人大都有非常強的征服欲,我越是特別他便越感興趣,我現在的情況是一點麻煩也不想沾惹,所以便也佯裝被他電到,害羞的垂下頭去。
那男子果然不再理睬我們,兀自和那些美妓調笑,兩船隨即交錯而過,漸行漸遠只餘裊裊絲竹聲和隱隱脂粉香。
便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伶舟的聲音,「主子,這好像是琴大家的琴聲。」
我循聲回頭,正好看見歸海·月明和伶舟一前一後的從舫中走出來。
歸海·月明輕輕搖頭,眸露神往之色,道:「不是,琴聲的確很動聽,但比之琴大家還是差很多,而且這是七色琴聲,非是豎琴。」
伶舟撓頭,道:「奴才就在去年聽過一次琴大家的彈奏,過了這麼久,就只記得極好聽跟仙樂一般,具體什麼樣可記不清了。」
歸海·月明笑道:「我也只聽過三次,你能聽一次就不錯了。」
方纔的琴聲已是動聽之極,但聽他們的談話那個琴大家還要勝出很多,我不由好奇的道:「琴大家是什麼人,琴彈得非常好嗎?」
伶舟嘴快答道:「琴大家是藍都官伎坊的琴師,擅長彈各種琴,最拿手的是豎琴,傳聞以歌喉婉轉而著名的水精靈族小公主,都曾慕名找上門來請其伴奏。不過聽說琴大家不是官妓坊的人,而是自由之身,愛來就來愛走就走,彈琴純屬是興趣,一個月只坐堂三五次,時間還不定,所以想聽她彈琴只能碰運氣。」
「哦,自由音樂人……」我低聲嘟囔,感興趣的道:「若有機會真想一飽耳福。」
小六拉我袖子,輕啐道:「小姐您怎麼糊塗了,無論那個什麼大家琴彈得多麼好,您也不能去聽。」狠狠瞪了兩下歸海·月明和伶舟,翻眼道:「只有不正經的人才喜歡去那種亂七糟的地方。」
伶舟一呆,急急嚷道:「小六妹妹你可不要亂說,主子只是去看歌舞談生意,從來不在花樓伎坊過夜,怎麼就不正經了?」
小六反駁道:「不過夜就是好人麼,別當我不知道那些腌臢事,又不是非得要過夜才行,反正去那種地方就是不要……不要……」
我怕她說出那個「臉」字,歸海·月明無法下台,忙一把摀住她的嘴,低喝道:「小六你這丫頭莫不是瘋了!再胡說道,我可真不敢用你了。」
「唔……」小六不服氣的掙扎,但她比我矮小許多自然掙脫不開。
歸海·月明神色雖有些尷尬,卻仍端然壁立鎮定自若。伶舟小臉卻漲得通紅,大聲道:「我們藍國歌舞伎坊的大堂女子是可以隨便進出的,有著名的樂師舞者表演,好多官家夫人小姐都去觀看,難道說她們也都不是正經人麼?」
小六詫異的瞪大眼睛,這才老實下來。
我也十分奇怪,不由放開小六,問道:「伶舟你說得是真的麼?」
歸海·月明點頭道:「藍國因為比鄰荒荻女族,所以男女之間要比其餘六國來得平等,男子即可以娶妻又可以入贅,其實就是嫁給女方,孩子都隨母姓。歌舞伎也是有男有女,去歌舞伎坊觀賞歌舞也沒有任何性別限制,是大眾行為全民娛樂。」
「這個好,我喜歡……」我雙眼發光,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竟然還有如此開明的國,立時喜歡上藍國,暗暗盤算等以後想安定下來時不妨就定居在藍國。
小六瞠目結舌,吶吶的道:「怎麼可能……,我們白國只有男人才去那種地方……」
伶舟高高揚起下巴,委屈的癟嘴道:「這裡是藍國!白國冬天還哈氣成霜哪,我們藍國連雪都極少下,怎麼能一樣?」
小六冷哼道:「是不一樣,我們白國的人都老實,斷不會做出騙……」
「小六!」我一把把她拉到旁邊,板起面孔,低聲喝道:「你還有完沒完了?再有理的事情,說多了也變成沒理了。這件事就此打住,再不許提起。」
小六跺腳,「小姐您變了好多,本來覺得變得好,現在卻覺得不好了,最起碼以前不會被人如此欺負還不反抗。」
我歎氣,「不是不反抗,是沒到時候,我不是說要先幫歸海大將站起來麼……」
一句話沒說完,就聽見掌舵的老蒼頭喊道:「家主,到岸了,您和大奶奶準備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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