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拾兒總是幫著她的,多虧從拾兒那兒學了一點馭獸的手段,才不至於讓這些兔子翻了天騎到她頭上去。
拾兒一出手,那是乾脆俐落一擊必殺的,絕對沒有虛頭巴腦中看不中用的花招。
「心,心頭血?」
「常有修士豢養靈獸以供驅使,要都沒點手段,獸類天性凶頑,怎麼壓制得住?」拾兒對著秋秋的時候話比從前要多一點——也只多那麼一點點。
不過秋秋已經很滿足了。
關於拾兒教的辦法,秋秋遲遲下不了決心。拾兒搖頭,恨鐵不成鋼:「它們若能認你為主,從此有了依托,對它們也是好事。」
秋秋還是一腦門子現代人的思想甩不脫。別管是人還是動物,哪有不熱愛自由的呢?怎麼能把生死命門交付到別人手上,任由別人決定生死榮辱呢?
可是她顯然想錯了。拾兒站起身去推開窗子,兩隻大兔子乖乖的跳進來,你挨我我挨你的站在面前,四隻長耳朵齊刷刷的抖擻著,一副「收了我收了我」的作派。
在兔子們上趕著要跳進盤裡當菜的氣勢中,再加上拾兒推波助瀾,秋秋這輩子第一次收了靈寵——人家的靈寵靈獸都是威風凜凜大有來頭的,拾兒有本書上,那上頭記載的都是各種異獸,可收做靈寵,說來慚愧,別說那些稀罕物擺到面前秋秋都不認識,就算是書上寫的它們的名字,秋秋能讀出來的都只有一半——那名字都太罕見太拗口了。
就算不是那些希罕物,起碼也得看起來仙風道骨一些,比如靈鶴啊靈豹啊之類的那些。靈兔子實在是……這將來跟人提起也說不出口啊。
可是看著大兔子紅通通淚汪汪的眼,好像她要是拒絕它們就要以頭搶地痛不欲生一樣,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啊。
兔子就兔子……雖然不實用,好歹一家大小挺喜慶,而且個個都掌握了裝傻賣萌這個秒殺秋秋的終極技能。
兔子們雖然不像人那麼聰明,可是趨利避害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天性。在秋秋這兒生命沒危險,還能沾著修煉時散逸出的真元便宜,好處可不止延年益壽啊。
可是收下這一窩兔子之後,它們也不是光白吃不幹活的,秋秋時常能在門口和窗台上發現它們送來的東西,大到南瓜蘿蔔,小到栗子花生無所不有。不能不說,這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靈寵啊,這些兔子從來就沒弄些花兒朵兒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來討好主人,出手就命中紅心——對一個大吃貨來說,這些禮物秋秋都是欣然笑納,同時覺得收下這窩兔子並不算一件太虧本的買賣。
她的態一軟化,兔子們馬上得寸進尺,都恨不得在她床上做窩了。兩隻大的還懂分寸,個小的簡直無法無天,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初生的兔子簡直賽過老虎。秋秋被氣得直笑。要訓它們,它們也不懂,只會拿倆紅眼珠子瞅你。要打它們,這些傢伙還沒她的巴掌大,一巴掌下去給呼成兔子餅了都。
生活嘛,就是煩心+鬧心+偶爾那麼一次小小的順心,反正習慣了就好。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秋秋別的事都顧不上了,自己屋都沒空回去了,乾脆打了個包袱直接就住到了拾兒那裡。五月過了,六月也過了,天氣熱得厲害。秋秋不知道今年是不是比往年天熱,還是因為她心裡存著事兒,看見火辣辣的日頭就心裡發怵。她從師父那兒討了冰晶珠來鎮在屋裡,還向靜心師姐討了一套理氣順脈的手法,天天給拾兒按上那麼一回,不管這能不能延阻她的病發,總之這麼做了,秋秋心裡就更踏實點。左右沒壞處,就算不能治病,也是調理身體的。
她為拾兒做這些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
拾兒是真心誠意對她的,她感覺得到。她當然也應該用一片誠意去回報。
進了七月,當真天公作美,斷斷續續下了十來天的雨,天一下子冷得不像個夏天了,穿一件單衣早晚都還覺得扛不住風。秋秋數著日子,過一天就在歷表上打一個叉。每打一個叉,她心裡都更安定了一分。
等雨終於停了,盛夏的鋒頭其實也算是已經過了。秋秋歡快的像是出籠小鳥一樣。
這整個夏天她都提著心吊著膽過來的,現在終於能鬆口氣了。
不過沒輕鬆兩天,靜怡和秋秋要開始學劍了。
秋秋倒是吃好喝好,該幹嘛幹嘛。靜怡就沒有她這麼淡定了,這幾天裡屢屢有失常的表現,還破天荒的對秋秋也熱情起來。大概兩人現在相同,又是一條戰線上的好姐妹了。不過秋秋完全沒把她這會兒的友善放在心上,相處幾年她也瞭解這位二師姐了,兩人現在是同一不假,可假如秋秋比她的進境再快那麼一點點,她立馬還會翻臉的。
學劍當然不像玄幻小說裡寫的那麼誇張,這邊一念口訣立馬就騎上小飛劍上天遁地了,那功力現在也就師父才有,靜心師姐也才剛初窺門徑。秋秋她們光一個起手式就練了快一個月,練得她現在看到條狀、棍狀物體都條件反射的想屈膝擺造型來個起手式。吃著吃著飯,都能捏著筷子比劃一下。
拾兒的筷子在她的筷尖不輕不重敲了一下:「吃飯。」
秋秋回過神來,連忙應著:「哦,好。」她又夾了一塊豆乾,忽然間起來,剛才拾兒是敲在筷子尖的,可是她的手感覺到的震顫感覺卻不太一樣。
「拾兒,你也學過劍法?」
拾兒看了她一眼:「略通一二。」
秋秋頓時肅然起敬。拾兒說話得分開來聽,略和一二抹掉,那個通字才是精髓。
「你真了不起。」秋秋豎起大拇指,然後又給拾兒舀了半碗湯。
拾兒端著湯沒喝,過了一會兒,看秋秋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破天荒的主動問句:「你不想問我什麼?」
「哦?你說學劍?」秋秋臉上沾了粒飯,自己還懵然不覺,笑瞇瞇地說:「師父說了,這修煉是沒有捷徑可走的,偷來借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再說,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訣竅和捷徑。」
拾兒嗯了一聲,低頭喝了口湯。這個話題就此撂下,兩個人都沒再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