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昏迷的時間其實短得很,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靜心師姐第一個趕了過來,把秋秋從重壓下救出,師父玉霞真人也匆匆結束了閉關趕了過來。有她出手,秋秋就是想暈一暈趁機偷懶休息也不可能。
有師父出手,自然不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師父給她服了藥下去,又用真元替她梳理經脈,現在拾兒的情形已經穩定了下來,只是還沒有清醒。
這會兒師父才能騰出空來關心秋秋。
「你可受傷了?」
「沒有。」秋秋覺得也奇怪,當時拾兒身上燙得跟烙鐵似的,她也暈過去了。醒過來了身上一點兒異狀也沒有,既沒有灼傷,也不覺得疼,真奇怪。
「我沒事兒,沒有傷著。」
「可你肯定嚇著了吧?」師父摸摸她的頭:「方真人同我說起過,就是沒想到他病發起來如此厲害。這兩天你就先別和拾兒一起修煉了,以免把你也連累了。」
秋秋應了一聲。拾兒躺在榻上,身上蓋了一床薄被,靜靜的一點兒聲息都沒有,要不是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簡直就和一尊石頭雕像沒什麼兩樣
「師父,雖然不能一起修煉,但是我不太放拾兒,這幾天我就在這兒照顧她吧。」
師父想了一想:「也是,你離得近,你們也熟悉了。不過你千萬別逞強,有什麼不妥的,馬上告訴為師,或是找你師姐,可別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秋秋都一一應下了,送走了玉霞真人,屋裡就剩下了她和拾兒。
秋秋坐在榻邊,仔細打量拾兒。
拾兒還是老樣子,整個人像冰雕一樣,秋秋的手放在她的鼻端,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微弱,還一如往常的冰冷。
真奇怪,她這麼冷的一個人,怎麼發病的時候渾身灼熱呢?這到底是什麼怪病?
她的年紀也不大,卻病得這麼重,肯定吃了不少苦。
拾兒這麼一睡,直到第三天才醒。秋秋聽見身後的動靜,轉頭一瞧,拾兒已經睜開了眼,正扶著榻想坐起來。
「快別亂動,」秋秋把面前的一碗湯端了起來:「這是師父交代的,說你醒了要趕緊喝。」
藥湯是黑漆漆的顏色,味道倒是清香好聞,秋秋偷嘗了一口,結果苦得差點兒沒讓她把膽汁都吐出來。
可是這麼苦的東西,拾兒面不改色喝了個精光,連眉頭都沒皺一皺。
秋秋嚴重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沒有味覺啊?以前給她吃好吃的東西,她也味同嚼蠟,沒點兒高興的表現。喝這麼苦的藥,也面不改色,跟完全嘗不出味兒一樣。
「你把我嚇死了。」秋秋把藥碗接過來:「怎麼發病發的這麼突然?要是每次都這樣,你帶著藥也跟本來不及吃啊。」
拾兒這次總算給面子,多說了幾個字:「夏天會發作的急,過了這兩個月就好了。」
哦,還好還好。要是次次這樣,秋秋也真不敢沾她的邊兒了。要不然救不成人不說,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你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我去請師父來幫你看看吧?」
拾兒輕微的點了下頭,看起來她是沒什麼大礙了,玉霞真人過來看過,也說她沒事了。
秋秋打從現在起才真正接受了拾兒是個重症病人這個事實。之前一直太平無事,她一直沒把拾兒當成一個真正的病人看待。
結果拾兒這真算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你是怎麼得的病啊?這到底是什麼病?」
「為什麼你發病時全身會燙成那樣子啊?就像著火了一樣。」
「你病了有多久了?」
「咱們一起修煉真能治好你嗎?」
「你到是給句話啊。」
拾兒終於抬起頭來,秋秋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
「……」
好吧,沉默是金。
秋秋在心裡頭狠狠朝拾兒比了個中指。
凸-凸!
多說句話難道會死啊。
就在她都不抱希望了的時候,拾兒突然出聲了:「從我記事起就這樣了。」
「啊,」秋秋頓時轉怒為喜,雖然這麼多問題拾兒只回答了一個,可是秋秋對她的惱怒頓時全化成了同情。
這病發作起來這麼痛苦,人家已經夠悲慘了,她這麼追根究底等於是揭人傷疤,怪不得拾兒不愛搭理她。
「那這些天你就別出門了,待在屋裡會不會更安全一點?反正夏天就快過完了,到了秋天就會好多了吧?」
這個夏天已經到了尾聲,秋天來得迫不及待,滿山遍野一夜之間就被金風吹遍。靜心師姐春天的時候在半山處新開了一小塊地種草藥,她若是抽不出空的時候,秋秋過去就代為照料。現在很多草藥都可以採摘了,靜心師姐一個人忙不過來,秋秋當然義不容辭得過去幫忙。
拾兒是被她硬拉來的,秋秋拿把小耙頭在那兒松土,拾兒就端坐在地頭看著。這些草藥都嬌貴,秋秋怕傷了根,耙得特別仔細,跟繡花似的。刨出來的草藥馬上裝進玉盒裡頭,半點不敢馬虎。拾兒看她半天蠕動一下,跟條胖蟲子一樣。跟剛認識的時候相比,秋秋個頭兒一點沒長,可是臉比原來又圓了一圈兒。這麼說來她也是長了,不過她是橫著長的。那張臉兒白嫩嫩的圓乎乎的,活像糯米糰子。
她又收完了一株芝草,額頭都是細汗,一條汗巾突然遞到了面前。
秋秋差點兒嚇一跳,拾兒把汗巾又往前遞了遞,秋秋才接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跟貓似的,我一點兒都沒聽見。」
秋秋沒用她的汗巾,自己用袖子抹了抹汗。這汗巾輕薄異常,捏在手裡像是捏了一團輕煙。
拾兒沒出聲,但眼神裡透出的意思秋秋竟然讀懂了——
「好,那我就歇會兒再干。師姐事情多,這些簡單的我能幫上忙就幫她做些。對了,你懂草藥嗎?」
拾兒輕輕點了下頭。
「我可不大懂這些,雖然師姐給我的書也看了,百草志上頭那些奇花異果我還照著描了一遍,可真見到的時候,還是分不清楚。比如這個芝草吧,都是一個種類的,可是九葉和七葉的差別太小了,老是會看錯。還有人參和這個紅珠果,如果不掘開土看下面的根,地面上的部分長得是一模一樣。」
「不一樣。」
秋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拾兒說的是什麼。
「明明就一樣啊……」
拾兒的手伸過來,指著她們面前的一棵紅珠果:「它的葉脈顏色透紅。」
秋秋恨不得趴上去看,不說不知道,拾兒這麼一說,還真的有些透紅。
「真是啊!可書上都沒有寫過這個,你怎麼知道的?」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沉默靜靜的瀰漫開來。
秋秋悻悻的把頭轉了過去。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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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