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萱抬頭看了眼吊兒郎當用眼縫看她的登記員,立馬又低下頭去,喏喏的開口,「我叫謝雲萱,今年十三歲,是小學生,特長,是唱歌跳舞的特長嗎?大哥哥,我會唱歌你要聽嗎?……大山滴~~子孫~喲~~~~~~~~~~!!愛太陽咯~~~~」
說著還真的很認真的唱了起來,只是那歌聲沒有一句在調上的,唱高了全是破音,其中還暗暗夾雜著一絲的纏絲勁,聽著格外刺耳尖利。
偏偏她唱歌的時候討好的離登記員格外近,登記員同志瞬間臉都綠了,趕緊揮蒼蠅似得揮手制止:「別唱了別唱了,就沒見過別你唱的還難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唱歌,唱歌能把喪屍唱死嗎?邊上呆著去,晦氣!晦氣!這一天到晚的,盡來些沒用的人。」
謝雲萱低頭做鵪鶉狀,聽話的往旁邊挪去,小臉鼓鼓的紅紅的,嘴唇抿的緊緊的,肩膀還不時地顫抖一下,看上去像受了委屈和驚嚇的小媳婦似的。看得底下排隊的農民伯伯們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忍,不過他們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頭轉了過去。
「下一個!」
「謝天,十歲,獵戶。」
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原本滿臉不耐的登記員抬頭看向發聲處,一個皮膚曬得小麥色,看上去高大英挺的光頭小伙子站在面前,雖然很不爽他比自己更帥,但想到拉到『人才』的獎勵,登記員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喜色,連忙追問道:「獵戶?會用獵槍嗎?」
「會陷阱。」
登記員眼中失望一閃而逝,上頭可是說了,找到一個會打槍的獎勵三個肉罐頭,不過這些年槍械管治的這麼緊,要找一個會槍的太不容易了,從他當登記員開始,還沒遇到過會打槍的。
算了算了,這個好歹也是個青壯,又會佈置陷阱,沒有肉罐頭總能換到三個饅頭,比昨天運氣好多了。
登記員填完信息,從旁邊小箱子裡拿出一個『城管』的袖章,在上面寫了個日期,然後扔給謝天,「從今天起你就加入我們夷陵城巡邏隊了,帶好了,這是你的徽章。
每天早上點到城門口的派出所集合,會有隊長給你們佈置任務,只要完成任務,每天能有四個饅頭,如果你不參加,每天就只能和那些廢物一樣領兩碗稀粥。
至於住的地方,去派出所裡報道,會有人安排給你宿舍住。」面對對自己有用的人,登記員難得有耐心的說了很多。
還沒等到面前的小伙開口,身後喏喏的聲音又響起了:「大哥哥,那我住哪兒啊?」
登記員不滿的瞪了一眼:「你?城裡有個破院子,裡面住得都是孤兒,自己找去!」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有親戚關係,進了我們夷陵城就得守城裡的規矩,有用的人和沒用的人都得分開住,還有,城裡只清理出了靠城門三分之一的地方,所有門口畫了紅色大叉的都是裡面喪屍沒有清理的,別亂闖門,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下一個!」
一個滿面風霜的四十多歲中年漢子走了上來,登記員喝了口水,拿著筆再次開口:「叫什麼名字,多大了,以前幹什麼的?有什麼特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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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往城門方向走,在途中兩間工地臨時窩棚模樣的屋子裡檢查過身上沒有傷口後,被允許入城。
謝雲萱一邊把玩著哥哥的袖章一邊抬頭四處望去,嘴裡調侃道,「嘖嘖,我大天朝的城管真是威武霸氣啊,連末世都阻止不了他們的崛起。」
邁步踏過六七米厚的城牆門洞,二人終於真正進入夷陵城地界。
他們到的很巧,是發放晚飯的時間,只見靠著城牆邊的兩間民宅門口排起長長的隊伍,煙囪裡還冒著裊裊炊煙。
左邊的隊伍裡,全是女人老人小孩兒,大多衣衫襤褸,即使衣服完整,也看上去灰撲撲髒兮兮的,特別是頭髮,油膩得發亮。
隊伍中的年輕女人不多,有也全都穿得很臃腫,臉上滿是灰土,頭髮拉扎,完全看不出女人的樣子。
他們手上拿著大瓷碗或者夷陵特產的紫砂罐,還算有秩序的往前一步一挪。
謝雲萱拉著哥哥往前探了一眼,盆子裡是陳米混著玉米小米的雜糧粥,不算稀得能照盆底,但也沒厚到哪兒去,裡面別說肉了連根菜葉子都沒有,一人一大勺的量,只能吃個半飽。
一縫之隔的另一條隊伍吃的東西就完全不同了,那裡排隊的人比另一條少了一半,都是青壯年男人,偶爾有一兩個長得很高大的女人,他們穿的雖然也髒,頭髮也油,但精神面貌還不錯。
打出來的食物是兩個饅頭,一小撮搾菜,一碗紫菜湯,聞起來噴香,有幾個惡劣的,還特地把食物端著從中間打粥隊伍邊走過,賺到一溜羨慕的眼神和孩子們吸溜口水的聲音,帶著志得意滿的笑走到牆根找個地方坐下就開始吃飯,就著別人的羨慕,更香。
謝雲萱有些看不懂,不過是末世初期半個月的時間,怎麼這裡的人就開始吃窩頭喝稀粥了?就算只佔了城裡三分之一的地方,超市總有幾家,再說廣播裡不是說地方政府有糧倉嗎,這才多久就這樣了,以後怎麼活?
兩人也不急著去找住的地方了,反正天還沒黑也沒法行動,打算先找個人打聽下情況再說。
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想喊一旁蹲著的一個成年男人,誰知手一抬,一個小猴一樣靈活的小男孩就竄到謝雲萱身邊硬生生擋住了她的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揚起一口潔白的牙,一張憨厚的臉,如果不是眼珠子轉溜的太快,看上去真是樸實極了:「姐姐,你是不是想找人問問情況,你問我啊,我是本地人,怎麼找房子怎麼領飯我都知道,只要給我一點吃的就行。」
謝雲萱看了看四周,有好幾個年輕男人正盯著他們看,於是找了小孩兒往裡走,一直走過那條領飯的街道,見沒什麼人了,從背包裡拿出一條三加二餅乾,看著小孩,道:「你把這城裡最近一個月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這條餅乾就是你的。」
小男孩盯著餅乾嚥了口口水,一抹鼻子,開始濤濤不絕的說了起來。
雖然他說的有些顛三倒四,不過謝雲萱強大的記憶力整理了一遍很快就弄懂了這城裡的怪異。
夷陵市剛上任半年多的市委書記是從很有後台的人,是從首都派來夷陵市做一把手。
這個一把手很有能力有決斷,跟首都又通著信,在狂犬病爆發第二天就下令就地槍決外面所有見到的狂犬病患者。
這條命令受到了手下官員的一致反對,夷陵市市長尤為堅決,但一把手還是一意孤行,最後出動了大量武警,街道上的狂犬病人全部被就地格殺。
末世後的第三天,電還沒有斷掉,武警官兵清理出地方電台,開始呼籲居民有序撤離,大部分倖存者非常配合,並自覺拿起武器,儘管居民自救過程中被喪屍抓傷的不少,但還是有許多人安全逃了出來。
一把手把靠近城牆邊的一個高檔花園別墅小區清理出來,安排倖存者居住,並且派人清理出附近一個大型超市,以確保每個倖存者都能分到足夠的食物。
每天都有青壯年自願加入搜救隊伍,他們被安排在幾個武警槍支的掩護下,拿著油漆和厚木板把重災區的樓層底樓大門封鎖,做記號。
武警大部分力量則繼續搜救後半個城市。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倖存者們對有這樣一位領導感到非常慶幸,不管男女,都能吃飽,大家彷徨的心也稍稍安穩了一點。
可是誰也沒想到末世的第天,就在一切都慢慢穩定下來的時候,一把手突然去世了!原夷陵市市長挺著小山高的啤酒肚聲淚俱下的在倖存者聚集地門口念了悼詞,說一把手是不畏艱險趕赴第一線結果被喪屍咬傷而死。
至此,夷陵的一把手變成了市長,夷陵的天開始漸漸黑了起來。
小男孩說道這裡的時候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悲憤不已。
原本他也是住在花園別墅小區倖存者基地的,可是在幾天前他和所有失去親人的老弱婦孺都被趕了出來,如今花園別墅裡住的都是市長的親戚和武警隊的家屬,光市長的親戚二十幾個人就佔了四套最大的別墅,門口還日日有帶著槍的『保安』巡邏,市武警總隊的隊長也換成了市長的小舅子,原先的一個鎮派出所所長。
市長手底下的人有槍,有糧食,握著他們這些人的命脈,誰敢反抗?只能照做。
他們被趕出去的人只能自己動手把那些有喪屍屍體的房子清理出來住下,但就是這樣房子還是不夠的,人太多,大部分都是孤兒們集中住一個院子,老人集中住一個院子。
那天還公佈了一條規定,要求所有16歲以上40歲以下的男人都要參加巡邏隊,不參加被發現的人就地格殺。
自從那天起,清理城市的速加快了很多,相應的,每天都有很多男人出去了再也沒回來。
-----第一更,補昨天正常更新
(今天挺早就開始寫了但是怎麼寫都覺得不太順,這張地圖要出場的人物很多的,有點不知道怎麼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