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法,幻化飄渺,禍福之事,乃承天命,本就難有定數。如今過於憂慮,倒有些陷於局中,一葉障目之嫌。」
苦壇老祖如是一想,面龐疑慮之色稍減。環顧四周,藍火怨靈去之者甚少,多半雖對噬魂有驚懼之意,但仍有猶豫。想來是噬魂戾氣被抑,氣息比不得往昔,震懾之意已大大減弱。此時趁得如此時機,還是趕快離開的好,否則,噬魂威勢過後,怕將是有一陣山呼海嘯的圍鬥。
苦壇老祖飄身至陸陽身側,輕聲道:「趁此機會,快快離開!」
陸陽亦能體會當前形勢,點了點頭,手中噬魂黑紅之氣不減,慢慢的向後退去。
所過之處,怨靈紛紛逼退,但絕不走遠,週身藍芒閃爍,亦步亦趨,始終保持在兩丈範圍之內。
從此處退之苦壇老祖所說的祭堂,百丈之距,竟是走的頗為艱難,前有荊棘碎石,後有怨靈滋擾。
約有一炷香時間,終算順利進入祭堂之內。此處斷壁殘垣,斑駁陸離。只怕足有數百年無人抵此,落下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祭堂建在山腹之內,應是人工開鑿而成,當然已不乏道行高深之人,以無上道法開闢如此空間。
正中所在,雕有一尊足有五丈之高的石像,豹頭環眼,頭頂火焰紋飾,栩栩如生,左右生有六臂,手中各執法器,無一相同。
陸陽抬頭望去,但覺石像之上似有一股陰邪之氣,猙獰可怖,心中微微吃驚,向苦壇老祖問道:「這是何方神聖?為何會供奉於此處?」
苦壇老祖只是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在祭堂內四下巡視,聽得陸陽問起,輕聲道:「供奉在如此陰邪之地,應該是魔教空靈聖明王。」
陸陽在心中默念了一邊,空靈聖明王之名,雖問聽過,但見其生的這般奇怪模樣,多半也是一陰邪角色,當下也不再去看石像。想起身後為數眾多的怨靈,這般說話的功夫,竟是再未聽到淒厲哀嚎之音,心覺詫異,回頭看去。
卻見,密密麻麻的藍火怨靈,閃爍著熒熒藍光,聚在祭堂之外十丈之處,紛紛盯著這邊,但無一隻敢越雷池一步,到好似祭壇內有它們懼怕、忌憚之物。
陸陽心下好奇,想起他二人躲入此處,正是苦壇老祖之意,他必定知道,於是便開口問道:「前輩,你怎知那些怨靈不敢靠近此處的?」
苦壇老祖早已飄到石像後方,此時探出頭來,掃過祭堂之外那些躊躇不前的怨靈,對陸陽說道:「這方域鏡,到處瀰漫著陰邪之氣。還有這般怨靈,應是昔日無極宗圈養的陰靈鬼奴。本來僅憑這些老夫也不敢斷定此處便是昔日無極宗所在,只是遠遠看到這處祭堂內的空靈聖明王時,才稍稍有些確信。」
「魔域之眾向來最是敬重傳聞中的空靈聖明王和幽冥尊者,但無極宗不同,無極宗只敬仰空靈聖明王一人,對幽冥尊者似乎還有些厭棄。我見此處單單刻了一尊空靈聖明王的石像,便是想到此處應是昔日無極宗所在。而這般怨靈多半就是鬼奴,時日長久,耳濡目染之下,對這祭堂多少會有些顧忌,所以才提議進來此處。」
陸陽微微皺眉,疑道:「這樣說來,此處是否真的安全,前輩也是猜測?」
苦壇老祖嘿嘿一笑,指著祭堂外的怨靈,道:「老夫猜測的很準嘛,你看它們,有哪個敢上前來的。」
陸陽一怔,心中立時有一種,高空走獨木之感,冷冷的有些寒意。
祭堂外,陰風偶爾掠過,便有衣衫輕輕作響。
難以察覺的,怨靈的腳步竟是向前邁動了幾分。
祭堂後方縱深極短,僅有十丈左右,單單一尊石像就佔去了偌大地方,四周倒顯得擁擠了許多。
陸陽環顧四周,並未有所發現,不覺有些苦惱,道:「此處僅就這巴掌大一處地方,也無另外出口。外邊又有許多怨靈,難不成是要困在這裡,這樣幾時才能出的去呢?就算可以待下去,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餓死了。」
苦壇老祖一直盯著石像後方,看也未看陸陽,回道:「老夫肉身已滅,不需食物,反正我是餓不死的,倒是你,怕是要多想想辦法了,別餓成了枯骨,就又沒人陪老夫說話了。」
聽著苦壇老祖不痛不癢,滿不在乎的語氣,陸陽有心辯駁幾句,卻是一個詞也捅不出來。沿著巖壁不自覺走動,漫無目的的竟是又回到了入口,抬眼向外一看,密密麻麻的怨靈,根本沒有散去之意。
若再祭出噬魂,或許能震懾一番,只是噬魂氣息漸弱,萬一失了威懾,被這萬千怨靈啃噬而去,想一想就覺得寒意洶湧。
陸陽暗自搖了搖頭,豈知恍惚間,發覺怨靈在動。不是後退,反倒有些向前之意。然而再凝神看去,卻一如方才一般,靜靜不動。
陸陽以為自己眼花,轉過頭,向苦壇老祖那邊走去。
只見苦壇老祖漂浮空中,竟是離地有三四丈之多,到了石像肩頭的位置。週身亮光大盛,映的周圍極是亮堂。
此刻,苦壇老祖緊盯石像肩頭,凝神矚目,竟是有些出神。陸陽心道這石像有何可看,但見苦壇老祖一時半刻似乎都難以回神,便朗聲喚道:「前輩,石頭很好看嗎?」
苦壇老祖恍若未聞,週身亮光卻是更亮了幾分。隱約間,陸陽察覺石像背後,似乎有細小字跡,而苦壇老祖正是盯著上方的字跡,整整出神。
石像通體光滑,怕也難以爬的上去,便高聲對苦壇老祖喊道:「前輩?」
苦壇老祖被大喝驚醒,低頭看向陸陽,道:「怎麼?」
陸陽抬手指著石像背後,問道:「上方似有字跡,說的是什麼?」
苦壇老祖週身光芒漸弱,慢慢飄了下來,訝然道:「你是如何看到的。」
「前輩你都盯著石像後背看了半天了,難道說你是在研究岩石材質?」陸陽攤了攤手,笑顏問道。
苦壇老祖微微一愣,笑罵道:「好個小滑頭,倒是聰明的緊。石像背後確實被人刻了東西,只是卻十分古怪。」
苦壇老祖言畢,搖了搖頭,眉頭愈擰愈緊,面上更是生出不可思議之色。雙眼盯著陸陽身後的虛空,眼神飄忽,神色閃爍,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