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仁聞言,放下手中茶盞。看著李牧,沉聲道:「我正準備跟你說這件事呢,剛剛李察已經跟對方談妥了,今晚子時,在土地廟碰面!」
李牧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血衣堂負責接頭的是誰?」
褚大仁聞言,搖頭道:「不知道名字,這些傢伙防備心很重,估計,見了面,咱們也看不到他們的真容!不過聽李察說,此人乃是血衣堂的一個執事!」
李牧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到了最後,索性也不去想了。
「不管他了!」李牧搖搖頭,轉過頭來,看著鄭屠夫道:「到時候,就看鄭大哥你的了,一定要拿下活口!」。
雖說,吊一吊對方的胃口,說不定會吊起一條大魚。
但,整整三天了,白素貞沒有一點消息,而對方也沒有派人上門,提什麼條件,很顯然,對方已經知道了李牧的軟肋。
天時地利,沒有任何優勢在自己這邊,李牧已經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鄭屠夫點了點頭道:「放心,殿下的派來的人,昨晚已經到了!都是超一流的好手!」
李牧嗯了一聲。
隨後,他雙手握著茶盞,緩緩起身。
走到窗邊後,看著外面萬物凋零的蕭瑟初冬,心中長出一口氣後,淡淡道:「一切,就看今晚的了!」
只是,素貞啊,你們到底在哪兒呢?
李牧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心中輕聲問道。
……
皇宮,御花園。
亭台樓閣,湖光山色。
雖然時值初冬,百花凋零,平日裡鬱鬱蔥蔥的樹木,如今顯得枯黃一片。
但御花園中,卻依然給人一種奢華貴氣之感。
宮女們,太監們,正忙碌著,將一朵朵絲綢做成的小花,綁在乾枯的枝頭上。
也不知,這些宮女太監們忙碌了多久,整個御花園中,如今已是一片粉紅了。
初冬的御花園,憑藉著人力,竟然迎來了滿園se。
一個身著淡黃色長袍的宦官,手持著浮塵,帶領著十幾個小太監,正仔細的檢查著枝頭上的絲綢花朵。
偶爾發現一些問題,便一臉yin鷙的盯著那跪在面前,渾身顫抖如篩糠的宮女。
然後一擺手,便有身後太監上前,將那臉色煞白,嚇得昏厥過去的宮女拉下去了。
走了一會兒後,宦官看著那滿數的奼紫嫣紅,微微點頭,看上去很是滿意。
但就在這時,對面,走來了一個相貌因為太過俊美,而略顯陰柔的紫衣宦官。
看到來人後,淡黃色長袍的宦官,眼神猛地一縮,但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了一抹畏懼害怕之色,連忙低下了頭。
「奴婢見過沙公公!」
淡黃色長袍的宦官,謙卑的低下頭,恭敬問道。
紫袍宦官聞言後,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那淡黃色長袍的宦官,陰柔一笑。
只是這一笑,卻讓淡黃色長袍宦官如墮冰窟,渾身上下都被一股令人但顫心驚的蝕骨寒冷所包裹。
「噢,是你啊,梁公公!」沙公公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移開了目光:「對了,這幾天,御花園的宮女們,老是說,一到深夜,水榭閣那裡,有女鬼哭泣。你知道這件事嗎?」
梁公公艱難一笑道:「哪有什麼女鬼啊,肯定是那些賤婦們聽錯了!」
「雜家也聽到了,難道雜家在你梁公公眼裡,也是賤婦?」沙公公冷笑著問道。
梁公公身體一顫,臉色發白,連忙擺手道:「不,不,雜家豈敢……」
「那我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沙公公擺手,不耐煩問道。
「是……」梁公公欲言又止,一臉難色。
沙公公也不著急,只是陰柔一笑,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淡淡說道:「最近,有人反映,說是內府空虛。陛下很生氣。並且,令雜家去查查內府的銀兩,梁公公知道這件事嗎?」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身兼內府總管的梁公公頓時嚇得腿都軟了。
身為內府總管,梁公公比誰都清楚,內府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什麼空虛,壓根就沒有了。
媽的,是哪個賤人,敢亂嚼舌頭。
想害死雜家不成?
心裡驚慌不安之下,梁公公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
卻不曾想,剛好對上了沙公公那似笑非笑的冷厲眼神。
梁公公心頭大駭,一時間,心念急轉。
內府可是徐梅娘娘的地盤,陛下要查內府,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陛下另有新歡了,徐梅娘娘失寵了?
若真是徐梅娘娘失寵,那自己怎麼辦?
一時間,梁公公心頭亂成了一片。
「梁公公!」沙公公抬起頭,神色淡淡的看著對面,臉色陰晴變幻莫測的梁公公,冷冷出聲道:「雜家還在等著你的話呢!」
梁公公冷不僅的打了個哆嗦。
低頭想了想後,一咬牙,終是下定了決心。
上前一步,伸手拉著沙公公的胳膊,低聲道:「沙總管,借一步說話!」
沙公公想了想,微微點頭。
抬手擺了擺手,示意手下退遠一些。
帶到梁公公揮手,示意其他人退遠後。
湖邊,就只剩下了梁公公和沙公公二人了。
「徐梅娘娘曾嚴厲告誡過奴婢,此時不可外傳!!」梁公公先是搬出徐梅,想試探一下沙公公的反應。但見沙公公面無表情,他心中不由失望。
想了想後,終是咬牙,說出了原因:「那哭泣的聲音,並非是女鬼發出,而是一個女子!」
「哦?」沙公公挑了挑眉,不可置否道:「是什麼人,為何哭泣?」
「是一個叫白素貞的女子,聽說,他乃是白雲書局,李書郎的妻子。」梁公公舔了舔嘴唇,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後,壓低聲音道:「聽說,陛下看上了這個女子。徐梅娘娘便讓人把她抓了進來!」
「你說什麼?她是誰的髮妻?」沙公公猛然睜開了眼,眼神冰冷的看著梁公公道。
「是李書郎,就是那位前些時候,在中秋時會上,被陛下成為李詩聖的李書郎!」梁公公低頭說道。
是他!
沙公公眼神有些恍惚。
不由的想起了,中秋詩會的時候,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擋住了突厥人的拳腳。教會了自己如何生存,並徹底改變了自己命運的書生。
「總管,總管!」耳邊傳來的梁公公的喊聲,將他的神思瞬間拉回。
回過神的沙公公,迅速收齊了心中的思緒,淡淡的嗯了一聲。
想了想後,他似乎是無意一樣,隨口問道:「你是說,這白素貞乃是陛下看上了,徐梅娘娘把她抓來的?」
「是!」梁公公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後,突然想到了某件事後,他皺眉不解道:「不過,又好像不是徐梅娘娘親手派人抓的。聽說,是有人暗地裡,將白素貞獻給了徐梅娘娘。至於是誰,我也不知道!」
沙公公聞言,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再在這件事上多糾纏,而是陰柔一笑道:「既然不是女鬼,那雜家也就放心!驚擾了貴人們休息,咱們兩個誰也擔當不起啊。好了,你忙去!」
梁公公聞言,如蒙大赦,連忙轉身離去。
不過,走了一步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停下腳步,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沙公公道:「沙總管,那內府的事情……您看!」
沙總管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是我一人去查!」
聞言,梁總管眼中一亮。
身居宮中,伺候著貴人們,梁總管自然是心靈剔透玲瓏之輩。
聽到沙總管此言後,他那裡還不明白。
他一個人去查,至於看到什麼,完全取決於自己的「誠意」了。
想明白這點後,梁總管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隨後,梁總管諂媚一笑,拱手道:「昨兒個,雜家一個小崽子,給雜家拿了點土特產。沙總管若是有暇,不妨前來一同品嚐?」
沙總管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那,雜家就恭候沙總管的光臨了!」梁總管大喜著說道。
說,梁總管帶著人,轉身離去了。
凜冽寒風吹來,夾帶著湖面上的濕氣,吹動長衫,衣訣紛飛。
沙總管隨手將拂塵揚起,擱在手臂上,靜靜的看了一眼,不遠處那繼續帶著人趾高氣揚巡查的梁總管。
隨後,他將視線投在了那個,被重兵把守,嚴防死守的庭院中。
良久之後,沙總管搖搖頭,淡淡一笑。
「來人!」沙總管淡淡說道。
「是!」身後,小太監上前,彎腰屈膝道。
「備馬,我要出去一趟!」
沙總管淡淡吩咐一聲後,轉身離去。
身後,小太監彎腰,恭敬點頭。
……
話分兩頭。
確定了晚上的碰面時間和地點後。
李牧立即與鄭屠夫,褚大仁,和隨同鄭屠夫一起過來的衛隊長,還有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李察。趴在桌子前,指著桌子上標有土地廟的地圖,計劃起了晚上的策略。
「先碰頭,試探一下對方虛實,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其他的有用消息!」李牧端著茶盞,抿了一口,目光盯在地圖上,一動不動,平靜說道。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一旁神色很激動年輕人李察,李牧淡淡道:「可以吊一吊他們的胃口,但注意分寸。若是對方態堅決,那就不用了。」
「是!」李察拱手一禮,沉聲喝道。
李牧點了點頭,隨後又將目光投在了鄭屠身上:「等到李察安全離開後,你們等我的信號行動!」
「我估計對方不可能是一個人來,很有可能是三到五人。鑒於對方身手不錯,所以,我建議你們小組行動!這樣,可以保證力量的集中!」
鄭屠夫點了點頭道。
「另外,一定要活口,這個務必要記住!」
李牧轉過頭,直視著那一直冷漠不言的衛隊長,沉聲說道。
「若是他們拚死反抗怎麼辦?」衛隊長悶聲問道。
「可以打殘,但不能打死!」李牧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