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褚大仁那無語發白眼的樣子,李牧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經此一鬧,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了許多。
心情放鬆了,再談起與血衣堂接觸這件事的時候,李牧驟然間發現,眼前明亮了許多。
之前模糊不清的線索,此時,宛若一條條脈絡一般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清晰可見。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杯中熱茶,沉吟片刻後,淡淡道:「告訴李察,切記要小心,莫要露出馬腳,被人察覺。另外,關於刺殺秦王的懸賞,太高了,這於理不符!」
褚大仁愕然道:「才十萬兩,這還高?」
李牧笑著搖頭,緩緩道:「李察的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大周落魄商賈之子,試問一下,他哪兒來的十萬兩?」
聞言,褚大仁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知不覺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嗯,這件事,我馬上告訴李察!」
褚大仁抬手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說道。
幸虧此事發現的早,不然的話,一旦被血衣堂的人,察覺到,那可就完了。
「嗯!」李牧點了點頭,隨後,轉過頭,看著鄭屠夫道:「對了,血衣堂的殺手刺客,大多都是退伍邊軍,身手敏捷。這件事要解決,我們這邊,武藝高超的人手是不可缺少的,這點,就煩勞鄭大哥了!」
鄭屠夫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思索了一番後,沉聲道:「嗯,這件事,我已經派人給秦王殿下去信了,希望他能調配一些高手過來!」
「嗯,這我就放心了!」李牧點了點頭,笑道:「接下來,就是順籐摸瓜了,咱們看看,到底能摸出什麼樣的瓜來!!」
「對!」
褚大仁拍手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傢伙,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只要找到他,本官讓他後悔在這人間走一遭!」
察覺到,褚大仁那透體而出的凌冽煞氣,李牧和鄭屠夫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側目震驚。
聖人有雲,仁者大愛。
褚大仁的名字,也是出自這句話。
不過,貌似,從這位膚色偏白,一臉正氣的京兆尹大人身上,看不出一點仁者大愛的樣子啊。
怎麼,比鄭屠夫還屠夫嗎?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褚大仁抬手摸了摸臉,不解的看著李牧二人。
李牧輕咳一聲,收回了目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微微一笑。
一旁,鄭屠夫嘿嘿一笑,拱手一禮。
褚大仁茫然。
……
接下來,便是敲定細節的事情了。
看著李牧有條不紊的,在紙上寫出一條條清晰無比的行事程序。
一旁,褚大仁終於明白了,秦王殿下為何對此人親睞有加。
舉重若輕,有條不紊。
一條條細節,設計與算計。
如羚羊掛角,不露痕跡。
但,一環扣一環,整個條陳,細細分析下來,無一不是置人於死地的毒計。
看著書生那淡然微笑的樣子,寫下這一條條駭人的計策。
一旁,褚大仁下意識的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著書生的目光中,滿是複雜和畏懼之色。
而一旁,鄭屠夫臉色也不太好看。
此時,在他的心頭,一直回想著秦王殿下的那句,關於李牧的評語。
「千萬不要得罪他,不然的話,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此時,沉浸在縝密邏輯和分析中的李牧,自然不知道鄭屠夫二人此時對自己的觀感。
此時的他,正專心致志的寫著一些腦海中的想法。
偶爾靈光一現,查漏補缺,然後使得整個計劃,更趨完美。
平靜的神態,清澈的目光,令人心平氣靜的氣質,使得此時的李牧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獨特魅力
彷彿,此時,他正在寫一遍史詩大作。
而並不是算計人的方案計劃。
詭計和沉穩,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李牧的計劃,分為三部分。
而救出白素貞和小青,是第一部分,也是此時,最急需解決的部分。
而在這個部分後,便是兩套不同的方案。
一套是安全營救後的方案,有點喪盡天良。
而另一套,則是做了最壞打算的方案。
當褚大仁和鄭屠夫偷偷的瞥了一眼第二套方案後。
他們頓時推翻了,對第一套方案的評價。
原來,跟第二套方案比起來,第一套方案,真的是太仁慈了。
日落時分,餘暉染紅半邊天空。
當一縷餘暉,從窗戶中照進來,灑在桌子上,一片淺黃色的明亮的時候。
李牧終於擱下了手中毛筆。
拿起已經寫了厚厚一疊的紙張,輕輕吹了吹上面未曾乾涸的墨跡。
再次查看了一番後,微微一笑。
抬起頭,看著對面,一副看怪異目光,看著自己的鄭屠夫和褚大仁,李牧笑著,將方案遞了過去:「基本上就是這樣了,你們看看,還有補充的嗎?」
褚大仁和鄭屠夫聞言後,打了個哆嗦,連忙搖頭,不約而同擺手道:「沒有了,沒有了!」
看著二人那驚慌忐忑的樣子,李牧嘴角抽了抽,無語凝噎。
……
敲定了方案後,鄭屠夫和褚大仁便披著夕陽裡去了。
除了鄭屠夫留下的十幾個,把手在院子四周的江湖好手後,便只剩下了李牧一人。
站在院子裡,看著逐漸西沉的日頭,李牧神色平靜,靜靜無聲。
有風吹過,青衫隨風擺動。
良久之後,李牧搖搖頭,清醒了一下腦海中的思緒。
抬手招了招手,叫過了一個武士。
低聲,在那武士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後。
便在那武士驚訝不解的目光中,轉身回到了屋子裡。
武士撓撓頭,一頭霧水的朝著街上,藥店走去。
入夜時分,夜色闌珊,月光清冷。
幾支隨風搖晃的枯枝,在那有昏黃燈火閃動的窗戶上,留下一片斑駁。
房間中,燭火如豆。
李牧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的將一些黑色的粉末,放在買來的天平上,仔細稱量。
待到稱量好了重量,他將這些黑色的粉末,用牛皮紙包起來,放在一邊。
然後,拿起擱在一旁的毛筆,在已經寫滿了奇形怪狀的數字的紙張上,再次記錄下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