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梁風吹進來,窗紙微微抖動。
酒氣上頭的鄭屠夫,瞬間清醒。
看著對面,那一臉戲謔笑容,卻並無而已的書生,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李大人,您說哪裡話?什麼李澤民,我不認識他啊!」
鄭屠夫抬手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訕訕說道。、
看著鄭屠夫那眼珠子急轉,心虛不已的樣子,李牧莞爾一笑,也並不急著追問。
而是拎起銀質雕花的茶壺,慢慢的給自己斟上了一杯、
看著李牧那慢悠悠,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鄭大官人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
到了最後,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
看到鄭大官人那神色變幻莫測的樣子,李牧搖搖頭,微微一笑,拎起茶壺再倒一杯,將茶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胖三知道嗎?」
李牧抿了一口茶,看了鄭大官人一眼,淡淡問道。
「不,不知道!」鄭大官人下意識搖頭,等反應過來後,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抬起頭,看著李牧道:「李大人,您,您說什麼呢?」
李牧微微一笑,端著茶,轉過身來,看著院外的明媚陽光,笑道:「你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個打油詩的笑話,」
說罷,李澤民轉過頭,看著傻了眼的鄭大官人,神秘一笑,眨眼道:「前兩天,我剛跟李澤民說過!」
鄭大官人:「……」
過了片刻,鄭大官人終於回過神來。
蒲扇的大手,狠狠一拍桌子,眼中神采連連,看著李牧,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同志啊!」
同……志?
李牧無語。
你才是同志,你們全家都是同志!
「怪不得三皇子對大人您讚賞有加呢,原來,你們倆早就認識啊,虧得我還在這裡擔驚受怕!」說著話,鄭大官人無比幽怨的白了李牧一眼,捂著心口,做西子捧心狀,柔弱道:「嚇得人家,心裡一跳一跳的!」
李牧嘴角抽抽,下意識握緊了手中茶杯。
「哈!」
見李牧臉色發綠,鄭大官人連忙舉手投降,哈哈大笑著,躲到了一旁。
李牧沒好氣的等了他一眼,然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抿了一口陷入了沉默。
「李澤民跟你說什麼了?」
李牧目光微瞇,神色平靜問道。
得知了李牧和李澤民認識的消息後,鄭大官人自然而然的將李牧化為了己方陣營中。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也少了很多的顧忌。
大大咧咧坐下後,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後,笑道:「殿下說,慕白之才,乃國之棟樑。然北漢國主昏庸,暴虐失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慕白你若是有意,大周永遠為你敞開大門!」
李牧點了點頭,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失笑搖頭。
他端著茶盞,轉過頭來,看著一身肌肉,身材魁梧,目光有神而不露的鄭大官人,笑問道:「那,不知伯父你,在大周擔任何職?」
鄭大官人肅然而立,逃出了懷中的腰牌,穩穩的放在了桌子上,隨後,雙手按著桌子,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李牧:「千牛衛中郎將!」
千牛衛中郎將啊,嘖嘖,相當於前世的帝都紅牆內衛司令員呢
李牧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腰牌,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
「這麼說,你早就等著我了?」李牧想起一件事,端著茶盞,轉過頭看著鄭大官人道。
「那倒不是,是前些天,殿下來的時候,曾叮囑我,要保你身家安全!走的時候,順口踢到了這些!」鄭大官人嚴肅的說道,但隨後,他笑著搖頭道:「其實,即便是拋去殿下這層,以你和我家那小崽子的關係,我也不能讓人欺負了你!」
這話聽得舒服!
李牧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見李牧依然未曾表態,鄭大官人不由的著急起來。
搬著椅子,噗噗噗的挪到李牧身邊,焦急道:「李大人,要怎麼樣,你給個話唄!老哥我說的,嘴都干了!」
李牧笑了笑,沉默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你……」鄭大官人臉色微變,失聲道:「你不同意?」
李牧再次搖頭,然後在鄭大官人不解的目光中,端著茶盞,緩緩站了起來。
輕輕踱了幾步後,轉過頭,看著眼巴巴的鄭大官人笑道:「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怎麼!」鄭大官人起身,抬手指著北方,金殿所在的方向,冷笑道:「他們這麼對你,你不生氣?」
「生氣解決不了問題!」
李牧搖頭淡淡說道。
隨後,他走到椅子邊,緩緩坐下,拎起茶壺,再次斟滿茶盞。
抿了一口,沉思道:「不過,倒是一件事,李牧懇請伯父幫忙!!」
「你說!」鄭大官人沒有多問,而是信誓旦旦的直接保證道。
「過些時候,我想讓白素貞先行離開大漢,前往大周定局。到時候,希望伯父你能派些人,護衛隨行,保護她們主僕二人的安全!」李牧沉聲說出了,多日來心中的擔憂。
「沒問題!」鄭大官人拍著胸脯道:「放心,這件事,我親自去辦!」
保證完後,鄭大官人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驚愕道:「弟妹走了,那你呢?」
「我還不能走!」李牧搖頭說道。
他緩緩起身,目光平靜的看著門外的陽光,深吸一口氣道:「有件事,還沒辦完呢!」
……
從鄭大官人家李出來後,三人一路步行著,往家中走去。
上一場雪,不知不覺已經笑容。
汾河面上,偶爾可見一片片的浮冰。
畢竟是初冬時節,河邊的柳樹,早已掉光了葉子。
此時,光禿禿一片,在寒風中輕輕搖擺。
漫步走在碎石鋪就的河邊小路上,有和風吹來,李牧身上白衫,衣襟飄飛。
身旁,白素貞羞澀的低著頭,任由李牧拉著小手,漫步走著。
前邊,小青宛若一隻穿花蝴蝶一般,咯咯嬌笑著,跑來跑去。
「對了……」看著前方歡樂的少女,李牧微微一笑,隨後,他放慢了一些,轉過頭,看著身旁白素貞那羞澀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隨口說道:「我在南邊,還有一些親戚,過些時候,咱們過去一趟!」
白素貞好奇道:「親戚,什麼親戚,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李牧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是一戶遠房親戚,以前也不經常走動,現在想起來了,就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