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群,進了夜色下景色雅致的御花園。
剛進門,入眼處,便是宛若天上花園的美景。
嶙峋的怪事,雅致的假山,清如明鏡,折射著清冷月光的湖水。還有湖面上,隨風波動,微微蕩漾的荷葉。
湖邊,百花綻放,熏香襲人。
一條條碎石小徑,穿插在花海竹林中。有燈籠各色燈火閃爍,星星點點。
與天上明月相接,天地一色。
位於湖邊的亭台樓閣中,傳來輕柔的絲竹聲,和歡聲笑語的勸酒聲。
目光遠眺,憑藉著天上清冷的月色,還有亭台樓閣中,那迷離幻彩的燈火。清晰可見,遠處那座巨大的亭子裡,身著明黃龍袍,白髮蒼蒼的皇帝,懷抱著一個容貌傾國,卻有些羞澀,楚楚動人的女子,正哈哈大笑著,與眾臣推杯換盞,神采飛揚。
皇帝的右邊,一個艷光四射的中年女子,錢笑吟吟的與大臣們,含笑點頭示意。
偶爾目光,略過被皇帝抱在懷中的那女子,眼中笑意更勝。
待到大臣麼行禮完畢,離去後,這女子,才收斂了笑容。
這時,一個青衣太監,捂著臉,走了過去。
低聲在那女子耳邊說了些什麼。
這艷麗的女子,淺笑瑩瑩的臉上,一抹陰狠之色,一閃而過。
隨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御花園的入口處。
「諾,那就是馬貴妃!」閻立本拱手對望過來的馬貴妃行了一個,低聲對身旁李牧說道。
李牧放下了手,眼中滿是清澈明淨之色靜靜的看著,那已經移開了目光,正捏著一個小櫻桃,往皇帝嘴裡送去的女子,點頭笑笑。
「雖說你與她有過節,不過,也用不著太擔心,魏王殿下也在呢!」李牧笑而不語,閻立本還以為李牧在擔心什麼,隨後,抬手指了指正與皇帝說話的魏王,低聲說道。
李牧聳了聳肩,點頭恩了一聲。
便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過來了。
見到門口的李牧二人後,愣了一下,隨後,便看著李牧,試探道:「您就是李牧,李書郎大人?」
李牧微微訝然,抬起頭看了一眼亭子裡的魏王和皇帝。
見魏王正抬手指著這裡,李牧神色微微一怔,但隨後便反應過來了。
他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正是李牧!不知公公找在下何事?」
見李牧點頭承認,公公笑了笑,熱情道:「陛下讓你過去呢!」
李牧皺了皺眉頭,轉過頭來,與閻立本對視了一眼。
閻立本攤開手,苦笑道:「看我幹什麼,去了不就知道了?」
想想也是,李牧挑了挑眉,微微一笑。
拱手與這公公行了一禮後,李牧不動聲色的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張銀票,偷偷的塞給了太監:「這,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公公看了一眼四周,見無人注意這裡後,飛快的將李牧遞過來的銀票,收入了囊中。
銀票在手,公公的態,更加熱切。
自來熟的上前來,拉著李牧的袖子,低聲道:「剛剛馬貴妃說,您是白雲書局的老闆,是有名的大才子,這不,陛下今天心情好,便令在場的才子們,為此次中秋詩會寫一些詩詞呢!」
太監看了一眼四周,然後低頭笑了笑,壓低聲音道:「要說,您還真是好運氣,要知道,很多人想在陛下面前露臉,都沒這個機會呢。馬貴妃對您還可真是好啊!」
對我好?
如此趕鴨子上架,放在火上烤,這還對我好?
李牧聞言,無奈搖頭笑了笑。
「煩勞公公帶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李牧索性也不去想這些亂七糟的東西,過去以後,見招拆招才是正理。
跟著小公公一路經過嚴格盤查,到了亭子外。
「微臣,見過陛下,陛下千歲!」
站在亭子外,李牧看了一眼,那正與眾臣推杯換盞,偶爾看一眼,一旁學子包含筆墨,奮筆疾書的樣子的皇帝陛下,輕咳一聲,拱手低頭道。
聞言,亭子裡眾人,紛紛轉過頭,朝著這邊看來。
待看到亭子外,一襲白色青衫,相貌俊朗,氣質卓然的李牧後,不由的眼前一亮,心中暗讚一聲,好男兒。
尤其是那些嬪妃宮女們,在看到李牧後,掩嘴淺笑,美眸中神采連連,卻不知想到了那裡,俏臉微紅。
坐在一側的魏王,看到李牧後,放下了手中茶盞,笑著對李牧招了招手:「慕白,快些進來=!」
隨後,他轉過頭,抬手指著走進亭子裡的李牧,笑著對頭髮花白,微微醉意的皇帝道:「這位便是臣弟的小友,雲中李牧,李慕白!」
皇帝聞言,淡淡一笑。
轉過頭,看著眼前這俊朗的書生,哦了一聲,放下酒盞後,淡淡道:「聽說,你頗有文采?」
這他媽誰說的?
李牧心裡罵了一句,但臉上,卻依然是謙虛有的樣子,不卑不亢道:「陛下繆站,有文采的,是臣下書局裡的那些秀才,在下,並無文采!」
皇帝皺了皺眉,神色淡淡的看了李牧一眼,隨後轉過頭來,看著魏王,歎氣道:「老三,看來,你這幕僚,也不行啊!」
魏王聞言,眼中一抹無奈之色,一閃而過。
見皇帝眼中興趣泛泛的樣子,魏王拱手道:「李牧,所擅長之事,不在詩詞,而是經營!」
一旁,馬貴妃笑了笑,突然插嘴笑道:「殿下可真是謙虛,能吟誦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如此意境優美句子的人,豈是無才之人?」
「哦?」皇帝明顯被這一句詩,提起了興趣,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李牧,詢問魏王道:「竟有此事?」
魏王愕然。
他從未見過李牧吟詩,更別說什麼落下起飛了。
一時間,看著興致勃勃的皇帝,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站在亭子外的李牧,聽到馬貴妃說出這兩句詩詞後,低著頭,眼中神色閃了閃。
呵,王志遠!
亭子裡,看到魏王,這一臉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馬貴妃隱晦一笑,隨後,她伸手抱著皇帝的胳膊,咯咯嬌笑著道道:「陛下,殿下文采天下第一,想來他府上的人,也差不到那裡去!」
皇帝聞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貴妃說的有道理,白雲書局的校書郎,若是不會詩詞,那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他也不管魏王臉色,轉過頭,看著李牧道:「李牧是,沒聽見貴妃的話嗎,還不快寫來?。」
寫你媽!
李牧心中暗罵了一句。
……
馬貴妃明擺著是借題發揮,自己若是做不出詩詞來,這位昏庸到了極點,又殘殺到了變態的皇帝,肯定不會讓自己好過。
而且,馬貴妃還可趁機數落魏王一番。
接著這段時間來,魏王殿下籌措糧草不利的時機,趁機打壓魏王,奪取魏王手中的權柄。
要知道,這段時間來,朝廷中,反對和突厥人聯合的最強音,便是魏王發出的。
馬貴妃早已對他懷恨在心,現在,有這麼好一個機會,豈能放過。
這個女人,真是可惡,其心可誅啊、
而皇帝,哎……
看著那已經花甲的皇帝,一臉腎虧的蒼白表情,李牧已經不想說他什麼了。
此人登基以來,昏庸不堪,好大喜功。
先是不顧老臣反對,發兵攻擊突厥。
結果,被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倉促逃跑。
也正是那一次慘白,使得北漢元氣大傷,年年向突厥納貢,到如今,也沒恢復過來。
而且,此人心胸狹窄。
在他執政期間,幾乎將朝廷中,反對他的聲音,全部剷除。
如今,若不是魏王是他的親兄弟,還有當年先帝金口玉言封下的鎮國親王封號做護身符。
魏王怕是早就被他幹掉了。
對外,軟弱無能。對內,嚴刑酷法。
說實話,這個皇帝,在李牧的眼裡,就是一坨狗屎。
而且還是風乾的!
至於說,這些年,如履薄冰的魏王,李牧不知該說什麼。
他是李牧的忘年之交,而且才德雙全,人品沒的說,李牧很是敬重他。
但是,他卻有著,這個年代的人,人人都有的陋習,那便對先後兩代皇帝的死忠。
郡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就是魏王,一個才得兼備,人品浩然,卻有有些酸腐的北漢王爺。
不過,不管如何。
他是自己的好友。
如今,他被人擠兌,尷尬不堪。
自己理當出手相幫。
想明白這點後,李牧心中無奈輕歎一聲,搖搖頭,走了過去。
看到這白衫書生,依然沉穩淡然的氣質,馬貴妃眼神閃閃,心中隱隱感到不妙。
而被皇帝抱在懷中,百般寵愛的那女子,轉過頭,偷偷看了一眼馬貴妃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轉過頭來,眼中滿含期待的看著李牧。
皇帝面不改色,淡淡的看著李牧。
見李牧已經走到桌案前,他淡淡一笑,抬手擺了擺手。
站在桌案前的書生學子們,連忙低下頭,推到了一側。
這其中,心中最為複雜的,莫過於魏王了。
看到李牧停在桌案前,拿起飽蘸墨水的毛筆後,微微沉吟,卻不下筆。
魏王還以為李牧,真的做不出來詩詞。
心中無奈輕歎一聲後,放下了手中茶盞。
「陛下,臣弟請辭……」魏王整理了一下身上王袍,拱手無奈道。
話沒說完,就聽桌案邊的書生,驚呼聲而起。
魏王一愣,看著李牧從容落筆,瀟灑遊走的樣子後,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狂喜。
「你說什麼?」皇帝轉過頭,看著魏王道。
魏王輕咳一聲,笑道:「良辰美景,國泰民安,恰逢陛下在御花園,舉行中秋詩會,此等盛世,豈可無酒,臣弟請陛下賜予李牧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