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牧降下馬速,慢慢踱到柳小小面前,居高臨下盯著柳小小。
嚴伯渠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漢氣概,鼓足勇氣往前一步,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一聲大喝:「止步,不准上前!」
聲音冷漠嚴厲,懾人心魄。嚴伯渠心中驚懼停下腳步,抬眼一看,好幾名看不清面目的騎兵縱馬已經來到面前,來勢不停,眼看就要撞上嚴伯渠。
領頭的騎士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一支步槍,縱馬直逼過來,手中步槍槍口微微抬起,直接對準嚴伯渠。騎士戴著鋼盔,鋼盔下雙眼極為冷漠,沒有一絲感情,殺意勃然而出。嚴伯渠突然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居然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連連往馬車方向後退。
還沒到馬車就已經無路可退,兩名修車的小伙子一左一右控制住嚴伯渠雙臂,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支左輪手槍,槍口直接頂在嚴伯渠腰間。嚴伯渠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掙扎,腰間的柳崇望給自己用於防身的左輪手槍就被抽走,耳邊響起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別亂動,你就不會受到傷害。」
幾名騎士擋在嚴伯渠和柳小小之間,斷了嚴伯渠最後一絲希望。嚴伯渠張口欲喊,對面騎士打個顏色,身後兩名修車小伙子一把摀住嚴伯渠的嘴,直接挾住塞進車子。一名騎士跳上駕駛位,揚揚鞭子沒敢打出鞭花,輕抖馬韁,馬車沿著街道急馳而去。
海城治安良好,晚上沒人敢上街鬧事,街道兩邊的居民被急促的馬蹄聲驚醒,有人披衣起床,想出門查看。
那騎士一聲大喝,嚇住了嚴伯渠,也嚇住了想出門查看的居民,街上一時間寂靜無聲,只剩火把被風吹動的「呼呼啦啦」聲和松木爆開的「辟啪」聲。
武牧看著有點驚慌的柳小小,心痛莫名:「你就這麼願意跟他走?」
胯下駿馬彷彿感受到武牧的心情,焦躁不安的往前走了一步。
小昭身體有點發抖,還是鼓足勇氣站到柳小小面前,展開雙臂護住柳小小,嘴裡還想說點什麼,還沒開口,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柳小小拉住小昭,拽到自己身後,還沒開口,眼淚同樣簌簌而下。柳小小咬住嘴唇,顫聲反問武牧:「不走難道留下來讓你這個登徒子欺負?你是大將軍,手握重權,我家惹不起你還能躲不起?深更半夜,無端攔住小女子一行,掠走我家夫君?你還想做什麼?」
夫君?
武牧心頭怒火熊熊燃起,回頭吩咐跟來的騎士:「全部帶回軍營看押!」
柳小小瞪大雙眼,對武牧的命令感到不可思議:「看押?敢問大將軍,我犯了哪一條、那一則?居然要被看押?」
柳崇望任職**官,柳小小是他的女兒,耳濡目染自然也懂點法律。一聽武牧要把自己看押起來,柳小小出離的憤怒起來,再不顧及武牧威勢,連聲反問。
武牧看著梗著脖子反問自己的柳小小,心情有點舒暢,這樣才有點生氣,語氣也跟著變得嚴肅:「三更半夜妄圖擅自出城,隨身攜帶限制級武器,違反了海城《保密法》,必須對這起洩密事件嚴肅處理。你是**官家眷,更應該知道什麼東西能帶出海城,什麼東西不能帶出海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會對你們一行人所攜帶的武器來源認真追查,不管結果如何,天一亮我就會對委員會提出彈劾,彈劾你父親治家不嚴,公然違反海城法律。現在,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柳小小瞠目結舌,這才發現自己看似無情的父親為了自己付出多大代價,一時間又驚又喜、百味陳雜。
武牧對一直待在自己身後的武唯亮使個眼色,武唯亮對身後做個手勢,一輛早就等在旁邊的馬車迅速來到柳小小身旁。侯三從車座上跳下來,打開車門,放下腳凳,躬身抄手,侯在門旁。
柳小小恨恨地瞪了武牧一眼,氣鼓鼓的登上馬車,侯三清脆的甩個鞭花,馬車急馳而去。武牧領著騎兵們縱馬跟上,護在馬車周圍。
長街盡頭又一輛馬車疾馳過來,御手揮手大喊。
武牧停下來,示意武唯亮護著馬車繼續走,自己掉轉馬頭迎上前去。
馬車裡坐的正是柳崇望。
柳小小她們走後,柳崇望坐立不安。今天晚上他已經違反了好幾次海城法律,不單單違規開具了出城手續;而且交給嚴伯渠一把左輪手槍讓他防身,好用來保護柳小小。
柳崇望身為**官,平日自然極力維護海城法律,能夠利用法律作為武器,維護這天下少有的公正和公平,柳崇望深感自己職位崇高和聖潔。
今天晚上迫於無奈,親手破壞了自己一直堅持的信念,柳崇望不知道是對是錯。
他只有柳小小一個女兒,自己已經知天命,再續多少弦估計也無法留後。
看到柳小小的馬車漸漸遠去,柳崇望心如刀絞,老淚縱橫。
他不敢去送柳小小,他怕這一送自己忍不住跟著柳小小離去,這一去千里相隔,也不知道餘生還能不能再次相見。
他不捨得自己的這個職位,不是貪戀權勢,而是貪戀維護公正公平的機會。雖然自己已經蒙塵,柳崇望仍然堅持留下,哪怕不能再做**官,柳崇望也想受到新任法官的審判,他想以他自己為代價最後一次維護法律的公正。
晚上躺到床上,柳崇望還是心神不定,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乾脆披衣起床讓家人去城門轉轉看看柳小小他們順利出城沒有。
老家人很快回來報告,柳小小和嚴伯渠還沒出城門就被武牧帶人圍住了。
柳崇望大驚失色,緊趕慢趕終究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柳小小的馬車被騎士們簇擁著離去。
柳崇望氣急敗壞,站在馬車上怒斥武牧:「武將軍不覺得過分了嗎?光天化日,掠奪官員家眷,你就不怕法律的制裁嗎?」
果然是**官,張口就來。
武牧不著急:「這幾個人,深更半夜妄圖出城,隨身攜帶有限制級武器,《保密法》中明文規定,限制級武器不允許私自帶出海城,柳**官忘記了嗎?」
柳崇望眼前一黑,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仔細想了下,還是據理力爭:「縱然犯了錯,自有海城法院處理,衛戍部隊看押,幾時輪得到你現役軍人處理地方刑事案件?」
武牧神情嚴肅:「這幾個人身份特殊,我懷疑海城法院不能秉公處理,所以要先到軍營看押。你也不用在我這裡磨嘴皮子,有著工夫,想想天亮怎麼應對委員會的質詢吧!」
武牧說完,也不再糾纏,撥馬就走。
柳崇望撲上來僅僅拽住武牧馬韁,連勝哀求:「武將軍,牧哥兒,你要把小小帶走就帶走,一定不能傷害她。我天一亮自會找委員會接受質詢,只希望牧哥兒看在咱們同為僚屬的份上,千萬不要傷害小小,柳某感激不盡。」
武牧輕笑:「這你就放心吧,跟著我比跟著任何人都安全。起碼我不會讓她,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千里迢迢的,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開始陌生的生活。」
柳崇望呆了一呆,目光說不出的落寞:「是,這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她,現在全拜託牧哥兒了。」
柳崇望神情懇切、一揖到地。
武牧啞然失笑:「好了,你是小小的父親,別擺出幅可憐樣子來。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嚇唬你了,柳小小現在就在軍營看押,你想見就過來見,但是她不能回家。你什麼時候想讓她回家了,那就來找我要人;我會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上報委員會處理。」
柳崇望哭笑不得:「這算什麼?」
武牧放低聲音,實話實說:「不算什麼,柳小小只能跟著我,我自會給她一個名分。她不可能再跟你回去了,你要是再把她藏起來我上哪兒找去?」
柳崇望不放棄努力:「牧哥兒,你要是真有這個心思,好好說就是了,何必鬧到這般地步?」
武牧結束話題:「這不是我要鬧,這是你要鬧。若不是你行此下策,我又何必勞師動眾?我想跟你好好說的時候,你要把人藏起來;現在我把人抓住了,你就開始好好說了,柳**官,沒這麼便宜的事情,且回家等著吧!」
武牧說完,打馬就走,不再理會柳崇望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