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根是漢族人。
段大根今年25歲,生在一個普通的獵戶家庭,父母都已經去世。
段大根有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健壯的兒子、一個可愛的女兒。
段大根是張長利家的長工,租種了張長利十畝土地。段大根本人非常能幹,地裡的莊稼長得都不錯,日子過得說不上富足,也還能過得去。
地震震倒了段大根的房子,一家人沒有辦法只能住到院子裡。
天降橫禍,原本安生的日子頓時塌了天。
兒子已經懂事,不哭不鬧,跟著段大根夫婦一起從廢墟裡往外扒東西;女兒還小,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每天晚上看著天上的星星,不咿咿呀呀到半夜肯定不會睡覺。
段大根每天都樂呵呵的,心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兒子小小年紀就知道為家裡分憂,整天的愁眉不展,盡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妻子每天哄睡了孩子,就暗暗垂淚;段大根不能哭,他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他要想辦法。
小善人開設了磚廠,段大根喜出望外,第一批進了磚廠去做工。
小善人平時看起來文質彬彬,雖然年齡不大,待人很是和氣,磚廠裡的兄弟都很尊敬小善人。
這個世界上,有錢的人多了,肯拿出錢來幫助別人的卻不多;像小善人這樣,自己家房子不翻蓋,先幫別人修建房子的更是百里挑一。
磚廠的工作很累,伙食也不好,也沒有工錢。段大根覺得這一切都沒什麼,只要能分到磚瓦,能夠讓妻子孩子住進房子裡,段大根覺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沒過多久,磚廠順利燒出了第一批青磚。
段大根沒有分到,這沒什麼,第一批分到的人都是出了大力的,連小善人自己都沒要,磚廠誰都沒話說,只是幹起活來更加賣力了,畢竟希望就在前方。
段大根家人丁稀薄,兒子年齡太小不能幫忙,妻子要照顧女兒,也湊不上手。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段大根還是沒有分到磚瓦。
小善人發了告示,可以參加保安隊,參加保安隊能優先分到磚瓦。
段大根毫不猶豫的參加了保安隊,他不理解保安隊是什麼,但是他知道保安隊能讓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到屋裡,不用每天晚上數星星。
保安隊裡伙食好了不少,段大根還分到了一支步槍。
段大根不明白這支快炮為什麼叫做步槍,但他明白這支步槍非常厲害,比跑山的獵手用的快炮要厲害得多。
段大根訓練成績很好,每天跑步游刃有餘、射擊成績能夠達到優秀、小善人教的戰術動作是最快理解的那一批兄弟。
小善人博學多才,好像沒有什麼事他不懂得的。
小善人訓練起來很嚴格,自己身先士卒,只要要求兄弟們做到的,小善人都會首先做到。
段大根沒上過私塾,他跟別的兄弟們學到了一個名詞,小善人這樣的人叫「武曲星」。
直到有一天,保安團出發去寧海,段大根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當對面的清軍衝過來的時候,段大根毫不猶豫的開了槍,或許是習慣了小善人的命令,或許是自己打心眼裡討厭這個大清,反正段大根沒有猶豫。
段大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第一槍就打死了一名清軍,他能夠清楚地看到,子彈鑽進了那名清軍的胸膛,清軍身體好像被人用力推了一把,直挺挺的仰面倒下。
段大根不知道自己腦子你在想什麼,可能什麼都沒有想一片空白,也可能是想得太多反倒什麼都沒記住。段大根只是機械的把步槍裡的子彈發射出去,等到槍裡的子彈打完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戰鬥結束以後,段大根才明白自己幹了什麼,剛才短短一會,至少有兩名清軍倒在自己槍下,自己手裡有了人命,段大根不寒而慄。
看到小善人處死俘虜,段大根再也不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有小善人在前面扛著,老天爺估計也不會太過怪罪。
回到寧海以後,段大根受到了鄰居們的熱情招待,沒人取笑段大根的禿腦袋,鄰居們紛紛詢問,保安團什麼時候再次招人。
段大根這輩子第一次知道,當兵吃糧原來也很光榮。
家裡已經蓋好的新房子,妻子和孩子住進了新屋子,營長給了段大根一晚假,段大根晚上摟著妻子,看著睡的香甜的一雙兒女,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不管以後會怎樣,只要小善人能夠說話算話,照顧好自己的妻子孩子,自己這條命就算賣給小善人了。
呸呸呸,小善人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回到軍營以後,保安團改名常勝軍,人手增加了很多,段大根被任命為班長。
當上班長,段大根更加用心,一點一滴的把小善人教給自己的東西再教給班上其他11名弟兄,每天的訓練很辛苦,晚上大家早早的就能睡著。
軍營裡面軍紀很嚴,躺倒床上沒有號聲不准發出聲音、不准起床,小善人晚上有時會來看大伙,每次來的時候大伙都會被驚醒,但是不敢說話。
小善人會幫沒蓋好被子的兄弟蓋被子,然後一言不發的出門。
班裡12個兄弟11個都熱淚盈眶,半夜都睡不著,剩下的一個已經哭出了聲
富平是滿族人。
富平今年20歲,是大清水師的一名普通兵丁,駐紮在旅順口。
富平的任務是跳幫,就是水師緝私的時候,當水師大船追上走私船,兩船靠近的時候,不管船停沒停、速度有多快,富平都要第一個拎著短刀從船幫上跳到走私船上廝殺,這就是跳幫。
水師經常要去緝私,富平作為一名普通水師兵丁,撈不到任何油水,最大的報酬就是回來以後能吃飽一頓。
更多的時候,富平要無償幫助管帶幹活,農活、走私、黑吃黑什麼都干,報酬同樣是一頓飯,連去窯子裡找個窯姐的銅錢都混不到。
富平的生活一片黑暗,家裡爹娘去得早,沒有老婆,沒有孩子,富平一個人無牽無掛。富平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天管帶老爺開恩,能賞點銀子,讓自己去窯子裡開個葷。
四月份,水師奉命協助寧海都統衙門剿匪。
剿匪進行的很順利,反賊被團團圍住。
反賊的火器厲害,管帶不忙進攻,只是把反賊團團圍住,等著反賊自己崩潰。
富平眼睛很好使,能夠看到反賊裡面有女人,富平心中彷彿有團火在燒:這要是剿滅了反賊,反賊的女人能不能讓自己開個葷?
沒等反賊崩潰,水師自己就崩潰了,管帶不管兵丁,自己騎著馬首先逃跑。
富平稀里糊塗的跟著潰兵一路狂奔,最終沒有登上水師戰船,乖乖的當了俘虜。
富平覺得這幫反賊都是瘋子,居然敢把辮子剪掉,這不是作死是什麼?更該死的是他們居然逼著自己也剪掉了辮子。
富平欲哭無淚,對大清他沒感情,對反賊他更沒感情。
剪了辮子,就沒有了退路。不是反賊,也成了反賊,富平無奈的跟著反賊回了海城。
在海城富平第一次受到了老百姓的歡呼。
這讓富平有點不知所措,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收到過老百姓的歡呼,他從來沒見過老百姓這麼高興,以前老百姓看到清軍,眼中只有冷漠和痛恨。
富平甚至被一家人請去喝酒,那家人跟自己根本就不認識。
直到回到營地,富平仍然想不通,都是當兵,海城的兵怎麼就當的這麼的過癮。
訓練很辛苦,每天都很累,早早的就上床睡覺。
富平晚上睡不著,他總是感覺很不踏實。
有時候,將軍老爺會來營房看大伙,還會幫沒蓋好被子的弟兄蓋被子,等將軍老爺走的時候弟兄們呼吸都變得很急促,顯然都沒有睡著。
富平更睡不著,將軍老爺就是幫他蓋的被子,不知不覺富平就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