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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一回憶昔午橋橋上飲往事非煙一 文 / 月攬香

    前面說到魏仁帝坐上皇帝位不久,就掛了

    沒有皇儲,在古時候是無法想像的事群龍無首,有時候甚至被解讀為天降災難混亂、恐慌、茫然種種無措的情緒瀰漫京師,隨著仁帝死訊傳到大魏各個角落,這種驚慌的空蕩蕩的感覺,乃至擴散到任何一個擁有魏人血統者的心中

    臣子們紛紛上書,要太后劉春容即前劉皇后早做定奪

    除非仁帝這一脈沒有子嗣留下,老臣們才會向李太后請示,在景帝子嗣即仁帝的兄弟裡找皇位繼承人

    如果到了大臣們向李太后要皇位繼承人的時候,那麼,劉皇后也就會失去重要權柄,也差不多就是她的末日了

    在爭奪皇位繼承控制權的關鍵時刻,劉皇后這位成長起來的深宮鳳主,當即立斷,非常果決地宣佈在仁帝寵幸過的女人中,尋找仁帝的龍子,在沒有找到龍種之前,暫由皇叔海陵王、宗室族長永廉王及內閣、六部聯合處理朝政,並傳告景泰宮知悉

    這份懿旨最重要的一句話,在最後「並傳告景泰宮知悉」這句上面

    它意味著內閣六部及皇族子弟無權最終決斷政務,而必須交由劉皇后親自過目後,司禮監方可用印,頒布朝庭旨意

    此舉即,後宮干政

    在合法得繼大統的皇嗣斷絕的特殊情況下,在一些有心人好比說海陵王之流的斡旋下,這份懿旨沒有遭到朝臣的反對,大多數人保持沉默

    當然,劉皇后有權利擇定皇儲,這是有期限的,也就是婦人懷孕生子的時間段按最長期算,十個月後的這天,劉皇后就要交權給李太后,由李太后在宗室中選出人,交由內閣及重要臣子敲板

    因為這點保證有言在先,所以,劉皇后涉政的事,就這麼安靜又詭異地通過了

    當是時,朝中有海陵王暗中推波助瀾,後宮有海公公鎮守二十四監,劉皇后很放心地投入到「尋找仁帝子嗣」的重要任務中去

    很幸運地,她確實找到這樣一個皇權承繼者,一個無名夷女生的仁帝遺腹子

    為保住這個孩子,劉皇后下旨,封司馬昶他做攝政王

    這時候,司馬昶正陪著顧家琪在東南邊海島,夜叉島上度假兼身體

    按說劉皇后的人是找不到司馬昶的,找不到人自然不可能把聖旨傳達到位,不過,劉皇后近和秦廣陵打上關係,兩人同為紫光老道的骨灰粉絲,兩人同時做了紫光老道的俗家弟子,並且,兩人同樣地再次因為紫光老道預知了救世皇儲存在的非凡力量而傾倒

    秦廣陵知道劉皇后在找司馬昶,自告奮勇地幫她傳話找人

    作為秦家堡的決策人之一,秦廣陵還是和顧家琪的商業代表賀五陵打過交道的她把裝聖旨的金盒交給賀五陵,賀五陵認為自己是沒權利決斷這麼重大的事情的,就把聖旨送回島上,讓海世子夫婦兩人自己決定

    這急件送到時,兩人在鹽水溫泉浴裡泡澡解乏,顧家琪看了一眼,扔給司馬昶

    司馬昶瞄都沒瞄,任由它掉落水裡,抱著顧家琪不讓她沉水底,不停地拿下巴摩挲她光淨的肩氣氛正好,情調綿綿,顧家琪有點微醺,呢唔道:「還是得想個法子避避」

    「你管它做什麼,」司馬昶不滿地說道,一甩手把那泡水的聖旨扔到看不見的地方,他頗感厭煩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被潑狗屎的」

    司馬昶這麼說是篤定劉皇后養不大那孩子,仁帝的兒子被除掉的話,頭個被懷疑的一定是海世子,因為照皇位繼承的順位制來說,司馬昶最有動機滅嬰

    顧家琪聽他說了辦法,笑得樂不可吱

    司馬昶自得,兩人笑歇一陣,到日落時分,兩人出浴,司馬昶吩咐叔英伯黨照他說的辦

    不多久,夜叉島放炮鳴槍,所有海船士兵都接獲命令,到澎湖列島附近海域救人世子爺給倭寇堵了

    海面上,倭寇海盜是有的,也確實常常躲在隱蔽的地方騷擾過往船隻,抽走海商的辛苦錢

    但,倭寇和海賊還是長眼睛,哪個不開眼會去堵海世子的船,司馬昶每回出海,主船左右至少帶四艘驅逐艦,那火力猛地,都能直秒五百人的戰船

    這麼說來,司馬昶的謊話很容易被拆穿嘛

    其實不然,因為世人皆知,海世子夫婦這小倆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惹急了,顧家琪就摞攤子跑人,司馬昶就在後面追這回,聽說兩人又吵了,吵得特別凶特別厲害,顧家琪甚至發話永遠都不回夜叉島司馬昶身邊

    這還了得,司馬昶連大船都沒準備好,直接跳了艘小舢艇,直追妻子

    一股海匪瞧見落單的司馬昶,惡從膽邊生,堵住人狂放炮

    等顧家琪留意到後方動靜,轉過頭去救人,已是無力回天,司馬昶所駛的船隻在隆隆炮火中,成為海上一團廢渣

    夜叉島附近海域的劇變引起沅州守將的密切關注,當他們得知被害者為海世子司馬昶也就是劉太后欽點的攝政王時,驚得魂飛魄散,趕緊派人打撈沉船救人,哪裡還來得及

    沅州軍方面把東南海岸的變故傳報京中,並附帶顧家琪得悉司馬昶屍沉大海時的冷酷,面無表情,以及鐵齒般地下令,黃金一百一時辰,天價請漁民反覆潛海找尋司馬昶,她不相信人死了

    揭過司馬昶裝死不接劉皇后懿旨這事先不提,話分兩頭,劉皇后在景泰宮接到司馬昶屍沉東南海域的消息,砰地,原地坐下,重重落在榻子上,面色,蒼白如雪

    秦廣陵正陪著劉皇后講道經,見狀,疑惑不解:啥時候,劉皇后這麼關心司馬昶的生死了?

    原東宮太子妃後來的仁帝皇后現在宮裡最年輕的太后池文秋,低語解釋:母后是在擔心子的安危

    秦廣陵很輕鬆地笑道:「不用這樣小心,這裡都是我們的人」

    池文秋淡淡,還是一副謹慎的樣子秦廣陵知她脾性一時變不了,自管自地說道:「阿秋,你跟你婆婆說聲,真不用愁,就算不信我,也該信我們家的仲卿他辦事,你們啊,放一百個心」

    「哦,」劉皇后應腔道,「青青啊,把仲卿給哀家叫來」

    秦廣陵笑應了聲,放下手裡的**,派人去章台府叫卞衡安未幾,她的丫環回報,二老爺要離京,還帶著姨娘三月

    一聽之下,秦廣陵整張臉都扭曲了

    她這才轉過彎來,司馬昶的死對於顧家琪、對於卞衡安意味著什麼

    秦廣陵也顧不得宮裡的事,快馬加鞭直接出宮到城門口攔人沒見到人的時候,她還抱著一線僥倖心理,等到她在南城門確實見到卞府那輛寒酸的馬車,秦廣陵氣得眼都紅了

    卞衡安從車裡探出頭,低聲道:「就送三月到渡口」

    誰信他

    虧得她的丫環拉阻,秦廣陵沒有立即衝上去大吼大叫發飆

    她定下心神,把兒子推過去,三歲小娃見到父親,邁著小短腿跑去叫爹,糯甜可愛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卞衡安面容放軟,下車抱起孩子三月在車上吩咐趕車的,甭管卞公子了,先走

    趁著卞衡安被兒子纏住的時刻,秦廣陵忍著怒意,上前攔車,並說道:「你既盡了我家的門,就要守我家的規矩哪有做姨娘不打聲招呼就離府的,還拾掇老爺胡亂行事,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這是成心在毀你老爺?」

    卞衡安不由地插嘴道:「是我准的」

    秦廣陵心中怒氣翻騰,恨不能大吼幾聲宣洩心中的火但是,她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她努力擠出一個正常的表情,對卞衡安說道:「太后娘娘正有急事找你呢,仲卿」

    卞衡安尚在猶豫,秦廣陵低低補了句,事關大魏幼主

    「老賀,你送三月回府裡」卞衡安即下決定,轉頭對馬車簾子說道,「三月,等我辦好事,再送你去南邊現在路上比較亂,你且再等等」

    車裡沒有聲息傳,卞衡安和老賀點個頭,卞府的舊馬車悠悠然地慢慢往京內行馳

    秦廣陵狀似逗兒子,實則督促卞衡安盡快入宮覲見

    劉皇后見到卞衡安,即表示請他出任錦衣衛指揮使,重點保衛皇宮安全卞衡安也知幼主安危系天下安定,沒有推辭接下重任

    卞衡安忽而覺得宮裡有點不寧的安靜,當即問道:「不知幼主何在?」

    劉皇后笑說,孩子睡著了,由奶媽和皇媳婦守著

    卞衡安要求去看看,這一瞧,可是整個景泰宮的人都嚇得沒了魂

    幼子,不見了

    眾人無法相信,在這樣嚴防死守之下,什麼樣的高手才能把不驚動任何一個大內守衛把嬰兒靜悄悄地擄走

    海公公第一時間被問責,但罵他怪他都沒有用,幼主失蹤或者被殺,於他沒有好處海公公自己辯護說,幼主活著他才有榮華富貴可綿延海公公狡猾地暗示,司馬昶出事的時間太巧了,怎麼就剛好在這節骨眼上失蹤,說不定幼主被擄的事有他的份

    如果他不這樣說,劉皇后說不定還真會去懷疑司馬昶

    但他既然這麼說了,劉皇后立即就敲定,這事絕對不是司馬昶那邊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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